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客房地板上投下一道浅金色的光带。吴佳是被生物钟叫醒的，睁开眼时，墙上的白色闹钟指针刚过六点五十。她揉了揉眼睛，想起便签上吴详玉的话，连忙起身收拾——昨晚睡得沉，连梦都没做，这是爸爸走后，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换衣服时，她特意选了件浅灰色的衬衫和卡其色长裤，是入职前特意买的正装，之前在出租屋没机会穿，一直压在行李箱底。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整理衣领时，她瞥见镜旁的护手霜，想起昨晚手心的柔软，顺手挤了点涂在手上，淡淡的香味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醒了？”刚走到楼下，就听见吴详玉的声音。他穿着一身休闲装，正坐在餐桌旁看文件，桌上摆着两份早餐——豆浆、油条，还有一个茶叶蛋，“楼下早餐铺买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先垫垫肚子。”
吴佳在他对面坐下，拿起油条咬了一口，外皮酥脆，是刚出锅的温度。她小口喝着豆浆，看了眼吴详玉手里的文件，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批注，想来他又早起处理工作了。
“哥，你不用特意等我，我自己去公司就行。”她小声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借住在哥哥家已经够麻烦他了，不想再让他为自己的早餐费心。
吴详玉抬了抬头，把文件合上：“一起。”他拿起茶叶蛋剥了壳，放在吴佳碗里，“今天去公司，要是主管还说方案的事，别硬扛，记着跟我说。”
吴佳点了点头，把茶叶蛋咬在嘴里，蛋黄的香味混着豆浆的清甜，暖得她心里发涨。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大爷家哥哥也是这样，每天早上把剥好的鸡蛋放进她书包里，说吃了能长高。那时候她总嫌哥哥唠叨，现在才知道，那些唠叨里藏着多少惦记。
七点半，两人出了门。林助理车开得很稳，晨光透过车窗照在哥哥他侧脸上，柔和了他平时严肃的轮廓。吴佳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有些忐忑——昨晚哥哥的话让她安心，可一想到主管昨天的眼神，她还是忍不住紧张。
“别紧张。”吴详玉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说，“方案做得好不好，要看有没有用心，不是看谁的后台硬。你刚毕业，能把方案的框架搭起来就不错了，慢慢改，总会好的。”
车在公司楼下停下时，刚好八点十分。吴详玉从副驾驶座拿起一个袋子递给她：“里面装了点水果和饼干，上午饿了可以吃。中午要是不想吃食堂，就给我发消息，我让林舟给你送。”
吴佳接过袋子，指尖碰到袋子里的苹果，还带着点凉意。她攥着袋子，点了点头：“哥，谢谢你。”
“快上去吧，别迟到了。”吴详玉笑了笑，他也下了车。
看着吴佳走进写字楼，他拿出手机，给林舟发了条消息：“帮我查公司的市场部主管，叫什么名字，还有他最近负责的项目。”
林舟回复得很快：“吴总，我这就去查，大概半小时后给您结果。”
吴详玉收起手机，眉头微微皱起——昨天吴佳提到主管“提了他”，他心里就犯嘀咕。他在行业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知道有些人总爱拿“关系”做文章，要么讨好，要么打压。他不怕别人议论，可他不能让吴佳因为他受委屈。
另一边，吴佳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自己的工位上放着一叠文件。同事小张路过，小声跟她说：“佳姐，这是王主管早上拿来的，说让你今天下班前把这些数据整理好，还要写一份分析报告。”
吴佳拿起文件翻了翻，里面全是去年的销售数据，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她头晕。她刚想问问小张有没有之前的整理模板，就听见主管王磊的声音从办公室门口传来：“吴佳，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她心里一紧，连忙放下文件，跟着王磊走进办公室。王磊坐在办公桌后，手指敲着桌面，脸上没什么表情：“昨天的方案，你改得怎么样了？”
“我……我还在改框架，想先把核心思路理清楚。”吴佳紧张地攥着衣角，声音有些发颤。
王磊嗤笑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方案扔给她：“理思路？我看你是根本没放在心上吧？仗着有个当老板的哥哥，就觉得在这儿混日子就行？”
吴佳的脸瞬间涨红了，她捏着方案的手指泛白：“主管，我没有混日子，我是真的在认真改。”
“认真改？”王磊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语气带着嘲讽，“你知道这个方案对公司有多重要吗？要是搞砸了，你担得起责任吗？别以为你表哥是老板，我就不敢说你。在我这儿，只看能力，不看关系。还有她他是你亲哥么？八竿子打不着。”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吴佳心上，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咬着嘴唇，把方案紧紧抱在怀里，小声说：“我会改好的，不会让您失望。”
“最好是这样。”王磊回到座位上，挥了挥手，“出去吧，下班前把数据报告和改好的方案一起给我。”
吴佳走出办公室，回到工位上，看着桌上的文件和方案，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怕同事看见，连忙低下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小张递过来一张纸巾，小声安慰她：“佳姐，你别跟王主管置气，他最近因为项目的事心情不好，总爱找碴。”
吴佳接过纸巾，点了点头，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她明明很努力了，可为什么总是做不好？难道真的像王主管说的，她是靠哥哥才进的公司？
中午吃饭时，吴佳没去食堂，也没给吴详玉发消息。她坐在工位上，拿出哥哥早上给的袋子，里面的苹果还是凉的。她咬了一口苹果，甜丝丝的味道却没让她心情好起来。她想起爸爸以前说的话：“小佳，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别轻易放弃，爸爸相信你。”
眼泪又掉了下来，滴在苹果上。她擦了擦眼泪，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方案和报告做好，让王主管看看，她不是靠哥哥，她有自己的能力。
下午，吴佳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她先是整理数据，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数字一遍遍地核对，生怕出错。整理完数据，又开始改方案，她参考了很多行业案例，把之前的框架推翻重搭，一点点完善细节。期间有同事叫她去喝水，她都摇了摇头，连厕所都很少去。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办公室里的同事陆续下班，只剩下吴佳一个人。她看着电脑屏幕上改好的方案和数据报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半了——她竟然忙了一下午，连晚饭都忘了吃。
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才想起哥哥早上给的饼干，连忙拿出来吃了两块。刚吃完，手机就响了，是吴详玉打来的。
“小佳，下班了吗？我在公司楼下等你好久了。”电话里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一丝关切。
吴佳心里一暖，连忙说：“哥，我刚忙完，马上下来。”
挂了电话，她把方案和报告打印出来，放进文件夹里，收拾好东西快步走出办公室。走到楼下，就看见吴详玉的车停在路边，他正站在车旁等着，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桶。
“怎么这么晚？”吴详玉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文件夹，“饿了吧？我给你带了晚饭，在车上吃。”
吴佳跟着他上了车，保温桶里是她爱吃的番茄炒蛋和米饭，还是热的。她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番茄的酸甜味在嘴里散开，眼泪又差点掉下来——她忙了一下午，受了委屈，可一看到哥哥，所有的疲惫和难过都好像烟消云散了。
“今天是不是遇到事了？”吴详玉看着她红着眼眶的样子，心里就明白了大半，“王主管是不是为难你了？”
吴佳点了点头，一边吃一边把下午的事跟他说了。说完，她咬着勺子，小声说：“哥，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连个方案都做不好。”
“别胡说。”吴详玉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很认真，“你才刚入职多久？能把方案改好，还整理完这么多数据，已经很厉害了。王主管那是故意找碴，跟你没关系。”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已经让林舟查过了，王主管负责的那个项目，之前出了点问题，他怕担责任，就想找个人当替罪羊。你刚去，又跟我有关系，他就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
吴佳愣住了，手里的勺子停在半空：“他……他为什么要这样？”
“职场就是这样，有些人总爱把自己的压力转移到别人身上。”吴详玉叹了口气，“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跟人事打过招呼了，他会处理好的。以后要是王主管再为难你，你直接跟我说，不用怕。”
听到这话，吴佳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看着哥哥，眼眶红红的，却笑了出来：“哥，谢谢你。”
“跟哥客气什么？”吴详玉笑了笑，“快吃饭吧，饭要凉了。吃完回家，明天还要上班呢。”
车子在夜色里平稳地行驶，吴佳靠在座椅上，吃着温热的饭菜，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她忽然觉得，就算职场再难，就算生活再苦，只要有哥哥在，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吴详玉让她先去洗漱，自己则走进书房，打开了电脑。屏幕上是林舟发来的邮件，里面详细写着王主管的资料和项目问题。他看着邮件，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明天让林舟很人事谈一下王主管的事，顺便把吴佳调到别的项目组。”
他不想让吴佳再受委屈，更不想让她因为自己的关系，在公司里被人指指点点。他要做的，不是替她扫清所有障碍，而是给她一个公平的环境，让她能靠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
洗漱完的吴佳路过书房，看见里面还亮着灯。她轻轻敲了敲门：“哥，还没睡吗？”
“马上就睡了，你先去休息吧。”吴详玉抬起头，笑了笑，“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公司。”
吴佳点了点头，转身往楼上走。走到楼梯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的灯光，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哥哥一直在为她操心，而她能做的，就是更加努力。
回到客房，吴佳躺在床上，摸了摸枕头下的钢琴键挂坠。她想起远去的爸爸，想起近在咫尺的哥哥，想起自己现在的生活，嘴角悄悄弯了弯。这一晚，她又睡得很沉，梦里没有了职场的压力，只有晨光里的豆浆油条，和哥哥温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