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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焚心

第二十二章 燕巢初成与画轴生香

碎玉焚心 韩琳悦 2338 2025-11-10 12:01:25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爬上窗台,林砚就被檐下的燕鸣吵醒了。

  她披了件外套走到窗边,看见两只燕子正衔着细草往窝里填。巢穴已经搭得半满,像个精致的泥碗,稳稳地嵌在横梁上。其中一只燕子歪着头看她,黑亮的眼睛滴溜溜转,像是在打招呼。

  “醒了?”顾晏臣端着两碗粥走进来,发梢还带着点潮气——他刚去院子里浇了虞美人,“快趁热喝,今天要去陈奶奶家,别迟到了。”

  林砚接过粥碗,指尖触到碗沿的温热。碗里飘着几粒枸杞,是她喜欢的样子。“昨天烤的南瓜饼装好了吗?”她舀了一勺粥,甜丝丝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

  “早装好了,在竹篮里。”顾晏臣指了指门口的藤篮,里面除了南瓜饼,还有一小罐新腌的酱菜,是陈奶奶念叨过的味道,“对了,把那幅补好的墓园画带上,陈奶奶肯定想看看。”

  林砚点点头,心里想着画里的并蒂莲。昨天晚上,她和顾晏臣一起补完了那幅画,他画莲茎,她填花瓣,淡粉的花瓣围着嫩黄的蕊,正好开在两座墓碑中间,像个温柔的拥抱。

  收拾妥当出门时,燕子正好飞回来,嘴里衔着朵小小的紫花,落在巢边摆弄着,像是在装饰新家。林砚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它们忙碌的样子,嘴角扬起笑意。

  “燕子搭窝,是想在这里常住呢。”顾晏臣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发间的玉兰簪轻轻晃了晃,“就像我们一样。”

  陈奶奶住在老城区的胡同里,青砖灰瓦的小院,门口种着棵石榴树,枝干上还缠着去年的红绸带。听到敲门声,陈奶奶踩着小碎步迎出来,看到他们手里的竹篮,笑得眼睛眯成了缝。

  “快进来,刚沏了新茶。”她拉着林砚的手往里走,掌心的温度暖暖的,“昨天梦见你外婆了,说让我给你带点她腌的糖蒜,我找了半天才翻出来。”

  堂屋里摆着张八仙桌,上面放着个青花瓷罐,打开盖子,一股酸甜的香气涌出来。林砚拿起颗糖蒜,晶莹剔透的,和母亲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外婆的手艺,您学得真像。”她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流进嘴里,眼眶有点热。

  “她当年手把手教我的。”陈奶奶叹了口气,指着墙上的照片,“你看这张,是你外婆教我绣石榴花呢,她总说‘多子多福’。”

  照片里的年轻女子穿着蓝布衫,正握着另一个姑娘的手绣花,两人笑得眉眼弯弯,背景是满院的石榴花。林砚认出那是年轻时的陈奶奶,眉眼间和现在一模一样。

  顾晏臣把那幅墓园画展开,陈奶奶的目光落在并蒂莲上,突然老泪纵横:“好,好啊……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她颤抖着手抚摸画纸,指尖划过“顾景琛”和“林秀雅”的名字,像是在触摸故人的脸颊:“我母亲说,当年你外婆总对着碎玉发呆,说‘等他来了,就把玉合起来,埋在玉兰树下’。”

  林砚的心猛地一跳:“埋在玉兰树下?”

  “是啊。”陈奶奶点头,“她说这样,下辈子就能在玉兰花开时找到彼此。”

  顾晏臣和林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他们想起老宅画室窗外的玉兰树,想起树下松动的泥土,原来爷爷和外婆早就约定了重逢的地点。

  “等虞美人开花了,我们去把碎玉埋了吧。”林砚轻声说,指尖捏着口袋里的碎玉,温润的触感仿佛有了生命。

  “好。”顾晏臣握紧她的手,“就埋在老宅的玉兰树下,按他们说的那样。”

  中午在陈奶奶家吃饭,她做了拿手的红烧肉,肥而不腻,甜中带咸。席间,陈奶奶说起很多外婆的趣事,说她绣活儿好,却总把针扎在自己手上;说她怕黑,晚上走夜路总让爷爷陪着,却嘴硬说“是怕他迷路”。

  “你和你外婆一样,都是外柔内刚的性子。”陈奶奶给林砚夹了块排骨,“顾小子也随他爷爷,看着老实,心里的主意正着呢。”

  林砚被说得脸红,偷偷看了顾晏臣一眼,他正低头给她挑鱼刺,耳根红得像熟透的石榴。

  临走时,陈奶奶把那床“玉兰双燕”被面拿了出来。被面是天青色的缎子,上面用金线绣着玉兰和燕子,针脚细密,光彩夺目。

  “这被面,等你们有了孩子再用。”陈奶奶把被面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一个红木箱子里,“我母亲说,这上面的燕子是‘送子燕’,睡在上面的孩子,会像玉兰一样干净,像燕子一样机灵。”

  林砚抱着红木箱子,觉得沉甸甸的,不是重量,是穿越三代的祝福。

  回到家时,夕阳已经西斜。檐下的燕子窝搭好了,两只燕子并排趴在窝里,头靠着头,像在说悄悄话。虞美人的花苞鼓得更满了,有几朵已经裂开了小口,露出里面的红。

  顾晏臣把被面铺在卧室的床上,天青色的缎子在灯光下泛着柔光,金线绣的燕子像是要从被面上飞出来。“真好看。”他轻声说,指尖拂过绣面,“比我画的还好。”

  林砚靠在他肩上,看着被面上的玉兰,突然觉得心里很安定。那些藏在被面里的期盼,画稿里的等待,都在这一刻有了归宿。

  “明天去买些花籽吧。”她抬头看他,眼里闪着光,“在院子里种满玉兰和虞美人,像爷爷画里的那样。”

  “再种点石榴。”顾晏臣补充道,“陈奶奶说石榴多子多福。”

  林砚被他逗笑,伸手捶了他一下,手腕上的银镯和他的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晚上整理从陈奶奶家带回的东西时,林砚在糖蒜罐底发现了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用红绳串着,上面刻着“长命百岁”。

  “是外婆给我的。”她认出这是小时候戴过的长命锁上的铜钱,“她说等我嫁人了,就把这个给我,说能保平安。”

  顾晏臣拿起铜钱,用软布小心翼翼地擦拭:“我们把它挂在燕巢旁边吧,让燕子替我们守着。”

  两人搬着梯子走到檐下,把铜钱挂在燕巢边的横梁上。夜风拂过,铜钱发出细碎的响声,像在说“平安”。窝里的燕子动了动,却没醒,显然把他们当成了自家人。

  回到屋里,林砚坐在窗边绣花,绣的是檐下的燕巢。顾晏臣坐在旁边画画,画里的她低头绣花,发间的玉兰簪闪着光,窗外的虞美人开得正盛。

  月光透过窗玻璃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落在那幅补好的墓园画上。画里的并蒂莲在月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林砚摸了摸口袋里的碎玉,突然觉得,有些约定,哪怕隔了百年,也总会被记得。

  就像玉兰总会开花,燕子总会归巢,而爱,总会找到它该去的地方。

  檐下的铜钱轻轻晃了晃,叮当一声,像是时光在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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