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之后发生的事
李丘紧张的是，他如果说出杜理佐的名字，会不会困扰到她。毕竟李丘只是拿着这枚观山玉就惹出这么大一桩麻烦，那杜理佐她会怎么样呢？当然。以上都是李丘在胡想。如果李丘的这种想法被白也知道了，他肯定会笑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
但周县令却观察到，李丘说出杜理佐名字时，这位白大人可是有一瞬是十分惊讶，甚至连面部肌肉都麻住了。而这位白大人竟然叫杜理佐为小师姑。有令他感到窃喜，其中暗含着什么，周县令可是心中有底的，这位杜小姐年纪轻轻，在阳燧山之中却是大有背景。那么只要这段时间，他能顶住压力，完成这枚观山玉的任务，那他就能获得来自阳燧山，洪武王朝背后的隐隐存在，的垂目。
没错，阳燧山与洪武王朝还有着一层更深层次的关系。
东元大陆有五大宗门，同时整片大陆也被划分为五个世俗势力管辖区域。虽然五大宗门一向是同气连枝，互相扶持，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不是？所以，这五大世俗区域就依照每个宗门的优势和特点，将整片大陆界定划分之后，各取所需。每一个宗门多数情况下都只对己方分配得到的世俗区域渗透影响并提供保护，同时收取其中的资源。所以，不论是之前来此协助击杀虫母的杜理佐也好，还是这次来监察溪山洲的白也也罢，大部分在洪武王朝之中活跃的，几乎都是阳燧山的弟子。
但是，像童子灵试这种大陆规模的选拔仪式，却又能体现五大宗门共同进退的地方了。比如，那些得到宗门信物的孩童，不论身在哪一个国度区域，都能够凭信物跨区域拜入其他宗门，同样的，出现真正冠绝一时的天才，天才们也有选择心仪宗门的权利，而众宗门也不会因此心生间隙。
不仅周县令心有所思，像梁真人和邢真人这般老江湖，看到白也这般惊讶反应，也怎么会不多留几个心眼。他俩已有猜测，这位白大人的长辈，也就是赐给李丘观山玉的前辈，肯定是一位阳燧山的大人物，还真有可能像周县令所说，是一个小心眼，属于万万不能得罪的那种。于是，他俩赶紧在心中打起了算盘，连带着将杜理佐这位前辈也记了下来。
然后，现在，白也又扇子一展，说道：“既然事情是这样子，那我就这么决定了。现在就请你们几个赶紧出去，把这场童子灵试主持完吧。”
众人一听，都连忙告退。顷刻间，茶室内，只剩下白也一人在独自悠闲饮着茶。
...
晚些时候，华安县一座景色幽雅的临水小楼上。
有一雅间，其中是觥筹交错，杯盏推换，还有隔着纱帘传来助兴的音乐。
“今天可是我们四家家主特意为您二位洗尘而摆的筵。您俩远道而来，也真是，怎么不早点派人来告知一声，我们四家今天才能得知，真是未尽礼数，多有怠慢，还请海涵。”身为东主的孙家中年男子笑道。
“你们还是这么客气。我俩这次是奉旨前来主持童子灵试，一路的行程都是保密的，就算昨晚到了溪山州，我俩都不知道今早会被分配到州下哪一块县域，就更别说你们了。”邢真人闲聊道。
孙家中年男子听得津津有味，接着说道：“也对，不过你们这次可真是来得早又来得巧。往年你们来我们这，都是来收购灵植，今年可是你们第一次因华安县主持童子灵试而来，你说好巧不巧，犬子也是今年年满十岁，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了不是？话说，犬子这次能得到华安县双乙等，取得本县头名，二位叔叔也是出力不少。来，还请二位受孙某这一杯。”
显然，这位孙家中年男子就是孙元嗣的亲身父亲，当今的孙家家主。
一见孙家家主盛情地举杯敬来，邢真人也是喝得十分高兴，他客气地说道：“你们若真要这么说，最大的功劳那也是你们自己。我俩所做的不过是顺水推舟，锦上添花的事情。实际上以令郎的天赋资质卓群，再加上我所料不错的话，他身具的灵魄极其适合修炼你们孙家祖传的冰系秘术，两相叠加，这日后的潜力，我都觉得今天的评价都算是低估了的。像令郎这等天才，放在溪山州之中，都是可以争一争那前十的位置的。”
邢真人虽然是在夸赞孙元嗣的资质，但孙家家主听完，仍是一愣，也像今早孙元嗣那般如出一辙的疑惑表情，甚至眉头还带着点微皱，问道：“请问两位世叔，侄子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邢真人将酒一饮而尽。
孙家家主说道：“我家嗣儿今天得到的是双乙等的成绩，其灵魄更是能达到乙上，这等天赋，纵览本县县史，前后五十年，都难见一个。不知二位世叔为何连给定区区溪山州前十的评价都这么勉强？”
邢真人听完，突然无奈地笑道：“贤侄，这溪山洲内最近几年的状况，难道你不比我清楚？且不说今天州府之中，有甲等灵力修行天赋的天才就选拔出了四个，比原先传闻的竟然还多出一个。单论你们几个县府之间的比较也是十分激烈的，并不能说谁一定是稳压一头。不过你放心，既然我已知道我那位乖侄孙想要前往国立学院，我这个作为世叔公的，自当尽全力为他争取。”
孙家家主闻言，面色一喜，再次斟满酒杯，向邢真人敬去。
孙家家主得到了他这位常在京城之中活动的世叔的允诺后，心情大好。而后，他又忽然想起一事，于是又开口问道：“世叔，我听元嗣说，今天的童子灵试上不也还冒出了一个灵力修行天赋乙上的天才，其灵力修行天赋比嗣儿还强。据说他还让童子灵试中途暂停了，可有此事？”
邢真人听完，脸色微变，只能尴尬道：“贤侄啊，你这问的问题，我可真不好回答了。”
“这...”孙家家主知道其中别有隐情，看来是自己失言了。
这时，沉默许久的梁真人突然有了动静，终于从之前的郁积憋屈之中缓了过来，冷冷地说道：“没什么不好说的。这名考生虽然有乙上的灵力天赋，但却在灵魄测验中未能入流。而中途暂停童子灵试的原因，是因为他拿出了观山玉。”
“观山玉？！”孙家家主大惊“华安县县内竟然还有人能拿出这等宗门信物？”
梁真人饮下一大杯酒，语气中还有几分不甘：“确实是观山玉。现在一说起，还是感到晦气。嗐！我当时见此人乃一山野小儿，如何有资格使用这等宗门信物。而我家那位世子，明明是双乙上的天才之姿，却无缘宗门，真是好生不公。于是，我便产生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许以重礼想要换取他手中的那枚观山玉。哪知道，之后不仅有你们华安县的周县令从中作梗，甚至连那监察使大人都出现了，亲自保下了他手中的那枚观山玉。结果，我今天可真是知道了什么叫洋相出尽。”
“原来事由竟是这般。”孙家家主表情惊讶，“梁叔您的一片忠心，我们这些小辈都是能心有同感的。只怪那山野小儿不识抬举，而周县令这人也是多次搅黄过我们四家的好事，我相信，父亲他今后一定会把这位周县令好好教训一顿的。好了，来，我们大家敬梁叔一杯。”
“好！干杯！敬梁叔！”众人纷纷举杯。
“邢叔，侄儿还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酒过三巡，这位孙家家主又有疑问。
邢真人是真的喝得尽兴了，随意道：“讲吧。”
“那请您说说这枚观山玉，之后，它怎么样了。”这小小的华安县中可从来没出现过观山玉，在场众人，不仅是孙家家主，其他人等对此也很是好奇，都静下声音，聆听起来。
邢真人又是一口酒肉下肚，说道：“这观山玉有两种使用方法，一种是持玉者本人直接敲叩山门，登入其中。这种办法虽然隐秘，但是五大宗门的地理位置周围是各种险境环绕，一路山高水险，仅凭个人是很难到达。而另一种就是在童子灵试中使用，经由考官验确认登记之后，将信函送入朝廷，之后就会有朝廷派军队护送其前往各大宗门圣地。”
“不过，这件事还没完了。”这时，梁真人又狠狠地说道。“朝廷护送，虽然安全，但也等于是把观山玉的持有者暴露了。你们看着吧，这段时间里，会有多少家族派人来这华安县。我就不信，没有了监察使的出面，就凭这周县令一人，能否罩得住这个山野小儿。哈哈。”
孙家家主闻言，与其他几位家主互视一眼，眼中皆目露精光，似乎别有心思。
邢真人见状，赶忙又说道：“我说贤侄啊，叔劝你们可别趟这滩浑水了。里面水太深，不是你们这几家就能把握得住的。”
孙家家主眉头一皱，请教道：“世叔，这可怎么说？”
邢真人看了独自喝着闷酒的梁真人一眼，又说道：“叔坦白了和你们讲吧。今晚，华安县的童子灵试的纪要就会直接送往礼部。也就是说，朝廷已经确认了这枚观山玉属于此人。所以，之后就算有人想从此人手上将观山玉偷抢过来，那也不会得到阳燧山的承认。硬抢不成，剩下的办法那只有利诱。可是，这观山玉毕竟是阳燧山中的强者赐予之物，就算这些家族在洪武王朝中的势力再强大，想要巧取豪夺，那也得估量估量自己是否得罪得起这阳燧山中的人。所以说，之后来的家族使者，其来头肯定不会小。”
“那恭亲王他会再派人来吗？我听说小世子深得他的宠爱，说不定会愿意花费大量宝物，上下打点一番。”孙家家主低声试探地问道。
这时，梁真人又冷笑道：“那是不会了，我俩今天已经是碰了一鼻子的灰了。同时也将这里的情况传书给了王爷，所以王爷肯定会懂的。但是，尽管让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好了，毕竟可不能是只有我们一家冒犯这人，也要让朝中的其他家族吃点亏。”
这时，孙家家主听完，若有所思，是又立刻起身拿起酒壶，感激地亲自为这两位叔叔满上。
...
果然，真如当晚孙家宴席上所言。
在之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这小小的华安县内，竟有五六个家族使者接连来访，上到皇亲国戚，下至一方豪强，皆有之。
这些人，有的刚来，就被周县令笑吟吟地迎进府中，结果，却又像吃了一肚子气似地跨了出来。还有的不甘心，就想同本县这四大家族接触接触。结果了，这四大家族更绝，但凡能在家族中说得上话的家伙，早都打着祖宗显灵，福佑子孙后代的由头，连夜组团去外地烧香祭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