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两千公里外的寻山屯
说话间，两个一前一后，差不多有些拉拉扯扯的人走了出来。
平月下意识的想拉着平常往一旁避一避，父女不挡道，平月只是怕对方看到有人，有话就不肯说，她偷听的不够尽兴。
结果平常只是半转了一下身子，装着背对着墙壁和女儿说悄悄话似的，让自己只暴露个后背，还把平月挡在里面。
平月看懂平常的表情，他也听到“下乡地点”这几个字，他想听得清楚一些。
这对父女想尽量让对方忽略到他们的存在，他们站在紧贴墙壁的地方，还只露着一个后背，今晚夜色灰雾雾，预报说过可能还会有雪，确实很容易被藏在视线盲区。
于是那两个人也真的没有看到巷口的一侧还有人，一个急着回家去，往反方向走去，另一个追在后面，心里眼里都只有前面的这个人。
两人都没有往后面看，都不知道出巷口往左的后面，站着两个人。
两个人自顾自的说话。
张主任急切道：“真不好意思，要不是我家孩子身体不好，我是真的不会请你来家商议。”
“得了，主任，你是这一片街道的主任，但凡有点脑筋的只可能奉承你，和你打好关系。我呢，也不是愣头青，这也不是钱的事儿，实在是你女儿抽的地点太远了，两千多公里远，看一趟孩子光坐车要好几天，孩子回来一趟也难的很。主任，你放过我们家吧，我孩子也身体不好，他今年也才十七岁，这听说他要下乡，他倒是热血上头，家里我老娘孩子奶奶差点没晕过去。”
前面的男子也是无奈：“对不住了，不是我们夫妻的工作不归你街道管，我就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两千多公里，什么寻山屯，听这名字那在穷山窝窝里，我实在办不到。”
他加快脚步，干脆跑了起来。
张主任到这里也不好再追，他落寞的站在原地，平月在他后面，看到仅是背影就透着凄凉。
今日提醒没有错，平月确实可以和张主任家的孩子调换到那个叫寻山屯的地方。
从刚才的话里，透露出寻山屯远在两千公里以外，极有可能是穷山窝窝的地方，张主任家不放心孩子过去，想着办法想和人调换地方。
张家还愿意拿出一笔钱，说不定还有另外的好处。
安静的夜色里，响起平月的声音：“那个，张主任，你家孩子下乡地点想调换到哪里，只要比寻山屯近就可以吗？”
张主任吓了一大跳。
这大晚上，他正在全神贯注的难过，本以为是自己独自的一场孤单秀场，没有想到从背后突兀出来一个声音，他差点吓的毛骨悚然。
他急急转身，就和黑着脸的平常对上。
平常正在反驳平月：“不不，那么远的地方咱们不换！”
他只想给小女儿换近一些，可不想越换越远。
张主任也是病急乱投医，他直接听不见平常的话，而是对从平常后面露出的小姑娘飞快道：“六百块钱，别的条件还可以再提，你是去哪里?”
平常正眼也不看她，拖着女儿离开，几乎怒了：“我们不换！”
平月被拽着走，这可能是她两世为人里，头一回被平常粗暴对待。
她整个人呈大字形，一只手攥在平常那里，往家的方向拉着，她的人试图留下来再说几句，就把另一只手臂展开，想拖个后腿。
她也加快速度的报了一个地点：“我这个地点你相得中吗？”
张主任还没等说什么，平常已经更加的提高声音，更加的驳斥语气：“说了，我们不换！”
然后用更加倍的力气带着平月离开。
平月没法挣开来，她要是拼死的挣倒也可以挣脱，可她刚刚重生回来，恨不能和家里人亲近再亲近，再说她的爸爸又不知道她有金手指，一心一意的只想为女儿好，这才出力的拖走她。平月不愿意挣的太很。
她只是在平常紧迫的动作里电光火石的明白，验证既然成真，那么寻山屯可能对她是个好去处。
平月只是赶快对着张主任用力点了点头，又抓紧时间使眼色，说实话她自己都不知道张主任有没有看懂，但是她尽力的表达明天再说。
希望张主任可以看懂。
张主任可能看懂了，也可能没有看懂，不过他从小姑娘的肢体动作上，感觉出来后面还有戏，这让他多少生出一线希望，带着这一线希望的他慢慢的走回家去。
他的家就住在这里。
看到他回来，妻子、老母亲一起迎上来，追着问道：“怎么说怎么说，你对他说还可以再加钱......”
张主任实在无法面对这两双含着泪的眼睛说实话，他含糊的道：“他说回去考虑一下，明天给我回话。”
“后天就上车了，明天你再去找他，一定要把小兰给留下来。这孩子生下来就体弱，你们两口子都是知道的......”
张主任的妈妈说着，就哭着骂了起来：“她根本不符合条件啊，都是那缺德的几个，在学校里挤兑小兰，说她舅舅在市里，管的就是垦荒下乡，说小兰不下乡她舅舅就不配在市里工作，小兰被这么一激就报了名......”
提到这件事情，张主任也有怒火，但凡报名的要是个半大的小子，是个活蹦乱跳的儿子，他不会说一个不字，反而会赞赏去两千公里外的地方垦荒。
可他女儿确实有先天不足的毛病，从小养到大，每年都生几场病。
挑拨的人是小兰舅舅在工作上的竞争对手，这件事情是有意的，有意到送别人孩子去丢命。
他们为什么不挑拨小兰舅舅家的孩子呢，小兰舅舅家里的孩子已经成年，在外地工作。
他们能找到的只是小兰。
这是张主任的家事，他想调换地点的原因。
......
话再回到平家这里，平常板着脸一路拉着女儿回家，家里却又爆发出新的温暖。
平有国和乔素，这是平月的大哥大嫂，他们拉着一个比平月还小的小姑娘手，见到平常平月进来，就一起笑道：“我们想好了，让平夏跟着老姑下乡，陪着老姑住上几天，我们再请两天假接平夏回来。”
平有国的大女儿平夏，今年十一岁，比平月小四岁。
平夏会做饭洗衣，做家务样样来得，平月这个老姑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