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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些!被疯批世子强娶这光彩吗

第十一章赴宴

  平昌伯被管家搀扶着去了正院。

  苏晚立在原地,心头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暮色四合,她拢了拢衣袖,转身走向自己的院子。

  才刚踏进院门,侍女阿桃便急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惶然。

  “小姐,您可回来了。”

  阿桃福了礼,声音压得有些低,“方才南阳侯府派人送了帖子来,说是…说是世子不日大婚,特意邀请小姐前去赴宴。”

  苏晚脚步一顿,她抬眼看向阿桃,眸色沉静:“何时送来的?”

  “约莫半个时辰前。”

  阿桃答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晚的神色,“来人将帖子交给门房,还特意嘱咐奴婢,一定要亲手送到小姐手中,说是…务必请小姐赏光。”

  苏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回了罢,我不会去的。这请柬,你拿去处理了,莫要再让我看见。”

  “小姐……”

  阿桃面露难色,她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从袖中又取出一个素白的信封,双手递到苏晚面前。

  “来送帖子的人还说…若小姐执意不肯去,便…便让奴婢将这封信交给小姐。他说,小姐您看了信中的内容,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庭前的晚香玉散发着馥郁的香气,此刻闻起来却只觉得闷人。

  苏晚静立良久,最终还是伸出了手指,接过了那封信。

  她缓缓拆开火漆,抽出里面的信纸。

  目光缓缓扫过信上的内容,然而不过片刻功夫,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连呼吸都为之凝滞。

  温槐故……他竟然事无巨细地调查了她的过去!

  那些她费尽心思想要掩埋、不愿被任何人知晓的秘密,那些她以为早已被时光尘埃覆盖的旧事,此刻竟白纸黑字,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他甚至提到了那个名字,那个她午夜梦回都恨之入骨的名字……

  苏晚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

  为了逼她前去,亲眼见证他的婚礼,他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手段卑劣至此!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窜起,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

  她猛地将信纸揉捏成一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接着,像是无法宣泄心头的愤恨与惊惧,她双手抓住信纸的两端,狠狠地撕扯开来。

  单薄的纸张被她撕成两半,四半,碎片……直到再也无法拼凑还原。

  信上的内容,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绝不能!

  “小姐…您…您还好吗?”

  旁边的阿桃被苏晚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住了,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她伺候苏晚几年,苏晚向来沉静如水,情绪鲜少外露,她还是第一次在苏晚脸上看到如此难看的表情。

  苏晚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眸中汹涌的情绪已被强行压下,只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

  “没事。”

  她轻轻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将手中已成碎片的信纸递给阿桃,“拿去,烧干净,一点灰烬都不要留。”

  阿桃不敢多问,连忙接过,紧紧攥在手心。

  ……

  七月初七,黄道吉日,宜嫁娶。

  南阳侯世子温槐故大婚。

  苏晚最终还是来了。

  她只带了阿桃一人,乘着一辆青帷小车,来到了宾客如云的南阳侯府。

  阿桃手中捧着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对成色普通的玉如意,权作贺礼。

  马车在南阳侯府气派的朱漆大门前停稳。

  门外车水马龙,锣鼓喧天,入眼皆是喜庆的红。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

  苏晚扶着阿桃的手下了马车,刚走到热闹的府门口,便见一人身着锦袍朝她迎了过来。

  是温槐故的弟弟,温疏朗。苏晚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苏小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温疏朗笑容可掬,拱手行礼,目光却在苏晚脸上微妙地停顿了一瞬。

  苏晚垂下眼睑,敛去眸中所有情绪,屈膝还了一礼:“温二公子。”

  说完,她示意阿桃将贺礼奉上,“小小薄礼,恭贺世子新婚之喜,百年好合。”

  “苏小姐太过客气了,您能来,便是给了我们南阳侯府天大的面子。”

  温疏朗笑着让身后的小厮接过锦盒,随即扬声道:“来人,快引苏小姐入席上座!”

  话音刚落,一个小丫鬟便应声上前,对着苏晚微微屈膝:“苏小姐,这边请。”

  苏晚微微颔首,跟着那小丫鬟,穿过张灯结彩的抄手游廊,一路来到喧闹的宴客厅。

  小丫鬟引着苏晚在靠近角落的一处席位坐下。这位置不算起眼,却恰好能将厅中大部分情形收入眼底。

  苏晚刚坐下不久,便有一个端着朱漆托盘的丫鬟从她跟前经过。

  那托盘上放着几杯斟满的琥珀色酒液。

  不知怎的,那丫鬟行至苏晚身侧时,脚下忽然一个趔趄,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托盘脱手,杯中的酒水尽数泼洒出来,精准地淋了苏晚半边衣裙。

  “啊!对不住,对不住!小姐饶命!”

  那小丫鬟吓得脸色煞白,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污渍,手忙脚乱地就要用袖子去擦拭苏晚湿透的裙摆,“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阿桃见状,又急又气,连忙挡在苏晚身前,一边拿出帕子替苏晚擦拭,一边忍不住斥责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这路这么宽,你偏生往我家小姐跟前撞?这好好儿的衣裳都湿透了,等会儿还要观礼,这可如何是好?”

  闯祸的小丫鬟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道:“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走稳…可…可这裙子湿成这样,等会儿就是拜堂仪式了,宾客都要观礼的…”

  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急切地抬头看向苏晚:“不如这样,府中备有给客人们更换的衣衫,奴婢带小姐去后院厢房重新换一件吧?就在不远处,很快的,绝不会耽误小姐观礼。”

  苏晚蹙眉看着自己裙摆上那片散发着酒气的污渍,心中一股子没由来的异样油然而生。

  但众目睽睽之下,穿着这样一身湿衣确实不成体统。

  她抬眼,目光扫过那惶恐的小丫鬟,终究还是压下心头那点异样,点了点头。

  “带路吧。”

  小丫鬟如蒙大赦,连忙站起身,连声道:“多谢小姐,多谢小姐不罪之恩!苏小姐请跟奴婢来。”

  苏晚对一脸担忧的阿桃吩咐道:“你就在这里等我,不必跟来了。”

  说完,她便跟在那个步履匆匆的小丫鬟身后,转向通往侯府深处的回廊。

  越往后走,前院的喧闹声便越是遥远,廊庑深深,树影幢幢,只有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在回响。

  苏晚默不作声地走着,目光掠过这条似曾相识的院路,心头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条路…莫名地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熟悉感。

  然而,没等她理清思绪,那小丫鬟已在一处僻静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只一眼,苏晚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因为这个丫鬟带她来的,不是别处,正是温槐故之前将她带来囚禁了整整五天的那个院子!

  小丫鬟侧身让开,低垂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苏小姐,更换的衣物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里面,您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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