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献帝建安二十五年春正月,魏王曹操,病死洛阳。
曹操一死,朝野震惊,天水太守马遵更是六神无主,寝食不安。
马遵青年时屯田有功,是夏侯渊麾下屯田校尉。赤壁大战后军屯结束,他随军莅任仓曹令。夏侯渊张郃反攻陇右,他护粮有功,留任天水总掌军兵。后太守缺位,曹操唯才是举,他才青云直上,做了天水郡太守。
去年夏侯渊在定军山被黄忠所斩,朝内没了依靠,马遵怅然若失。一年来恪尽职守,小心翼翼。如今魏王斃逝,他顿觉自己如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变得朝不保夕。
傍晚,他身着絁绸棉袍,偕长子马如榛、功曹梁绪伫立在上邽东城门楼上,盯着城外官道,双眉紧锁,神色严峻。
十万火急,当派人去洛阳给魏王吊孝,觐见曹丕。
姜维姜维,连夜飞马传檄,这时还不回来!
天幕四合,寒风飕飕,功曹梁绪说:“大人,雪野清冷,咱们回去吧!”
马遵:“再等一会。”
马如榛说:“如今天晚,姜维可能不回来了!”
马遵白了儿子一眼,“姜郎今夜必回。”
梁绪说:“以姜维为人,大人飞马传檄他今天必回。府君还是回去吧,在这里等望与在府里等候是一样的。”
马遵言道:“事关重大迫在眉睫,不见姜维,吾心不安。”
“来了,来了!”马如榛叫道。
忽听马蹄得得,由远及近,一阵子,风驰电掣四骑骏马飞临城下,马上少年,英姿勃发,当先正是姜维。
咯喳喳吊桥下坠城门洞开,姜维姜绮冷风双剑并辔入城。
一见太守亲临城郭,四人立即下马,大礼参见。
马遵大手一挥,“不必多礼,速回府衙,有要事相商。”
太守上轿,其余人等翻身上马,打道回府。
来到太守官邸,一行人上厅就坐。太守马遵言道:“方今魏王斃逝,举国惶惶,当务之急是去洛阳吊孝,此行山高水远,姜维,我要你回来,是想让你和如榛去走这一遭,望勿推辞。”
姜维说:“王将军遇害,晚生在陇城查询了几天,一无所获。此案不明,我心不定,可否另委贤能前去洛阳?”
“不行不行,”马遵打断姜维的话,“洛阳之行关系重大,非你莫属。陇城公案,让梁绪去办。”
姜维道:“人命关天,有功曹接办甚好。只是洛阳之行任重道远,姜维才疏学浅,实难担当。”
马遵道:“我心已定。贤侄不必推辞,为保万无一失,我让上官子修和冷风双剑同你前往。”
姜维只好应允。
马遵站起身来,吩咐一声:“梁绪如榛你们下去,知会马世豪一声,让他备好马车,明天一早,随姜郎动身。姜绮,你和冷风双剑去驿站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和上官子修一同到这里会集。”
五人应声而去。马遵出了口长气,对姜维说:“如今朝政慌乱,风起云涌,我等决不能依然如故无所用心。此去洛阳觐见曹丕,我准备了几样东西,望贤侄定然送到。”
话完,领着姜维走进内堂,从床下搬出一只铁皮箱子,启锁后跟姜维说:“这是一对青铜狮子和一尊玉麒麟,还有两对金樽玉卮,你先看过。”
姜维打开铁箱,箱内珠光宝气,流彩闪闪,定睛看时,里面果然有一对青铜狮子一尊蓝玉麒麟,威威猛猛,小巧玲珑。
马遵又从衣橱里拿出一只锦囊,从里边掏出了一对金樽玉卮夜光杯,让姜维看后,连同锦囊放进了箱子。
全是价值连城的人间极品。姜维心念忽闪:马太守出身寒微,竟有如此宝物!
马遵锁了铁箱,将钥匙交与姜维说:“这事我只对如榛子修两个说过,我将这箱子钉在如榛车内坐垫之下,你当仔细留神,保护好这些东西。”
姜维答应一声,心头异样沉重:此去洛阳山高路远,险阻重重,携带至宝,要想平安到达,谈何容易!
翌日清早,太守府驶出两挂驷马大车,十二匹健马骑着十二条壮汉紧随其后。人人佩刀执钺凛凛威武。前一挂车由马世杰驾辕,车里坐着天水郡吏上官子修。后一挂车由马世豪驾辕,车里坐着太守世子马如榛。冷风双剑红马黑人走在车前,姜维红马白袍随后,一行十九人在太守马遵、功曹梁绪等相送之下出了城门。
姜绮飞马赶出城来。姜维怀里掏出一封信函,对他说:“这封家书,烦你送到冀县。此去千里迢迢,来回一月有余,以免我娘翘首惦记。”姜绮接过家书,迟疑不决。姜维道:“还不快去?别忘了代问尹赏好。”(书中暗表:尹赏麦积崖疗伤已回,现在冀县姜维家里。)
姜绮这才应声而去。
姜维目送姜绮去远,回头又对梁绪说:“功曹若去陇城,务当竞快找到郝老二。”
梁绪道:“姜郎放心前往,人命关天,我必尽力而为。”
马遵再三叮嘱:“此去洛阳,路途坎坷,姜维,全靠你了!”
又说:“有事多和子修商议,不要听如榛的,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