第28章：硝烟展情愫
汽车在暮色中颠簸前行，苏砚指尖反复摩挲着腿上的密封袋，袋里铀矿样本的棱角隔着布料传来微凉触感，可她的目光却总不由自主飘向身旁的顾晏廷。
他靠在车厢壁上，眉头微蹙，受伤的左臂随意搭在膝头，绷带已被渗出的血渍染透大半，连呼吸都比平日重了几分。
“伤口是不是疼得厉害？”苏砚终是按捺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绷带边缘。顾晏廷猛地睁开眼，眼底还带着几分刚被惊醒的恍惚，见是她，紧绷的下颌线才缓缓柔和：“没事，小伤。”
话虽如此，他却下意识将胳膊往她那边挪了挪，方便她查看。
苏砚却不依，执意要解开绷带重新换药。顾晏廷本想拒绝，可对上她眼底不容置疑的坚定，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任由她小心翼翼地拆开缠了好几圈的纱布。伤口比想象中更深，边缘还沾着些泥土，苏砚拿出酒精棉擦拭时，明显感觉到顾晏廷的胳膊颤了颤，可他自始至终没哼一声，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垂落的发丝，像要把这模样刻进心里。
“下次别这么傻了。”苏砚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指尖轻轻按压着止血棉，“子弹和刀都没长眼，要是真出了什么事……”
“我不能让你出事。”顾晏廷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
他微微倾身，指尖轻轻拂去她脸颊上沾着的草屑，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日那个冷硬的司令，“你要找矿，要建兵工厂，要护家国，这些我都帮你。但前提是，你得平平安安的。”
苏砚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疏离，也没有了之前的试探，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关切，像春日融雪般，一点点漫过她的心防。
车厢里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陆景然坐在对面，悄悄端起茶杯挡住了眼底的落寞，指尖却用力捏紧了杯沿。他终究还是晚了，有些心意，早在硝烟里见了分晓。
马车刚驶入顾府大门，顾晏廷立刻让人将山阎王押进地牢，又命人去查给土匪报信的内鬼。赵钧跟着进来复命时，手里还攥着块玉佩，是从山阎王身上搜出来的：“司令，这玉佩上刻着‘曼’字，看着像是府里女眷用的物件。”
顾晏廷接过玉佩，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玉佩他再熟悉不过，是沈曼卿的陪嫁，她一直贴身带着，上面还刻了她的名字。联想到之前沈曼卿对苏砚的敌意，他心里最后一点情面也消失殆尽，当即下令：“把沈曼卿带到前厅，再让护卫队守住西跨院，不准任何人进出。”
苏砚本想跟着去，却被顾晏廷按住肩膀：“这事我来处理，你先回房休息，明天还要去兵工厂安排提炼铀矿的事。”
他怕前厅的场面吓到她，更怕沈曼卿的疯言疯语让她心里不痛快。苏砚却摇了摇头，握紧他没受伤的右手：“我跟你一起去，有些事，我也该当面听清楚。”
前厅里，沈曼卿刚被带进来就开始哭闹，见顾晏廷进来，立刻扑过去想拉他的胳膊，却被他冷冷避开：“山阎王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沈曼卿脸色一白，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顾晏廷将玉佩扔在她面前，玉佩落在青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玉佩是你丢的？还是特意送给山阎王，让他认人的？”
他的声音里满是震怒，连带着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我顾晏廷待你不薄，你为何要置苏砚于死地？”
沈曼卿见抵赖不过，索性破罐子破摔，指着苏砚尖叫：“都是她！若不是她抢了我的位置，若不是她让你眼里再也没有我，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顾晏廷，你忘了当初是怎么起家的？你忘了你说过要一辈子护着我的吗？”
“我护你，是因为你是顾府的人。可你不该心肠歹毒到害人性命。”
顾晏廷的语气冷得像冰，“从今日起，你被彻底禁足在西跨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院门一步，也不准任何人探望。”
沈曼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瘫坐在地上，看着顾晏廷扶着苏砚转身离开，眼底满是怨毒。
她死死攥着地上的玉佩，指甲几乎嵌进肉里——苏砚，顾晏廷，你们给我等着，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回到房里，苏砚还在为刚才的事心有余悸。顾晏廷坐在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想了，以后她再也不能伤害你了。”他犹豫了片刻，又补充道，“之前……我不该因为她，对你有所猜忌。”
这是顾晏廷第一次主动提之前的误会，苏砚心里一暖，转头看向他：“都过去了。其实我也该谢谢你，若不是你及时赶来，我恐怕……”
“我说过，我会护着你。”顾晏廷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她。苏砚的脸颊贴着他的军装，还能闻到上面淡淡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可这味道却让她无比安心。
她没有推开他，只是轻轻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里那点残存的隔阂，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次日清晨，苏砚刚到兵工厂，就被工人围了上来。大家听说她昨天在黑风岭遇险，又成功找到铀矿，都又担心又兴奋，围着她问东问西。王师傅还特意熬了姜汤，递到她手里：“苏顾问，您可算平安回来了，昨天听说您遇到土匪，我们心里都揪着，还好有司令护着您。”
苏砚笑着接过姜汤，刚要说话，就看到顾晏廷走了进来。他换了身干净的军装，受伤的胳膊吊在胸前，却依旧身姿挺拔。工人们见状，识趣地纷纷散开，还不忘给两人递去暧昧的眼神。
“提炼铀矿的设备，我已经让人从省城调来了，预计三天后就能到。”顾晏廷走到她身边，递过来一份图纸，“这是我让人画的提炼车间草图，你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苏砚接过图纸，仔细看着上面的标注，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她知道，顾晏廷从来不懂这些技术上的事，可他却为了帮她，特意去查资料、找工匠画图，连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很好，不用改了。”苏砚抬头看向他，嘴角扬起一抹真心的笑容，“顾晏廷，谢谢你。”
顾晏廷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心里比喝了蜜还甜，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跟我还客气什么？你要做的事，我都支持你。”
两人正说着话，陆景然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过来。他看到两人之间默契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很快掩饰过去，笑着将文件递到苏砚手里：“这是优化后的培训方案，我结合了昨天在黑风岭的经历，加了些野外安全防护的内容，你看看能不能用。”
苏砚接过文件翻看，发现里面不仅详细写了安全防护措施，还标注了各种应急处理方法，显然是陆景然熬夜修改的。她心里满是感激：“辛苦你了，这份方案很实用，明天就可以给工人们培训。”
陆景然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顾晏廷受伤的胳膊上：“司令的伤怎么样了？昨天忙着处理土匪的事，还没来得及问。”
“没事，不影响。”顾晏廷语气平淡，却主动拍了拍陆景然的肩膀，“昨天多亏了你带的老栓，还有那些烟雾弹，不然我们恐怕很难顺利脱身。”
这是顾晏廷第一次主动对陆景然示好，陆景然愣了愣，随即笑了：“司令客气了，我们都是为了兵工厂，为了苏砚。”他看了眼苏砚，又补充道，“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司令尽管开口。”
接下来的几天，兵工厂里一派忙碌景象。苏砚忙着培训工人熟悉铀矿提炼流程，顾晏廷则亲自盯着提炼车间的搭建，两人虽然各自忙碌，却总会在休息时凑到一起，分享彼此的进展。
有时苏砚忙着忘了吃饭，顾晏廷就会让人把饭菜送到车间；有时顾晏廷在工地忙到深夜，苏砚也会泡好热茶等他回来。
提炼设备送到的那天，顾晏廷特意让人放了鞭炮，工人们都围着设备欢呼雀跃，苏砚却悄悄拉着顾晏廷的手，走到工厂后院的小山坡上。这里能看到整个兵工厂的全貌，烟囱里冒出的白烟在蓝天下格外显眼。
“你看，我们的兵工厂越来越好了。”苏砚指着远处的车间，眼里满是憧憬，“等铀矿提炼成功，我们就能造出更厉害的武器，前线的士兵就不用再白白牺牲了。”
顾晏廷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会的，都会实现的。”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认真，“苏砚，等这事忙完，我想跟你说件事。”
苏砚心里一动，转过身看着他：“什么事？”
顾晏廷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想娶你，不是名义上的姨太，是明媒正娶的顾太太。”
苏砚愣住了，眼眶瞬间红了。她看着顾晏廷眼底的真诚，想起他一次次舍命相护，想起他为她做的所有事……
但是她不愿埋没在顾府后院，至于顾太太……
“我……”苏砚有些犹豫，她此刻还无法将自己的心完全交出去。
“别说话……让我抱一下。”
微风拂过，带着青草的香气，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远处车间里传来工人的欢呼声，近处是彼此沉稳的心跳，这一刻，所有的误会与隔阂都烟消云散。
而被禁足在西跨院的沈曼卿，透过窗户看到远处兵工厂的热闹景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桌上那碗刚送来的冷饭，眼底翻涌着不甘的怒火——苏砚，顾晏廷，你们别想就这么安稳下去，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