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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园

末园

花笺掇英 著

  • 轻小说

    类型
  • 2025-11-03上架
  • 16120

    连载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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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园 花笺掇英 5436 2025-11-02 22:09:19

  “……在(被涂掉)年的年初,从夷邦来的(被涂掉)人族(笔迹不一致)女人哈托尔成为了守望人国度的女王,也是第一位人族统治者。此后(后面的一长串被全部涂掉)神女带着金色的麒麟,降临在(又涂掉一长串)……守望人国度有神女的庇护,更加繁荣昌盛,无人不称赞女王开创了盛世。

  (中间被涂掉几行)

  玛尔(mare)族原本是与梦族同源的梦魔一族,却是万恶的沙文主义者,反对女王法令,歧视外族,于守望人国度的拉姆节发动叛乱。最后在魔法师(后面涂掉几个字)的帮助下,叛族玛尔族战败。

  依《盛世法典》第三十三及二十八条律令,以颠覆政权罪、种族歧视罪将其族流放至边境,劳动改造。望各族遵从《盛世法典》,以儆效尤。”

  ——《九大陆通史·梦幻大陆·梦魔乐园》

  除了在流放途中染上疫病死去的、托关系离开梦幻大陆的,被驱逐的玛尔族们已经七零八落了,他们被骑士们押送着一路向西,直到白雪森林附近——也就是地狱里去!这些黑眼睛的人们十分狼狈,男人们脸上毛发浓密,女人们鲜艳的长裙也变得破破烂烂,小孩子们被父母牵着抱着,生怕一不小心就给弄丢了,失去了父母的大孩子沉默地跟着大部队。所有的人像行尸走肉一样,在光秃秃的爱神街上晃悠着。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队伍前列穿着牧师长袍,红色大胡子的中年男人惨呼。“都怪那个图拉,图拉——我们的‘噩梦’——”

  “约瑟神官,你别再说了!我们已经够不幸的了!”队伍中间的青年女人大声喝道,她身上挂着一片松松垮垮的灰色隐士袍,还是遮不住她的大肚子。她身边一左一右跟着一男一女,男人身材矮小,戴着眼镜,他小心翼翼扶着孕妇的腰,不时问着“亲爱的,你怎么样?”“亲爱的,要不要休息一会?”女人身材细长,怀里抱着棕发婴儿,婴儿被她拍着,闭着眼睛睡着了。

  “亚伯,”哄睡了婴儿,女人对扶着孕妇的男人说。“前面有块空地,我们在那里扎营。菲西亚现在是孕晚期,必须随时准备好接生。你去让骑士团帮忙通融一下,菲西亚的父亲在骑士团有威望,他们应该愿意帮忙。”

  “好。”男人点头,又交代了抱着婴儿的女人几句,离开了队伍。菲西亚——千岁骑士的女儿弗瑞西亚·伍德,全族被下令驱逐的时候她尚在孕中,孕期经历了背井离乡,捱过了疫病,她觉得自己的运气全在那次疫病中用光了,因此看到丈夫离开队伍,忍不住对着朋友哭了起来:

  “娜嘉,我好害怕……在路上生了怎么办?这么恶劣的生产环境……”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相信玛利亚妈妈。”娜嘉两手都抱着孩子,没法腾出手,只好用语言安慰。“玛利亚妈妈虽然没生过小孩,但整个梦魔乐园都是她接生的……”

  “要是我的孩子有什么事,我可怎么办!都是我拖累了我的孩子……”可惜弗瑞西亚根本听不进去,生死的疑惑,疾病的痛楚,她已经不能再受任何打击,哭得更大声。

  “别哭了别哭了,亚伯回来了。”娜嘉急得没办法,见到亚伯眼前一亮。“亚伯,你那边怎么样?骑士团同意扎营了吗?”

  “同意了。”亚伯点头,“我们就在前面的空地搭个简易帐篷,烧上热水备用。不光是为了我亲爱的,也为了这些孩子们。”

  帐篷由破布和树枝搭成,灰扑扑的还四面漏风。此时烟草连天,天空是浅淡的雪青色,白色的炊烟从帐篷里飘出来。外面的地上架着火堆,高压锅里面盛满了开水,亚伯不停地给高压锅底下的柴堆扇风,生怕热水放凉,娜嘉和玛利亚拿着毛巾和水盆,从挂着帘子的帐篷里进进出出,将血水泼到地上,帐篷里不时传出弗瑞西亚哭喊的声音。

  “好疼,我害怕——我不要在这里生,不要!我害怕!我怕!”

  “药效马上就上来了,别怕,啊。药效上来就不疼了。来,深呼吸——”

  亚伯听得泪流满面,只能不停地给火扇风,一边扇风一边擦眼泪。四野里静静的,只能听见弗瑞西亚的喊叫,和水咕嘟咕嘟冒气泡的声音。小孩们都围坐在一边,竖起耳朵,他们的脸上露出肃穆的表情。

  病房里忽然安静下来了。亚伯心里一震,丢下扇子,朝帐篷里跑去。

  “亲爱的!你怎么样——”

  “亲爱的什么亲爱的?起来!”娜嘉从帐篷里出来,没好气地推开他。“药效上来了,弗瑞西亚现在不疼了。我来接盆水。”

  “谢谢,谢谢你们……”亚伯连连鞠躬,“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别急着道谢。”娜嘉熟练地拿起木瓢舀水,“把我带来的那包拉姆种子给我。”

  “好,好。”亚伯跑着去将拉姆种子取来,递给娜嘉。娜嘉将种子倒进热水里泡涨,捞出以后掖进毛巾里。

  产房血腥,为了避免感染都不许外人进入,亚伯也只能在外面烧水跑腿。玛利亚两手将弗瑞西亚架起来,让她跪着方便顺产,娜嘉将热毛巾塞进弗瑞西亚嘴里,弗瑞西亚想都没想一口咬下去,拉姆种子咬碎了,她嘴里发出一阵红光,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血色。“现在用力吧。”娜嘉鼓励道。

  过了好久,帐篷里发出一阵婴儿的啼哭,玛利亚和娜嘉熟练地处理现场,照顾产妇和新生婴儿。亚伯不敢将一锅水用光,跑来跑去地去河边取水添水,头发和弗瑞西亚一样汗湿。弗瑞西亚因为拉姆种子恢复了点元气,躺在简易床上有些百感交集:“如果我还有魔力,就不会到现在这个……”

  “别说了。”娜嘉悲伤又怜爱地摸着她的头,“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

  “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玛利亚将婴儿抱到弗瑞西亚身边,“你受苦了,宝贝儿。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你好好休息。”

  “这是我生的?”弗瑞西亚好奇地看了一眼,粉红色皱巴巴的小猴子,她嫌弃地撇撇嘴。“真难看,这肯定不是我生的。”

  亚伯也忘了自己是走着爬着过去的,他脱了外衣走到帐篷里面,把全身都喷上了酒精,一到弗瑞西亚身边,弗瑞西亚就打了一个大喷嚏。“你身上什么味?”

  “酒精,我怕感染。”亚伯真诚地说,“你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

  “我饿了……”弗瑞西亚缓慢地转着眼珠,一副思考的样子。“我想喝你煮的汤……还有,等我睡醒了要出去透透气。”

  “好,好。”亚伯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陡然松懈,他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转头就看见玛利亚抱着的新生儿:“这是什么?”

  “这是你的女儿。”娜嘉失笑,“你怎么和躺着的这家伙一样,不认孩子。”

  “我的女儿?”亚伯不敢置信地看了她一眼,“……挺可爱的。我现在去给亲爱的煮汤,给她也盛一碗。她有什么忌口的吗?”

  “去你的吧。”娜嘉笑骂道,“她现在只喝奶,不爱喝你煮的汤。”

  “这个小家伙好奇怪,我现在还不觉得怎么爱她,就是觉得,很好奇,很新奇。”弗瑞西亚看着在自己胸口蠕动的婴儿说,她喝着加了盐和蔬菜的汤,婴儿喝着她的奶。婴儿喝饱了就睡觉,她喝饱了也有点犯困,摆摆手让娜嘉把孩子抱走。娜嘉抱过这个没取名的孩子,和自己的女儿萝嘉放在一个摇篮里,萝嘉满月了白嘟嘟的,眼睛乌溜溜,这个孩子还是粉红色,眼泡肿得像金鱼。

  弗瑞西亚醒了就要找孩子,娜嘉将孩子抱给她,由亚伯扶着带她出去透气,娜嘉自己也带萝嘉出来。弗瑞西亚走了几步,就坐在大石头上歇着,她生平第一次有自己的孩子,穿着干爽的衣服,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从心里涌出——这是她的孩子,遭遇流放仍顽强地生存着,如今平安出生的孩子。

  “我要给她取名叫,薇奥莱特。”弗瑞西亚的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紫罗兰,象征永恒的美与爱。”她将脸贴在新生儿粉色的小脸上,娜嘉见状不禁动容,也依偎在她身边。这副景象被随身携带相机的亚伯拍下。

  这张铭刻历史、充满新生希望的照片被拍下的下一秒,弗瑞西亚的脸上就流出了眼泪。“要是……要是安能看见我的孩子就好了,安和薇薇安都不在了……末惊春也去世了……这就是我们任性的代价吗……”

  “不是任性,是不认命。”娜嘉一手搂着萝嘉,另一只手摸上弗瑞西亚的手背。“不管多么残酷的命运,我们都有希望。我们的小薇薇,我们的小萝嘉,就是希望。”

  没有人真正知道玛尔族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流放到边远地区,一部在太阳神监视下写成并被涂改过的《九大陆通史》俨然成了最权威的史实。

  幸运的是,玛尔族虽然背井离乡,离开了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却并没有因此断了自己的根——他们努力开垦着荒远的边境,理想是“约瑟之花”(即“伯利恒之星”,在《圣经·新约·马太福音·第二章》记载了伯利恒之星这一异常的天象:传说伯利恒之星是圣诞树的顶端的一颗星星,大约两千年前,当耶稣在马厩里降生时,这颗星照亮了伯利恒的早晨。),在白雪森林附近建起了“流放者的末路之园”,简称末园。

  勤劳的玛尔族仅仅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把一片荒凉的土地,变成了丰饶之地。他们在这里修养生息,往来种作,因地制宜,形成了“四方文化”:

  东方“开白花的树”——象征劳动与知识的天空树,被伯利恒之星照耀着——末园的教育机构,培养神官的地方,也是东方文化的圣地。与带着黑暗色彩的西方文化不同,东方文化信仰和平有礼,是美德的汇集体,也是玛尔族“四方文化”中发源最早,传承最久的文化。

  本书的主角萝嘉,就是东方文化的主要继承人——直接越过了失踪的娜嘉,从神官约瑟传承给萝嘉。还要萝嘉的几个死党,双胞胎姐妹玛格丽特和莫伊拉,和小骑士薇奥莱特·伍德(简称薇奥拉)。

  东方文化不崇尚个人主义,但是萝嘉心中仍然有那么一点勇者情结,她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和女王解开误会,“回家”——让梦魔乐园振兴起来,而她自己的名字——从象征红色的“萝嘉”也许就会成为神话的白鸟“蓦兰”。

  西方“银色天堂”(东方文化信仰者称之为“白色地狱”)——被雪神诅咒的白雪森林,雪山洞内有一座幽森的城堡——传说城堡里的恶魔是贪婪成性、喜怒无常的异族恶法师图拉。据说图拉本是梦族,出生时双眸血红,目露凶光,出生不久就被野狼叼走,是不折不扣的“狼孩子”。

  图拉二十岁因为走私拉姆种子,偷练禁忌魔法,杀害了几名玛尔族,造成全族恐慌,因而被玛尔族除名,驱逐出境。据说图拉因此事一直对玛尔族怀恨在心,因此投靠了女王,但孰真孰假,只在人心所向。

  曾经的梦魔乐园,现在的末园一直流传着“黑云从西边出来,东边开白花的树不开花了”的谜语,这个谜预示着“恶法师图拉的出关会使整个梦魔乐园陷入危难之中”。它从四十年前的曙灭之征那时起就在梦魔乐园流传,后来玛尔族被守望人国度驱逐,图拉功不可没,于是这沉寂了三十年的谜又翻了出来——还带上了许多禁忌的色彩。

  一些正值反叛期,动不动就“反叛社会”的少年也自称“奈玛尔(噩梦,西方文化信仰者中的玛尔团体)”,甚至出现了可以与人泪的撒旦教相提并论的“奈玛尔教”。如果说“奈玛尔教”只是一些人们模糊了善与恶的概念,创造的反叛组织,那么图拉——西方文化创始者,则是真正的撒旦。她是堕落的天使,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女,无数贪婪又勇敢的人轻信了她已入风烛残年的谣言,跃跃欲试着闯入他的白雪森林,想要杀死这位恶法师,好抢夺她留下的巨大财产。可最终,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与平和存实的绿色东方文化不同,白色的西方文化充满了野性的挑战,图拉自小野心勃勃,积累财富的手段也并不十分光彩。据说她代表了七宗罪中的贪婪。

  白雪,纯洁无瑕的白雪,掩盖了人们留下的罪恶脚印,也掩盖了屠刀流下的汩汩鲜血。而西方文化的故事,却永不会结束……

  南方梦幻城堡:奈玛尔王庭(最后一任为玛尔族与梦族混血)所在地——传说在哈托尔即位以前,守望人国度的最后一任非人族王便是玛尔族——因此除了《九大陆通史》的记载,也有“玛尔王庭复辟”一说——在“复辟”失败后玛尔王庭随玛尔族群的流放,势力逐渐衰微,名字也改成了奈玛尔王庭。

  丧失了权力的玛尔王庭仍然被玛尔群内部以礼相待,只是大家都知道,这样的排场只是空有名头,奈玛尔王庭正像是表面冠冕堂皇,而里面架空了。更可怜的是未来的奈玛尔王庭执政官玛格丽特,身为奈玛尔王庭的唯一(红圈标记)继承人,被流放时也刚满月,连权力的滋味都没尝到,王冠就只能成为她的玩具,就算她过家家似的在内部“即位”,真正的女王仍旧是哈托尔,玛格丽特也只是一个戴着王冠,没有实权的摆设。

  虽然奈玛尔王庭的命运令人叹息,但曾经的玛尔王庭毕竟是出过国王的人,其出色的政治文化和阶级文化(宫廷礼仪和更加开阔的眼界)却令人无不仰慕,并怀恋过去玛尔王庭过去风光的时候。

  值得一提的是,南方文化的主要继承人——未来的玛尔王庭执政官玛格丽特,和东方文化的主要继承人,约瑟的外孙女萝嘉玩得很好,东南文化又由于政治信仰相同(都反对哈托尔的统治,希望振兴玛尔族),隐隐有融合的趋势。而西方文化出于它本身个人主义的非主流观念,十分容易引人堕落(尤其是对自控能力不强,三观塑造过程中的年轻人),已经成为“禁忌文化”的代名词,隐隐有被孤立、被排出文化之外的趋势。再加上图拉总喜欢在末园兴风作浪、为非作歹,估计很快就会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欲除之而后快。

  北方文化也起源于森林——北方秘境森林,因为内部枝叶是黑色,又名黑森林,是四方文化中最神秘,也是最隐秘的文化。据说森林里住着“绯月”,眸色猩红,头戴小百合头饰,在“梦魇之月”(秘境森林内月光变为血色,传说梦魇之神会在那时降临)会出现,给末园的人们带来诅咒(一说绯月是死神的化身,会随机收割谁的性命)。

  但是无论是末园的人还是为了辟谣闯入秘境森林的人,没有一个人见过绯月,所谓“诅咒”“收割性命”也纯属无稽之谈。尽管如此,有关北方秘境森林的传说仍然是层出不穷,有温馨的童话(信仰东方文化的人编的),有恐怖的暗黑童话(信仰西方文化的人编的),甚至还有一些爱嚼舌根的南方文化信仰者(城堡内的侍从),给一些多不属实的宫闱秘事都加到北方文化的头上,说什么绯月本名莫伊拉,是王庭前任执政官的双胞胎女儿,却在出生时被侍女偷走,他们往往能说得有理有据,让人明明觉得蹊跷也无从反驳,只好信了他们的鬼话。

  而绯月到底存不存在,谁也说不清楚,毕竟没人见过——但是看不见摸不着不代表它没有,毕竟美丽的梦幻大陆,从不乏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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