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说一,睿亲王今日真的好凶。
“崔上智此事已成定局,毋须节外生枝。”他口气不容置否,回身继续抬头查找。
“我知道了。”
停了许久,他似乎找到了一个黄色封面的册子,将其拿出翻看了几页。突然抬头看我还杵在原地,这才缓缓开口:“你今天找我?”
我这才想起正事,抬起绯红的脸颊道:“其实,我只想问下王爷,关于清妃娘娘下官应当如何对待?”
他一听清妃,眉毛微蹙:“她找你做什么?”
“她要我在皇上面前进言方尚书戴孝,需退仕丁忧三年。”
睿亲王盯着我:“所以你说了?”
我很紧张:“我做错了吗?”
“你不必事事问我对错,需有自己的决断大胆放手去做。就算做错了,我终会想法替你补回去。”他垂下眸子翻看手里的东西,继续找着,末了问我一句,“只是,方英导丧母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我将遇见裴战一五一十与他说了。
睿亲王仔细听我说完,陷入沉思。
过了会,他回过神:“裴战这个人你看如何?”
我想了想:“他几次三番帮过我,却从问不出缘由,我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我。”
睿亲王听着面色沉静如水,我从他表情里丝毫看不出来提示。
“但我感觉,他可信。至少目前是可信的。”
“好。”睿亲王只回了这一个字,这让我意外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至于清妃,尽量不招惹、不忤逆。”睿亲王一一交待清楚,就像个老师在指点迷途的学生,温和而又细致,充满关心。
“她的话你不必信,我说过我从未栽培过任何人。”他说罢抬眼看了我一下:“你除外。”
我除外,听到这句话就像被神灵偏爱了一般。我心里止不住的喜悦对他点头一笑:“我知道了。”
大昭历,正月三日为年节,此日太阳离地面最近,因此被称作是诸神降临之时。每逢那日以大昭习俗,将于高处点飞灯祈愿。
虽然这个关头朝都朝廷是风声鹤唳,军饷案子如同悬在每个官员头顶上的一把钢刀,让其每一个动作都战战兢兢。但官是官,民是民,朝廷的风波显然不足以震撼民间过节的热情。
云河今年没有结冰,因此河灯和飞灯要一起放,还有舞狮舞龙灯谜游园听说热闹得很。云黎吵着要去看,我就答应她三日下午出宫后去接她,然后再一起去。
大抵是这几天睡的不安稳,加之天气冷有点风寒,从早上开始腹部就隐隐有点痛,出宫后回家抱着汤婆子暖了一阵这才打算出门去。
打开门,宋远铮早等着了。总是辛苦他陪我一起,我也跟他说了我没那么害怕了,可他坚持要跟我一起去。
见我出来,盯着我迅速靠上来:“容安,你这是怎么回事?脸色真难看!”
“无碍,大概是风寒没好。”
“我开的方子不可能治不好你的风寒!”他一口否决,煞有介事地直接抓起我的手准确地捉住脉搏,只按了几下便眉头一松:“气血两虚,呵!你这阵子蹦达得够厉害啊,消停点!”
“谢了,宋先生。”
“回来我替你开几副方子。”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宋先生,你把我说的话给裴战说了啊?”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他拒绝你了?”
“也不是……”
“他同意了?”宋远铮一下子似乎炸开了,他盯着我,沉默了好久,突然道,“这不可能,我找他问问去!”
我还没说完,他扭头就走了。我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最终还是我一个人去的朝歌。
王府内,云黎在梳妆,我就只能在外厅等着。
此刻身体更加难受了。正想着是不是要跟云黎说我不去,突然腹中一股剧痛,脑袋一瞬间昏沉,我只感觉自己向空中飘去。
“容大人!”听到丫鬟惊呼,离得很远。
也不知飘了多久,有一种一梦三千年的感觉。
听到耳边云黎正在说话,我睁开眼睛四肢酸涩无力动了两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粉色纱幔床上。
云黎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到我一脸欣喜:“哎呀,醒了。一一!”
脑袋有些不清明,我刚想坐起来,一只手从另一侧直直按住我肩膀,命令道:“躺下。”睿亲王站在床边俯瞰着我,脸色不怎么好看。
我惶恐:“王爷……怎么在这里?”
一侧云黎抿嘴一笑坐到床边俯身对我附耳道:“还问,你看你,好歹是个女儿家,怎么这些事情都让王爷给撞见!也不知道自己疼惜着自己!”
“怎么了?”
云黎摇头,附耳轻言两个字:“葵水。”我瞬间脸红到耳根,这阵子忙过头了,竟然忘了这茬!那么这么说来,睿亲王他知道了?
我猛然抬眼看睿亲王,他神色不变对我点头道:“好好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