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老者彻底消失,周围只剩下猎猎风响,赵瑾才回过神来,松开高悬心头的那口气,险些瘫软在地。
密信已经送出三日,她不确定沫娘是否能解开,更不确定她会不会愿意陪自己疯这一场。
不得已,她扮做少年郎,入了快意阁,办成第一件事的成果,为自己换来了三条人脉。
果然……快意阁不养闲人,更没有秘密,这阁主显然知晓自己的身份,才会送来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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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娘收到射覆密信时,正在给窗台上的茉莉浇水。信中“镜中花,水中月“六个字让她手一抖,青瓷水壶“哐当“落地。
她蹲下身捡拾碎片,目光却瞟向墙角那盆半死不活的兰花……
三日后,尚食局女官柳氏在御膳房的燕窝里发现了半片干枯的茉莉花瓣。这是她与沫娘约定的暗号,当年她父亲遭诬陷流放,是沫娘暗中相助才得以脱罪。深夜,柳氏借着送夜宵的名义潜入太学,将一张画着并蒂莲的丝帕从正厅匾额后取下——那丝帕角落绣着的“瑾“字,正是赵瑾的闺名。
与此同时,禁军副统领沈策在自家书房发现了个奇怪的包裹:里面是半块断裂的玉佩,与十年前救下他的将军腰间那枚一模一样。他摩挲着玉佩上熟悉的“赵“字纹,忽然想起当年那人说的话:“若有一日我家蒙难,可持此佩去江南寻一株并蒂莲。“
而漕帮龙头魏三通,则在码头收到了一船“特殊“的茶叶——每个茶砖里都藏着片金叶子,叶子上刻着“漕运亏空,三月为期“。他望着江面上升起的薄雾,想起二十年前国公爷冒死为漕帮平反的恩情,猛地将旱烟杆砸在船板上:“传我命令,所有北归的粮船由我亲自督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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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瑾是在暮春的雨夜里收到那封密信的。青竹管制成的信筒被油纸层层包裹,递信的哑仆只用手指在她掌心写了个“沫“字,便消失在江南的烟雨中。
她捏着那截冰凉的竹筒,指尖竟比檐下的雨丝还要凉——从发出第一封射覆密信至今,已整整十日。这些日子里,她像悬在半空的蛛丝,不知何时会被京都的风撕碎。
拆信的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时光。信笺上只画着三样东西:半开的木芙蓉、衔泥的燕子、未燃尽的残烛。赵瑾对着烛火看了三炷香的时间,直到烛泪滴在笺角晕开墨痕,才猛地将信纸拍在案上——这哪里是画,分明是母亲教的“物谜射覆“!
半开的木芙蓉:母亲曾说“芙蓉晚秋开,半开藏生机“,暗指“布局已成,只待时机“;
衔泥的燕子:对应“燕归巢“,而京都旧宅的檐下就有三窝燕子,沫娘是在说“父亲旧部已收拢“;
未燃尽的残烛:取“烛火照归途“之意,直指“父亲的下落已有眉目,回京之路可谋“。
“布局已成,静候北国消息......“赵瑾低声念出谜底,忽然抓起案头的青铜令牌狠狠砸在地上。令牌上的“快意阁“三个字在火光中扭曲,她却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泪便滚了下来——两世困在京都的樊笼里,她第一次闻到自由的血腥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