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轮回（大结局1）

　　睁眼，是刺目的白。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架，白色的被单，白色的枕头。素素微微支起身朝周围张望，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感，令她的额头沁出了冷汗。

应是在一处医院的病房，四下一个人也无，寂静的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头顶是一盏白色日光灯，此刻正亮着惨白的光，床头的架子上挂满了输液瓶和输液袋，被那光影一耀，恍惚中竟显斑驳琉璃之彩。

我怎么会在这里？素素疑惑地想着。她记得自己昏迷前的最后那刻是与珊珊在一起的，是她将玻璃碎片刺入了珊珊的胸膛。可是现在珊珊到哪里去了，自己又为何会躺着医院里？

是她杀了珊珊！素素浑身陡然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来，胸口撕裂样的疼痛亦已无暇顾及。

素素……珊珊……珊珊……素素……珊珊……

素素强撑着爬下床来，拔掉输液针，穿好鞋子，悄无声息地走出病房，走出住院楼，走出医院，走上大街……没有人注意到她，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每个人都自顾过着自己的生活。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还有隐藏于其中的熟悉的人……她要去哪里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一个地方正引导着她前去。仿佛是，记忆深处的召唤。

那是哪儿？

傍晚风微微地拂过，吹着她单薄的衣衫，有些冷。素素颤抖着打了几个喷嚏，胸口的疼痛突然变得剧烈，她低头，看见囊着的纱布已开始渐渐透出血来。她一只手按住胸口，继续朝前缓缓地移动着。

晚春微凉的空气里，好似弥漫着什么节日的气息。据说今天是五月十四日，玫瑰情人节。虽比起二月的传统情人节和三月的白色情人节，这算是冷门的节日了，但街边不少花店还是挂出了牌子，在店门口摆出了一束束被花纸和丝带精美捆扎的玫瑰，还有那些买糖果巧克力的超市，无不贴出了优惠促销的广告。街头有不少情侣相约逛街，偶见有人送花或以巧克力表白，也有当众送钻戒求婚，引得围观的路人一阵激动狂欢。

五月十四日，一晃眼竟已经过去半个多月那么久呢。素素步履蹒跚地走着，默默地想。子君还在吗，还记得她吗，他还是爱着珊珊吗？他又可还记得她？广场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各对情侣相拥亲吻的特显镜头，每一对都是那样地甜蜜，那样地欢乐。素素艳羡地看着，竟流出了泪来。

素素继续往前走，走出了热闹的人群，远离了流彩华灯，走向了深寂，走向了僻冷，走向了寂寞无人的长街。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一片的雪花突然落在了素素的鼻尖上，微微的凉意，携着一缕浅浅的幽香。素素扬起头，漫天的飞雪就这样飘落下来，落在她的发丝上，落在她微微颤抖的肩上，落在她纤弱的身子上，也覆满了她伸出在半空中的双手。

五月中旬，棠梨花已经开至末期，成片的花瓣抖落，犹如晶莹剔透的雪花，扬起一场漫天飞舞的大雪，纷纷扬扬地向素素拥来。花落结果，此刻枝桠间，已可以看见一颗颗褐色的小果子。

花雪纷飞，愈来愈密集的洁白花瓣落在素素的身上，纯净无暇的白，与素素胸口缓缓沁出的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素素的双眼模糊了，泪水扑簌簌地落在脸上，又被拂过面庞的花瓣拭去，留下暗暗的香痕。

猛地一个眩晕，素素再也站立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你还好吗？”一双手向素素伸来。待素素醒过神来循声望去，她看见一位少年，嘴角挂着腼腆而温雅的微笑，正关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