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晨的露水还凝在小卖部的玻璃窗上，王芳已经把货架擦得锃亮。她刚把“烟火团”的蔬菜团购宣传单摆到收银台旁，张婶就掀着门帘进来了，手里的菜篮子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王芳，你这早上光顾着给团购群里回消息，货架上的酱油都卖空了也不知道补。”张婶的声音带着股不耐烦，眼角的皱纹拧成一团，“我这小卖部是做生意的，不是你搞团购的开云在线登陆入口场地。”
王芳手里的抹布顿了顿，连忙放下手机去搬酱油箱：“张婶，对不起，刚才李阿姨问今天的萝卜新不新鲜，我就多回复了两句。”
“回复回复，一天到晚就知道回复团购的事。”张婶蹲在柜台后算账，笔杆敲得账本啪啪响，“你一个月拿我两千块工资，是来帮我看店的，不是让你顺带做自己的生意。这阵子你心思都在团购上，店里的营业额少了不少，我这成本都快cover不住了。”
王芳的脸瞬间红了，手指攥着围裙角，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我……我以后会注意的。”
可接下来的几天，张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王芳中午刚要去社区活动室分拣蔬菜，就被张婶叫住：“今天你别去了，下午有个大客户要来批发烟酒，你得在店里盯着。”王芳看着手机里“烟火团”居民催着取菜的消息，只能咬着牙答应。等她好不容易忙完小卖部的活，社区活动室里的蔬菜已经堆得乱七八糟，阿芹正一个人满头大汗地分拣。
“对不起芹姐，张婶这边走不开。”王芳眼圈红了，拿起菜筐就往手里塞。
阿芹擦了擦汗，笑着摇头：“没事，我刚跑完早高峰外卖，正好能多干点。对了，我早上在写字楼拉了十个新客户，都加了团购群。”她从保温箱侧袋里掏出个馒头，掰了一半给王芳，“快吃点，一会儿李哥送水果过来，咱们得赶紧分完。”
王芳咬着馒头，心里又暖又酸。她知道阿芹每天凌晨五点就起来跑外卖，早高峰跑完还要去批发市场挑菜，下午打理团购点，晚上有时还要接跑腿单，一天睡不了几个小时。可即便这样，阿芹从来没抱怨过一句。
没过多久，张婶就找王芳谈了话。她坐在柜台后，手里拨着算盘，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王芳，你还是别在我这干了。你现在心思都在团购上，我这店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王芳愣了愣，眼泪差点掉下来，却还是强忍着点了点头：“张婶，我知道了。谢谢你这段时间收留我，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这是我这阵子攒的，给你当房租和水电费，之前你一直不肯收。”
张婶瞥了眼钱，没接，只是摆了摆手：“算了，你也不容易。以后别再来我这晃悠了，免得影响我做生意。”
王芳抱着孩子走出小卖部时，风有点凉。她想起刚来时张婶塞给她的那碗热汤，想起孩子发烧时张婶帮忙找的退烧药，心里虽然有点难过，却还是没恨张婶——她知道，张婶开店是为了赚钱，不是做慈善，自己确实耽误了店里的生意。
那天晚上，王芳特意挑了一把最新鲜的青菜和几个又大又红的西红柿，悄悄放在了小卖部的窗台上。她没敢敲门，只是在心里默念：张婶，谢谢你曾经帮过我。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阿芹跑外卖路过小卖部时，看见张婶正拿着那把青菜端详。张婶看见阿芹，脸上有点不自然，咳嗽了一声：“那个……王芳昨天是不是来过？”
阿芹点了点头：“她觉得之前麻烦你太多，送点青菜给你尝尝。”
张婶的手指摩挲着青菜叶子，沉默了半天，忽然说：“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赶她走。我这小卖部房租涨了，进货价也贵了，每个月赚的钱刚够糊口。”她叹了口气，“我老伴前几年走了，儿子在外地打工，我一个人守着这店，也不容易。”
阿芹笑了笑：“张婶，我们都理解你。王芳也没怪你，她总说，要是没有你，她也走不到今天。”
从那以后，张婶偶尔会站在小卖部门口，看着社区活动室里忙碌的身影。有天下午，“烟火团”来了好多居民取菜，王芳一个人忙不过来，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张婶犹豫了半天，还是掀着门帘走了过去，接过王芳手里的菜筐：“我来帮你称，你赶紧哄哄孩子。”
王芳愣了一下，眼里瞬间涌出泪水：“张婶……”
“别废话，赶紧的。”张婶板着脸，手上的动作却很麻利，称菜、收钱、找零一气呵成。居民们看见张婶，都笑着打招呼：“张婶，你也来帮忙啦？”
张婶的脸微微泛红，嘴硬道：“我就是闲得慌，过来看看。”
那天晚上，王芳又送了些水果给张婶。张婶这次没推辞，还从店里拿了袋饼干递给王芳的孩子：“拿去吃吧，这孩子长得真可爱。”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婶越来越频繁地来“烟火团”帮忙。她不仅帮着分拣蔬菜、接待居民，还凭借自己多年的做生意经验，给阿芹她们出主意：“你们可以进点干货，冬天快到了，大家都爱囤点木耳、香菇。”“可以搞个会员制，老客户多给点优惠，这样大家才会一直来。”
阿芹和王芳都很感激张婶，每次有新鲜蔬菜和水果，都会先给张婶送一份。张婶的小卖部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很多“烟火团”的居民都会顺便在她店里买东西。
有天晚上，阿芹跑完外卖回来，看见张婶正和王芳在社区活动室里包饺子。灯光下，张婶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眼里带着笑意，王芳的孩子趴在旁边，手里拿着个小面团玩得不亦乐乎。
“芹姐，你回来啦！快洗手吃饺子。”张婶笑着招呼她，“今天我生日，咱们一起热闹热闹。”
阿芹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饺子，心里暖烘烘的。她忽然觉得，人心就像这饺子，刚开始可能有点生分，可只要多一点理解，多一点包容，慢慢就会变得温暖起来。就像张婶，虽然一开始因为成本问题赶跑了王芳，可在感受到王芳的感恩和大家的善意后，还是选择了伸出援手。
窗外的楼影依旧很长，可活动室里的灯光却亮得刺眼。阿芹知道，这人心的温度，远比任何阳光都要温暖。它能融化隔阂，消除矛盾，让原本陌生的人变成一家人。而这份温度，会像一粒种子，在每个人的心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为每一个努力生活的人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