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金白交融的流光撕开混沌帷幕，重返三界。他们并未直接显露行踪，而是隐匿于九天之上的罡风层中，俯瞰这片熟悉的天地。
然而，映入感知的景象却让两人心神俱震。
天庭依旧仙光缭绕，灵山依旧佛音浩荡，但整个三界的“底色”却变得晦暗、躁动。天空不再是澄澈的蔚蓝，而是蒙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灰翳，仿佛隔着一层沾满尘埃的琉璃。下界山河之间，灵脉流转滞涩，时而可见小范围的灵气风暴肆虐，草木枯荣失序，甚至有些地方已出现了细微的空间裂痕。
一种无形的、源自世界本源的“疲惫”与“紊乱”之感，弥漫在天地之间。
“混沌的侵蚀……比我们想象的更快、更深入。”阿瑶凝眸感知，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凝重。她执掌太阴，对三界阴阳平衡与生机流转最为敏感，此刻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混沌之力并非仅仅在物理层面攻击，更是在法则层面进行着渗透与腐蚀。
卷帘闭上双眼，不再用眼睛去看，而是将心神彻底融入体内那方已初具雏形的“混沌天地”。他以自身为媒介，去倾听、去感知这片生他养他、亦曾囚禁折磨他、如今正面临危机的三界法则之音。
他“听”到了。
天河之水不再欢快奔腾，而是带着沉重的呜咽，其“流动”与“滋养”的法则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向停滞与死寂。
昆仑山脊微微震颤，其“承载”与“稳固”的意蕴正在被悄然削弱，仿佛根基正在松动。
就连那高悬的日月，其“光明”与“时序”的法则运转，也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无数细微的、代表着三界正常运行的基础法则弦线，此刻正被无数缕灰黑色的、充满“归寂”与“混乱”意味的混沌丝线缠绕、污染、乃至……试图篡改！
这不是战争，这是一场缓慢而致命的法则瘟疫！
卷帘猛地睁开双眼，玄黄之眸中倒映出无数常人无法看见的、正在被侵蚀的法则脉络，声音沉肃如铁：“它们的目标，不是摧毁，而是‘覆盖’。用混沌的混乱法则，覆盖并取代三界现有的秩序法则！”
若让其得逞，三界将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充满生机与规律的世界，而将退化、演变成一个一切归于混沌、无序、死寂的……废墟！
阿瑶闻言，脸色亦是微白。她终于明白，为何之前混沌侵蚀她本源时，感觉那般诡异刁钻，因为它本就是针对法则层面的攻击！她也明白了玉帝之前的某些举动，或许并非全然是权谋，而是试图在规则内稳住大局，延缓这种侵蚀。
“必须阻止它们！”阿瑶斩钉截铁，凤眸之中寒芒乍现，“否则，无需敌人攻打，三界自身便会从内部瓦解！”
卷帘点头，目光扫过下方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三界，最终定格在几个法则被侵蚀得最为严重、灰黑色丝线最为密集的区域。
“寻常神通法术，对付实体魔物尚可，对此等无形无质、针对法则的侵蚀，效果甚微。”他缓缓道，“唯有以更高层级的‘秩序’与‘创造’之力，才能抚平紊乱，驱散混沌，修复法则。”
而他所拥有的盘古之力，正是这天地间最本源、最至高的“秩序”与“创造”之力的化身！开天辟地，本身就是在混沌中建立秩序！
他看向阿瑶，伸出手：“我需要你的力量。太阴造化，可滋养万物，稳固根基，是修复受损法则的最佳辅助。”
阿瑶没有丝毫犹豫，将手放入他的掌心，月白金芒自然流转：“我的力量，本就是为了守护这片天地而生。”
两人双手相握，力量再次交融。这一次，不再是疗伤或修炼，而是为了——补天！
他们选定了一处位于西海与北俱芦洲交界处、法则侵蚀尤为严重的海域。那里海水倒流，飓风不息，空间不断产生细微裂痕，仿佛一片即将崩溃的天地碎片。
卷帘与阿瑶并肩立于虚空。卷帘引动体内盘古本源，玄黄之气冲天而起，化作一柄无形无质、却蕴含着开辟与秩序意志的法则之斧！他并未劈向任何实体，而是朝着那片紊乱海域的“核心法则节点”，虚虚一斩！
“定！”
言出法随！那一片海域狂暴的地水火风、倒流的时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所有紊乱的、被混沌污染的法则丝线，在这一“斧”之下，如同被利刃切断，瞬间失去了活性，开始消散。
紧接着，阿瑶引动太阴造化之力，月白金辉如同最温柔的春雨，洒落在那片刚刚被“劈”开混沌、恢复清明的法则空白区域。光辉所过之处，受损的法则脉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滋养、修复、重新编织，变得更加坚韧，甚至比之前更加贴合大道本源！
那片海域，以惊人的速度平静下来。倒流的海水回归正轨，飓风平息，空间裂痕弥合，甚至灵气都变得比周围更加纯净、浓郁！
成功了！他们找到了对抗混沌侵蚀的正确方法！
然而，两人脸上并无喜色，反而更加凝重。三界如此广袤，被侵蚀的节点何其之多！仅凭他们二人，想要完全修复，无异于杯水车薪。
“必须找到源头，阻止混沌的继续渗透。”卷帘望向归墟的方向，目光锐利如刀，“而且，我们需要帮手。需要让三界众生，尤其是那些顶尖的大能者，都明白正在发生什么，并知道如何应对。”
阿瑶点头：“玉帝与佛祖，他们定然也有所察觉。只是……”
只是彼此之间的隔阂、猜忌与旧怨，让联合变得困难重重。
卷帘握紧了她的手，玄黄之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无论他们如何想，该做的事，必须做。若他们执意阻拦……”
他没有说完，但那股属于创世神明的、不容违逆的意志，已表露无遗。
为了这片天地，为了其中的亿兆生灵，也为了他们自己好不容易争来的未来，有些架，必须要打；有些规则，必须要破！
两人身影再次化作流光，不再隐匿，而是带着恢弘磅礴、昭告天地般的强大气息，径直朝着天庭的方向飞去。
这一次，他们是归来者，亦是……变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