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混沌不计年。

　　青莲残叶之上，玄黄二气交织的道茧如同呼吸般明灭，与周遭狂暴却又蕴含生机的混沌能量形成奇妙的平衡。卷帘守在一旁，身躯仿佛已与这片青莲叶、这片混沌融为一体，气息愈发深邃内敛。

　　这一日，那沉寂了不知多久的道茧，忽然传来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

　　“咔。”

　　如同冰层初裂，又似雏鸟破壳。

　　卷帘瞬间从定境中醒来，目光灼灼地看向道茧。只见那月白与玄黄二气凝结的茧壁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浓郁至极的生机混合着清冷的太阴仙韵与厚重的开辟之意，从裂缝中弥漫而出，竟让周围狂暴的混沌气流都为之凝滞、俯首！

　　“嗡——”

　　道茧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轰然破碎！化作无数光点，如同月华流萤，又似玄黄星屑，纷纷扬扬，融入混沌。

　　光点中心，一道身影缓缓站起。

　　依旧是那张倾覆三界的容颜，凤眸流转间却不再是过往那种被规则束缚的、带着倦怠的雍容，而是洗尽铅华后的清澈与一种源自生命本初的灵动。她的肌肤莹润如玉，隐隐有月华流淌；青丝如瀑，发梢竟点缀着细微的玄黄星芒。周身气息圆融通透，既有太阴的清冷高洁，又奇异地融合了一丝开辟的厚重与造化的蓬勃。

　　她成功了。不仅修复了被混沌侵蚀的本源，更在盘古本源之力的滋养与混沌青莲的道韵洗礼下，打破了亿万年的桎梏，完成了生命层次的跃迁！如今的她，已不再是单纯依靠神位与权柄的西王母，而是找回了部分先天神祇本质、道途得以延展的——阿瑶。

　　她抬起手，指尖一缕月白金芒与玄黄之气自如流转，心念微动，周围几缕混沌气流便温顺地环绕指尖，演化出微缩的山川河流、草木生灵之象。

　　她看向一直守护在侧的卷帘，眸中水光潋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破茧新生的喜悦，更有万千言语难以述尽的情愫。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轻柔的、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呼唤：

　　“卷帘？”

　　卷帘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属于“阿瑶”的光彩，看着她身上那与自己同源而又互补的道韵，心中那块压抑了五百年的巨石，仿佛在这一刻终于被彻底移开。他走上前，不再是金身罗汉，也不再是挣扎的罪仙，只是他自己。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指尖，声音沉稳而坚定：

　　“是我。阿瑶，欢迎回来。”

　　双手交握的瞬间，两人体内的力量自然而然地产生共鸣。他玄黄气血中的开辟之意与她太阴本源中的造化之力水乳交融，循环往复，形成一个完美的阴阳太极，将两人笼罩。周围混沌能量欢欣涌动，仿佛在庆贺这跨越了背叛、痛苦、生死后，终得圆满的重逢与新生。

　　“外面……过去多久了？三界如何？”阿瑶轻声问道，感受着指尖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与力量。

　　卷帘摇了摇头：“混沌之中，时光紊乱。但玉帝不会放任，混沌的威胁也并未解除。我们需得回去。”

　　阿瑶点了点头，目光投向混沌深处，仿佛已能看到三界的方向。她的眼神不再有彷徨与畏惧，只有一片清明的坚定。

　　“是该回去了。有些账，该清算。有些事，该了断。”她顿了顿，看向卷帘，唇角勾起一抹与他记忆中那个敢于摔杯为号的卷帘将军如出一辙的、带着锐气的弧度，“这一次，我们一起。”

　　卷帘握紧了她的手，玄黄之眸中亦是锐光一闪。

　　“好，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再多言语。身影同时化作一金一白两道流光，交融缠绕，如同划破混沌的第一道太初之光，朝着三界的方向，疾驰而去。

　　混沌青莲叶在他们身后轻轻摇曳，仿佛在默默送别。新的征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