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听着同僚们一个个谈论此事,不禁有些疑惑,为何禁军统领魏延会听从萧首辅的命令去镇压上书?关系好呗,你看萧牧贤平时是怎么关心那批禁卫军的?能不听他的?那魏延也是个武夫猪脑袋,能想这么多?萧牧贤显然是被书生们弄昏了头。同僚如是回答。
好像不是这么简单吧?
不过我眼下还是回去稍作休整就要进宫面圣。
我将我乌坠之内所见所猜测全部写成奏本呈上,皇帝立刻宣我入宫。议政殿外,我整理好二品蓝青色文官服,恭候着。
“宣常务卿容安。”我大步踏进去,从容俯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爱卿请起!”皇帝亲自下台阶到我面前将我扶起,“辛苦了!朕看了爱卿的奏本,爱卿所言字字珠玑,费心了。”
我看着皇帝和蔼的脸,一时愧疚低头:“皇上,容安无能,不能带领诸位使者平安返回,请皇上治罪。”
“回来就好,何罪之有。”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拍拍我肩膀,淡然回到座位上,“不仅无罪,还探敌有功,你先前所任何职?”“回皇上,容安任翰林院编修。”
“论功就要行赏,朕身边正缺个人整理奏本。这奏本是朝廷大事朕也不想靠这些个大字不识的宦官们,所以,朕任命你为御前司礼丞,居正四品,次良宅一座,黄金五百两。如何?”
我愣了愣,御前司礼丞?无端端的生出一个官职来?而且在皇帝身边处理国家大事,这样的差事责任重大。
连忙磕头:“微臣惶恐!”
“爱卿莫要谦虚。”皇帝不容我拒绝,“朕以为你担得起。”
我当真不再推辞,磕头:“臣,谢主隆恩。”说实话,升官我求之不得!能在皇帝身边做事简直太和我意!
我有家了。
我打量着这个三进八间的宅子,进门便是一个花园。花圃中正值满园秋菊,各色绽放,很是惹眼。灿烂得我有点不习惯,但也必须接受,毕竟是皇上赐的园子。步入正厅,抬头便见御笔几个大字——忠勇之士。
心里一阵感慨
几个丫鬟正在忙碌着,把正厅雕花桌椅擦得一尘不染。她们见我纷纷俯身行礼:“老爷。”我点头,自顾自看着。后面是一方小池,点点睡莲漂浮在上面,天凉了只剩些叶子,倒也别有情调。小池水与一条小渠相连,小渠流向末端一座小桥过后便是我的寝室了。我看了一圈寝卧书房,整一套梨花木精雕家私,美丽流畅甚为满意。
出了寝卧回到桥上,想到一些事便立刻招来管家。说道管家想必都会认为是个中年叔字辈模样的人。但是皇上赐我的管家却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我苦笑了一下,不敢猜测皇上美意。
“老爷有何吩咐?”她盈盈而来,明眸皓齿,冰肌雪洁,青丝随风,一支花头金步摇随着步子摇曳,好一位美人。
我颇为欣赏着她,她不卑不亢垂着眸子等我发话。直到看到她脸红了,突然想起我这样越礼了,随即咳了一下冲淡尴尬:“你叫什么?”
“奴家轻弦。”她抬头脸颊还是绯红色。
我也无暇闲扯,开始正题:“轻弦,我的寝室书房,不准任何人进入。打扫也不用。”
其实,我就是说说而已,如果她是皇帝派来探底的人怎么可能我一句话就阻止得了她,我这样只是为了防止我自己亲自看到她们进出而觉得膈应罢了。该收的东西我会好好收好的。
她看着我严肃的表情,愕然一下,然后很是懂事地低下头:“是,老爷。”我很满意她的不多问,想这女子也机灵。
“老爷。”我正准备走的时候,一个丫鬟慌忙跑过来,“启禀老爷,有客人来了。”说着低头双手递给我一封拜帖。
我扫了一眼烫金纸,眼皮子顿跳。打开,不禁为之一震——端亲王陆珮渊?
我略微一思量便立刻整理好了衣冠,大步而去。
那天的紫衣公子如今脸色落寞,毕竟是皇帝的亲儿子,关了几天还是心软放了出来,不过这心里的疙瘩是种下了。他一见我来,立刻起身强装出笑脸:“容大人,珮渊有礼了。”
“英亲王爷折煞我了,下官参见英亲王爷。”我连忙行礼。他快步过来扶起我:“容大人,本王特来恭喜乔迁之喜。”
乔迁之喜?你这也太早了吧?我才刚到这,后脚你就跟来了。
我一思量知道他有事也不绕弯子:“王爷里屋请。”
刚一进屋,他语气立刻就软了:“容大人,你得帮帮本王,如今父皇身边就您能说上话了。”
“王爷抬举了,容安不过是个小小的司礼丞,不是还有内阁的诸位大人么?”
他看着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内阁的人都被换了个遍,还有谁敢为本王说话?如今形势容大人也看到了,本王如何能保命全在大人手中了。”
“王爷折煞我了。”我请他坐下,温和地上茶,这才对他笑了笑,道:“王爷,容安人微言轻哪里能够左右得了皇上。还是王爷与皇上血浓于水,王爷不必为此担心。”
他看我的脸色良久,道:“容大人,本王知道知道之前多有对大人轻视,如今还望大人海涵,给本王指出一条生路。”他一个王爷竟然走投无路到这么央求我一个四品小官,想必实在是在其他人那碰了不少钉子。
“下官哪敢?”
“容大人,你在父王身边做事,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了。”
我端着茶杯,磕着盖子思索着,老实说我算哪根葱呢!可是若叫我无端无故去害一个人却是我无法做到。看了他殷切的眼神良久我起身走到书桌上捻起一张白纸展开在手里向他示意:“王爷,可看到这张纸?”
他诧异,有些焦急:“这是自然,容大人无缘无故提这个做什么?”
我拿着那张纸往手心一揉。自此那张纸就成了弃之可惜,留着无大用。
“我只想问王爷,这是什么?”我将手上的纸递给他,“容安才浅也不能给王爷卖弄什么好法子,如今只是提醒王爷按着您原本的意思去做便好。”我恭敬道。虽说一时失势,他毕竟千金之躯,我尚且不敢得罪的。
“这还是纸啊……”他看着我,说到一半蓦然愣住,怔怔地看着那张纸思索良久,突然似乎一阵恍然。快步而来将我手上纸张接过:“容大人,珮渊受教了。谢容大人提醒,珮渊明日就启程回大项。”他刚走出门口忽地又折回来,从袖中摸出一只精致的白玉盒道:“这玉盒内是大项特产一种明晶,也算珮渊为表诚意谢过容大人的,容大人若是以后到大项,大项守军会见此如见珮渊的。”说罢他将盒子放于我桌上,起身告辞。
揉后之纸,他还是纸,血浓于水,亲情毕竟是亲情,趁现在还没被废全身而退吧。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有些尴尬,打开玉盒里面有一尺似玉非玉的透明薄砖,光彩熠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