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栽赃
余烈龇着一口黄牙，唾沫横飞地吼道：“我们大字不识一个！是你哄骗着按了手印！满上京打听去，谁家能为二十两卖亲女儿？你这黑店，分明是强抢民女！”
他婆娘立刻扑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发髻散乱，指甲抠着青石板：“没天理啊！我可怜的妙妙被你掳来三年，生死不知！今日不还人，我就一头撞死在这百草堂门槛上，让你抵命！”
满脸横肉的余家儿子余彪攥着拳头，目露凶光：“你们若是不将我姐姐交出来，我拆了你们这破店。”
汪大夫气得浑身发抖，刚要辩解，就被沈云晚一个眼神按住。
她冷眸如冰，静静睨着这场闹剧，指尖却悄然收紧。
“天啦，这是怎么回事？”
娇柔又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沈云珠下了马车，柳眉紧蹙。
目光先扫过撒泼的余家人，再转向沈云晚，语气带着嗔怪：“二姐姐，你怎能让外人在百草堂门前放肆？传出去岂不是毁了沈家清誉？”
余婆娘一见靠山，连滚带爬扑过去，抱着沈云珠的腿哭嚎：“三小姐救命啊！沈大夫三年前掳走我女儿，如今连面都不让见，还说买了什么死契！我们庄稼人不懂这些，只求还我女儿啊！”
“掳走？”沈云珠故作惊愕，转头逼视沈云晚，“二姐姐，这绝不可能！你素来心善，定是有误会？”
话锋一转，她又看向余烈，“但若真是买了妙妙，你们这般在百草堂门口撒泼，我绝饶不了你们。”
这话正中余家人下怀！余烈立刻拍着胸脯叫嚣：“对！拿身契来！拿不出来就是强抢！我现在就去告官，告你百草堂扣押良家女，用活人做药引！”
“用活人做药引？”围观人群哗然，先前的窃窃私语瞬间变成尖利的指责——
“难怪医术高明，竟是这般阴毒手段！”
“太吓人了，以后谁敢来百草堂？”
“沈姑娘看着温婉，心思竟如此歹毒！”
马车内，陈氏脸色铁青，给婆子使了个眼色。
不过片刻，两个婆子就押着面色煞白的余妙妙出来，她手腕被反拧，浑身颤抖，眼眶通红地望着沈云晚：“掌柜的……”
“妙妙！”沈云晚刚要上前，沈云珠突然死死拽住她的胳膊，指尖几乎掐进肉里：“二姐姐！别糊涂！不过一个婢女，何必让百草堂万劫不复？余家人只要女儿，打发他们走便是，莫要连累沈家满门！”
“松开。”沈云晚声音发寒。
“我不！”沈云珠眼底闪过一丝阴狠，随即又换上哀求的神色，“二姐姐，算我求你了！余妙妙本就是你从外面带回来的，有没有身契还两说……”
“你说什么？”沈云晚猛地抬眼，目光如刀。
沈云珠心头一颤，慌忙改口，却故意留了话柄：“我是说……当年我明明见你带她回来，若真是买的，身契为何迟迟不拿？莫不是……根本没有？”
这话像火上浇油，余烈立刻吼道：“听见了吗？连你妹妹都知道没有身契！赶紧还人，再拿一百两赔偿，否则我拆了你的百草堂！”
余婆娘更是扑上去想抓余妙妙，嘴里骂道：“赔钱货！跟我回家！这三年的工钱一分不能少，还有你这身伤，定是这毒妇打的，必须赔！”
余妙妙拼命挣扎，哭喊着：“我不回去！当年是你们欠了赌债，要把我卖去青楼，是掌柜的救了我！二十两银子你们早就拿了，现在还来害她！”
“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余烈扬手就要打。
“谁敢动她？”
沈云晚猛地挣开沈云珠，身形一闪挡在余妙妙身前，冷眸扫过众人，突然扬声道：“谁说我没有身契？”
沈云珠脸色一白，急忙道：“二姐姐，你别硬撑！余家人要的只是女儿，何必……”
“我硬撑？”沈云晚冷笑，掌心骤然摊开，泛黄的身契在空中展开，“死契在此，三年前余家人亲手按的手印，还有中间人签字，你们敢不认？”
余家人脸色瞬间惨白，余婆娘尖叫：“这是假的！我们没按过！”
“假的？”沈云珠立刻附和，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引导，“二姐姐，身契可作不得假，况且妙妙的户籍还在余家，官府哪能给你办过户？你这又是何必……”
“谁说没过户？”
阿梨气喘吁吁地冲过来，手里举着户籍证明。
沈云晚一把接过，单手抖开，朱红的官印在雪光下刺目无比：“看好了！官府验印的户籍，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余妙妙，隶主沈云晚，即日起死契生效，户籍归隶主保管！”
人群瞬间死寂。
沈云珠浑身一僵，脸色惨白如纸，指尖死死绞着帕子，怎么会这样？
那身契她那日分明已经偷走了，怎么会？
余烈夫妇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沈云晚连户籍都办好了。
更没想到，沈云珠承诺的“她定拿不出证据”，竟是谎话！
眼见余家人眼神退却，沈云珠立刻朗声道：“余妙妙，你爹娘今日过来接你回家嫁人，你这般年纪了，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何苦不回家非要留在百草堂当下人呢？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隐情。
两个字戳中了余妙妙的心脏，她浑身一震，脸色瞬间褪尽血色。
而这一段话，瞬间让余家人回过神，余婆娘抱着余妙妙大哭：“我可怜的女儿，是不是这个女人逼着你签的死契，没关系的你大声说出来，所有人都会为你做主！”
“小姐，妙妙的脸色有点不对！”阿梨小声道。
沈云晚自然也看出来了，但她也想不明白，如今身契户籍都在她手里，妙妙到底在怕什么？
余妙妙没有说话，死死的抿着唇瓣，浑身颤抖。
沈云珠提着裙摆走了过去，温柔的目光在背对着众人看向沈云珠的一颗，瞬间变得阴狠毒辣，她伸出手死死的掐住的余妙妙的手腕，压低声音道：“怎么，你想让整个上京都知道，你是个残花败柳，被人玩烂的破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