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逼迫
甫一推开门，方元洲就见方兴平坐在太师椅上，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根藤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跪下！”方兴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方元洲心里一慌，不敢违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祖父，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方兴平拿起藤条，重重拍在桌案上，“你自己说你做了什么？”
方元洲哆嗦着：“祖父，孙儿什么都没做啊？”
“什么都没做？”方兴平气得浑身发抖，“陛下今日召我入宫，话里话外都是警告，你到底何处惹怒了陛下？”
说着，他扬起藤条就要往方元洲身上抽，方元洲连忙躲闪，哭喊着：“祖父饶命！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肯定是陛下搞错了……”
这段时间，除了常宁郡主的事，祖父叮嘱他莫要张扬，他都一一照做了。
“当真？”方兴平开始沉思，“那件事也未曾对他人提起过？”
陛下在皇宫，这孩子最近也没进宫，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得罪陛下，难不成陛下发现了什么的端倪，特意警告？
方兴平瞪着他，“最近安分点。”
“是。”方元洲缓了口气，“母亲最近在给孙子筹备婚事，不久后常宁郡主便会嫁入方家，届时有了太后的支持，孙儿的仕途定能更上一层楼！”
方兴平捻着胡须，眼神里多了几分算计：“不错，常宁郡主背靠太后，太后背后又有温家，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让你母亲那边尽快把事情办好。”
那日在昙华寺虽没成事，但他有信心孟荷必然会嫁入方家。
他垂着头，掩去眼底的阴翳，“祖父放心，孙儿省得。”
方兴平见他态度恭顺，脸色稍缓，将藤条放回桌案：“你明白就好。方家如今全靠你撑着，切不可再出任何差错。”
说罢，他挥了挥手，“下去吧，好好准备婚事，别再惹事生非。”
方元洲如蒙大赦，躬身退了出去。
刚走出书房，他脸上的温顺便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狠戾。
他攥紧拳头，心里暗骂孟荷不识抬举，若不是看在她郡主的身份和背后的太后，他怎会容忍她这般折腾？
等成了亲，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服软。
而此时的孟府，孟荷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神却有些涣散。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可她心里的寒意却丝毫未减。
昨日母亲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让她去给方元洲道歉，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小姐，该用早膳了。”锦儿端着餐盘走进来，见孟荷神色恍惚，忍不住担忧地问道，“小姐，您昨晚没睡好吗？脸色怎么这么差？”
孟荷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有点累。”
她放下书，看着锦儿端来的早膳，却没什么胃口。
锦儿将餐盘放在桌上，轻声劝道：“小姐，就算再累也得吃饭啊。您要是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孟荷看着锦儿关切的眼神，心里微微一暖。在这孟府，竟然只有锦儿真心待她。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慢慢咀嚼着，可味同嚼蜡。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徐氏的声音传了进来：“荷儿，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去方家！”
孟荷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徐氏，声音冷淡：“我都说了，我没错，不会去道歉。”
徐氏见她态度坚决，气得脸色发青：“你还敢顶嘴！方公子家世显赫，前途无量，你得罪了他，往后谁还敢娶你？我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孟荷冷笑一声，“母亲若是真为了我好，就该问问方元洲到底做了什么，而不是一味地指责我！”
“你还敢说！”徐氏上前一步，指着孟荷的鼻子，“方公子怎么可能对你不轨？定是你自己不知检点，误会了方公子！我告诉你，今日你必须跟我去方家道歉，否则，你就别认我这个母亲！”
孟荷看着徐氏绝情的模样，心里最后一点期望也彻底破灭了。
她站起身，眼神坚定：“既然如此，您大可当没我这个女儿，我行得正坐得端，没做错任何事，为何要去道歉？”
徐氏见她油盐不进，气得抬手就要打她。
锦儿连忙上前拦住：“夫人，小姐身子弱，您别动手啊！”
“你给我让开！”徐氏用力推开锦儿，锦儿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
孟荷扶住锦儿。
徐氏见锦儿竟敢阻拦，怒火更盛，扬声朝门外喊：“来人！把这不知规矩的丫鬟拉开，再把小姐‘请’到马车上去！”
门外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立刻应声进来，不顾锦儿拉扯，强行将她拖到一旁按住。
另一个婆子伸手就要去抓孟荷的胳膊，孟荷猛地后退一步，“你们敢碰本郡主便是以下犯上！”
她鲜少拿身份来压人，这次却不得不开口。
婆子的手顿在半空，下意识看向徐氏。
徐氏却被“以下犯上”四个字激得红了眼，上前一把攥住孟荷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郡主又如何？在这孟府，我是你母亲！今日便是绑，我也要把你绑去方家！”
孟荷手腕吃痛，却不肯妥协，挣扎着想要甩开她。
可徐氏早有准备，两个婆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孟荷的胳膊，任凭她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锦儿在一旁劝道：“夫人！您不能这么对小姐！”
徐氏充耳不闻，只推着孟荷往外走，声音尖利：“今日这歉，她道也得道，不道也得道！”
孟荷被架着穿过回廊，府里的下人都躲在廊柱后偷看，却无一人敢上前劝阻。
她看着那些躲闪的眼神，心里最后一点对孟府的念想也碎成了渣。
走到府门口，一辆乌木马车早已等候在那里，婆子粗鲁地将她推上车，徐氏紧跟着坐进来，死死按住她的肩膀，生怕她跑了。
马车轱辘转动，朝着方府的方向驶去。
孟荷靠在车壁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缓缓抬起被攥红的手腕。
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徐氏粗重的呼吸声。快到方府门口时，孟荷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吓人：“母亲，有时候我真的怀疑自己是你亲生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