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若是向快意阁买消息呢？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缠绕住她的心脏。她知道这有多冒险——祖父说过，京城水深，江南也未必干净。
可快意阁连京都都有分号，说不定真能查到父亲的下落。
“姌姌？怎么了？“陆岩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脸色如此白，可是不舒服？“
赵瑾猛地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无碍，许是站得久了。“
她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挣扎。向快意阁买消息，就像是在悬崖边摘花，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可若是不试......她咬了咬下唇，父亲的身影在脑海中愈发清晰，那个总是笑着叫她“阿瑾“的男人，那个会把她扛在肩上看花灯的男人，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二哥，“赵瑾抬起头，目光落在那“快意阁“的牌匾上，阳光照在烫金的大字上，刺得她眼睛生疼，“你说......若是想找一个人的下落，他们真的能找到吗？“
陆岩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你想找......姑丈？“
见赵瑾点头，他沉默了片刻，道：“按理说，只要还活着，就没有快意阁找不到的人。只是......“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这价钱，怕是不便宜。而且，他们的消息，未必都是真的。“
赵瑾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快意阁。门里偶尔有人进出，都是些行色匆匆的人，有的穿着长衫，像是读书人；有的一身短打，瞧着像江湖侠客；还有的坐着轿子，帘子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容。他们进去时神色各异，出来时却都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仿佛在这里，所有的烦恼都能用银子解决。
春风拂过，卷起地上的几片柳絮，扑在赵瑾的脸上，痒痒的。
她想起母亲曾说，江南的春天最是养人，可她却觉得这春色里藏着一把无形的刀，时时刻刻都在割着她的心。
父亲的消息，就像是悬在她头顶的剑，让她日夜不得安宁。
“走吧。“赵瑾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她转身，不再看那快意阁，“去留园看绿萼梅吧，听说开得正盛。“
陆岩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他看着赵瑾的背影，那身月白的衣裙在碧青的春色里，竟显得有些单薄。
他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只是这决定太过沉重，让她一时难以说出口。
走过快意阁门口时，赵瑾的脚步顿了顿。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铃铛声，像是有人在迎客。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金钱与秘密的味道。
她没有回头，只是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或许，她真的该去试一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江南的春色依旧浓得化不开，可赵瑾的心里，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起了层层涟漪。
快意阁的出现，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掀起了一场风浪，而她，注定要在这场风浪中，做出一个可能改变一生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