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选晋级的兴奋感还没持续到晚饭时间，就被现实泼了一盆冷水。
林晓抱着刚从便利店买回来的打折面包，一边啃一边刷着手机。当她看到本地热搜榜上那个明晃晃的词条时，差点被一口面包噎住。
#顾夜前女友竟是修复天才#
#盲触辨伪神秘少女#
点进去，赫然是她今天在比赛现场的照片！有她闭眼抬手“发功”的，有她指着那件仿品一脸“蠢萌式笃定”的，还有她晋级后那个没忍住、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傻样。
配文更是极尽夸张之能事，将她的“盲触辨伪”描述得神乎其神，顺带把她和顾夜那段“合约恋情”又拉出来溜了一遍，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她身份转变的猎奇和对她与顾夜关系的种种猜测。
评论区更是炸开了锅：
**【顾夜是我本命】：卧槽？这真是那个便利店小妹？换人设了？】
【文物圈吃瓜群众】：有一说一，这手“盲触”要是真的，那是真大佬！比当什么顶流女友牛掰多了！
【夜雨CP粉心碎】：所以是替身觉醒，自立自强剧本？莫名带感怎么回事？
【黑子永不认输】：炒作！绝对是顾夜团队给她立的新人设！坐等翻车！】
林晓看着手机屏幕，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调味瓶。有点恼火自己的隐私被曝光，有点无奈又被和顾夜捆绑在一起，但隐约地，又有那么一丝丝……被认可的暗爽？
“啧，没想到我林晓也有上热搜的一天，还是靠手艺吃饭。”她自嘲地笑了笑，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就是这标题党太可恶了，谁是他前女友了！是前合约雇主！”
她关掉手机，决定眼不见心不烦。当务之急，是准备接下来的复赛。复赛可是要实打实地动手修复一件残损器物了。
她正对着那堆碎瓷片和工具发愁，盘算着去哪里找点练习材料，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她谨慎地接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让她心跳瞬间漏拍的声音。
“……是我。”
顾夜。
林晓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了一下，语气瞬间冷淡下来：“顾先生，有事？”
又是“顾先生”。顾夜在电话那头似乎吸了口气，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我看到新闻了。恭喜晋级。”
“谢谢。”林晓干巴巴地回应，等着他的下文。她可不信他打电话来只是为了道贺。
果然，顾夜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然后以一种极其公事公办、甚至带着点学术探讨意味的语气说道：
“我最近接了一个文物题材的电影，《匠心》。里面涉及一些专业修复镜头。作为演员，我认为有必要进行前期学习和体验。”
林晓挑眉，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所以，”顾夜继续，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讨论天气，“我想聘请您，作为我的短期专业顾问，进行一些……学术交流和实践指导。报酬按行业最高标准支付。”
林晓：“？？？”
学术交流？实践指导？
他？一个连青花和粉彩都分不清的顶流巨星，要跟她进行文物修复的“学术交流”？
这借口还能再烂一点吗？！
林晓差点气笑了。
“顾先生，您这弯子绕得，比汝窑的开片还复杂。”她忍不住怼了回去，“你想干嘛直说行不行？我很忙，要准备比赛，没空陪您玩什么‘角色扮演’游戏。”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呼吸声似乎沉重了些许。
过了几秒，顾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被她戳破后的、破罐子破摔的执拗，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不是游戏。”他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想……看看你是怎么工作的。”
只是想看看她。
看看那个在聚光灯下，会发光的地是怎么工作的。
这句话像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林晓的心尖。她几乎能想象出电话那头，顾夜皱着眉，一脸别扭却又固执的模样。
该死！这男人什么时候学会用这种语气说话了？！
她握着手机，一时语塞。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一方面，他给的实在太多了……“行业最高标准”的报酬，对她这个穷得快吃土的人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能解决她所有的材料和练习困境。
另一方面……她内心深处，某个隐秘的角落，似乎也并不那么排斥……让他看到不一样的自己。
“顾问可以。”林晓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他一样公事公办，“但我有条件。”
“你说。”顾夜的声音瞬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第一，时间地点我定，以我的比赛准备为主，你只是‘观察’和‘体验’，不能干扰我。”
“第二，不许再提什么前女友、替身之类的破事！”
“第三，钱……得日结！”
最后一条，她说得有点底气不足，但强撑着气势。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极低的、几乎像是幻觉的笑声。
“好。”他答应得异常干脆，“都依你。”
挂了电话，林晓看着手机，还有点懵。这就……答应了？她这就成了顶流巨星的专业顾问了？
这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林晓，稳住！这是交易！是学术交流！是为了赚小钱钱和练习材料！绝对不是因为你想看他那张帅脸！”
然而，当她目光扫过角落里那盏胡萝卜夜灯时，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悄悄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而城市的另一端，顾夜放下手机，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紧蹙了几天的眉头，终于微微舒展。
他拿起桌上那份《匠心》的剧本，目光落在“文物修复师”那几个字上。
“学术交流……”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底掠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微光。
这或许是他能想到的、最笨拙也最合理的，重新靠近她的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