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回来是索命的
中灵山后山有处别院，距离惠山寺不远，封一默正抱着一叠资料看。
资料都是关于叶依依的。
封一默边看边皱眉。
叶家不是普通人家，曾是沿海一带首屈一指的富商，如今没落了。往上数三代，家里也出过朝中大员。
柳少卿年轻时，得叶家资助入京赶考，考上榜眼，娶了叶家女。
谁知不过三载，叶家女突然暴病身亡，留下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就是叶依依。
叶家人赶来时，女儿已经下葬，无奈接了外孙女儿回家。
叶依依是这个月才入京的，表面同行的只有一个小丫鬟，实际还有一队镖师暗中接应。
封一默想不明白，自己的王妃是什么时候魂穿叶依依的。
不过，当下最要紧的是，怎样才能接近她。
封一默沉思时，门外的二旭正在给三为讲八卦：
“王爷今天遇到一个小姐，和王妃名讳一样。他跟着人家走了一路。”
“哦。”
“王爷让去买些显得年轻的衣服，还要买年轻姑娘喜欢的衣服首饰。”
“啊？”
“王爷今天有点儿喜怒不定，刚还传了易容师来，你说他想做什么？”
“什么？”
二旭摇了摇头，连连叹气：
“跟你这人说话实在没意思，这多劲爆的八卦！你是一点儿也不能理解。”
“神啊，求求你，赐给我一个能正常沟通的同事吧！”
二旭跟王妃混多年，口中常有新鲜词儿。
三为终于多说了几个字：
“你在想王妃。”
这不废话嘛！
自从王妃去世，他俩就跟着王爷住在山上。跟附近猴子都混熟了，人却没见过几个。
他还想娶媳妇呢！
谁不想王妃回来？或者，王爷再娶新王妃也行。
封一默被门外两人吵得头疼：
“滚进来！”
二旭和三为对视一眼，乖乖开门进去。瞧见里面的情形，二旭想笑了。
王爷在对镜自怜！
王爷这三年消瘦了不少，颧骨高高凸起，胡子拉渣，头上也有了白发，看起来相当憔悴。
二旭不免有些心酸。
王妃刚走时，王爷是真疯了。
宫中御医赶到，帮王妃拔箭，说王妃失血过多已过世。
王爷死活不信，狠狠将人打了出去。
他说王妃替他挡刀挡剑那么多次，从来没出过事，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事。
神医请了一波又一波，王妃的身体都臭了，他始终不愿相信。
他命人打造了冰棺，又从民间找了许多神棍来招魂。谁提一句王妃魂魄的下落，他必重金酬谢，也不知被多少人骗过。
他说王妃不同常人，只要他诚心，她总能回来的。
他闹得实在太不像话，连皇上都看不下去了，请了惠山寺的玄渡和尚，连哄带骗将他拉到山上。
山上有个寒洞，他每天都要去看看冰棺里的王妃，独自和她待一会儿。
哎，早知今日，当年又何必那样对王妃呢。
不过，这话二旭可不敢说。
封一默确实在对镜发愁。
叶依依那句“年纪有点儿大了”，一时让他备受打击。
自己真的老了吗？
踌躇一会儿，封一默有点儿别扭地问：
“下午那个小姐，我怎么出现在她身边，才能合情合理，又能让她不讨厌我？”
他不敢以封一默的身份见她。
那时候，她宁愿死，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她这次来是做什么？依然做任务吗？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任务。
他很担心，她做任务的对象，会不会已经变了人。
三为张大嘴巴，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反应过来后，他伸手将嘴巴合上，没有说一句话。
这样的事情，问他还不如问哑巴。
二旭眼睛一亮，王爷终于想开了。王爷要追新王妃，他们快要下山了！
这种事情，二旭还是很有经验的。想当年王妃追王爷，没少跟他分享心得：
“英雄救美，是最容易让人心动的。”
“她身陷险境时，王爷你惊艳亮相，救她于危难，轻易俘获少年……额，少女心。”
这桥段有点儿熟。
当年在北疆，封一默被敌军围攻，千钧一发之际，叶依依一袭红衣持枪而来。
这么多年了，封一默都忘不了她的风采。
封一默认真思考，京城中怎么让她遇险？
这里没土匪没强盗，自己派人马伪装？不行，太容易露馅了，被她认出会不高兴。
而且，极有可能，她都不需要他救。他还没赶过去，她就收拾好现场了，那多尴尬。
封一默摇了摇头。
二旭继续出主意：
“美男计？欲擒故纵？爱屋及乌？……苦肉计？……”
封一默终于听到一个靠谱的。
惠山寺前院偏殿，唐晋元正在给大哥唐昭安汇报情况：
“我们还是没见到王爷。我怀疑他是故意躲着我们。好几天了，我山上快跑一遍了，都没见到他的影子。”
“哎，对，大哥，今天我们遇到一个女子，她好像认识你，一口就叫出你的名字。她叫叶依依……”
正在看案卷的唐昭安，手猛地一顿，头抬起来，双目直视唐晋元：
“叶依依？……仔细说说。”
唐晋元有些纳罕，大哥自来沉稳，怎么听到这个名字就激动起来？
他仔细回想，将叶依依落水自救、扔人下水，以及听到他名字就问唐昭安的细节，都细细讲了出来。
他还没讲完，就见大哥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大哥竟然笑了？
谁不知大哥从北境从军回来后，就变成了冷面阎罗。
不仅在家里冷着脸，见了王爷也黑着脸，像这个世界都欠他黄金万两似的。
那笑容一闪而逝，就在唐晋元怀疑自己看错时，唐昭安问道：
“她……叶依依……现在哪里？”
叶依依正在受罚。
柳家祖母听到两个孙女儿相继落水后，不辨青红皂白各打五十大板，命人将她和柳宛若关到地藏殿，让她俩对着菩萨各自忏悔。
地藏殿里都是幽冥神邸，并有牛鬼马面护法。
柳宛若有些害怕，叶依依偏要吓她，她声音低沉：
“这地藏菩萨真是宝相庄严，左手持杖开地狱之门，右手托珠照亮幽冥。”
“菩萨在上，我也说个秘密。其实叶依依被推下水已经死了，后来被水鬼上了身。”
“好妹妹，你知道的吧？我其实是回来索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