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时间不知疲惫又走过几座春秋。
夜光摇曳,寒来袖间,无情的时光并没有在墨雨痕身上雕刻出什么,他还是墨雨痕,还是原来那个墨雨痕。
此时已经深夜了,墨雨痕放下红日,改吹起了笛子。
风不减,仍旧吹袭。笛声传来,与呼呼风声像是形成共鸣,一起在吹奏同一支曲子。
优雅的笛奏,仿佛能洗净暴唳、血腥、伤感,至少,墨雨痕很满意。
一片在空中徐徐掉落的枫叶,墨雨痕吹奏的笛声行进,一阵笛音过后,枫叶还没等落地,就已随风化为乌有,不留痕迹的像不曾出现过世间一般。
屋内,墨烛阳隔窗相望,看着墨雨痕尽情的笛奏,显的无线苍悲,老泪默默的叹息。
次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墨雨痕走出了大山,再次踏上他的宿命之旅。离开时,墨烛阳和他说了一句话,然后墨雨痕就走了,走的时候,脚步是轻快的。
人来人往的大街,有说不出的繁华。墨雨痕在络绎不绝的街道上穿梭,这是他第二次来到风月城,相比第一次邂逅菱儿,这第二次仅是为了复仇。
而这一天注定会变得不平凡。
“看,是辰盟主女儿的花轿。”卖包子的小贩眼尖,从大老远就看到一顶镶有九凤的大红花轿。
“是啊,是辰三省的女儿辰冬菱的花轿,早就听说辰三省把掌上明珠许配给了风月城司徒城主的二公子,司徒子风,这下看来传言属实了。”
“真的啊,我怎么没听说呢?”
“你也不回家,撒泡尿照照自己,这种机密岂是你这种大老粗所能知晓的。”
……
“她要嫁人了吗?”墨雨痕喃喃自语道,大街只留下他一人独自吃惊,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不是说好一起走下去的吗?”墨雨痕苦笑道。
“当初是你抛下她的,岂能怪她不言而婚?”来自墨雨痕心中的另一个他。
“可我还放不下她啊,一起走过的日子,一起许下不变的诺言,就这么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另一个声音跳出来,反驳道。
“三年音讯全无,还让菱儿傻傻的等着你,就算她肯等,你愿意来吗?这次来风月城,也只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复仇,你不配说还爱着她。”
“我这全是逼不得已……”另一个声音回复道。
“够了!”墨雨痕放声大叫道,左手提着红日剑,踏空迎花轿走去。
众人看着墨雨痕手拿红彤彤的剑,挡在花轿前,震惊,普天之下,竟然还有敢和辰家做对的人,全都默默的看着墨雨痕。
“大胆,敢拦辰家的花轿。”辰在天骑着白马,震喝道。
“让辰冬菱出来见我。”墨雨痕此时已接近疯狂,岂能听进辰在天的话。
“小子,挺狂妄的啊,我现在就让你知道得罪辰家的下场如何。”辰在天嘴角挂起了不可一世的高傲,挥了挥手,一个下人从后方递上一把金枪。
“哥哥,不要杀他。”辰冬菱终于走了出来,向哥哥苦苦哀求。
“冬菱,他就是墨雨痕吧,哥哥三年前就告诉过你答案,三年后还是一样,他非死不可。”辰在天接过金枪,坚决道。
“挡我者,死。”墨雨痕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冷静。
“哈哈。”辰在天仿佛听了一个笑话,轻笑道:“冬菱,你听到了吧,这是他自寻死路,自作孽,这下谁也救不了他。”
辰冬菱走到墨雨痕身边,拉着他手道:“痕,你打不过我哥的,况且你的右手还受过伤。”
“三招。”墨雨痕没有理会辰冬菱的忠告,比划了一个三字,左手提剑走了上去。
“剑花雨。”墨雨痕轻喝一声,没有生命的死物像是被赋予了活力,剑气变幻成无数把红日剑,向辰在天挥舞斩去。
辰在天腾空跳出,金枪挥动,所过之处,虚幻的红日尽皆虚无,凌厉的金枪,矛头折转墨雨痕。
剑枪相交,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观战众人小声的议论纷纷。他们实在是没想到,墨雨痕竟然在有“霸王枪”辰在天的枪下不落下风,甚至还有上风的趋势。
不过最震惊的一刻,让得辰冬菱后悔说墨雨痕不敌辰在天了,因为她看见墨雨痕在下一刻,剑已经插在了辰在天的胸口上了。
“咚。”金枪落地发出的沉闷金属声,打破了辰在天不败霸王枪的神话,敲响了众人心中的震惊之钟。
瞬间寂静,死一样的安静,还没有等人回过神来,墨雨痕抽出了红日,剑身在抽出辰在天的胸口时,他口吐一口鲜血,两眼不甘的看着墨雨痕,随后在众目睽睽下,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墨雨痕心中翻起了一阵惊滔巨浪,这是他二十多年来,复仇之旅的第一步。
血还沿着剑身滴下,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听着血滴声,此刻连呼吸声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哥。”辰冬菱在哭泣。
本来就不知道如何在和她一起走下去的墨雨痕,此刻心情更加凌乱,或许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墨雨痕心中这样想着。
“天儿!”一个中年男子脚踏虚空而来,看见自己儿子倒下的尸体,他才体会到仇恨是什么滋味。
“爹来晚一步,天儿!”武林又一个神话巅峰的人物,辰三省。
大街上的繁华,像是辰在天的葬礼一般,现在,除了辰冬菱的哭声,还有辰三省愤怒的喊叫声,以及藏在众人心中的欢呼声,只是他们对辰家的霸道,向来敢怒不敢言。
怒火燃烧在辰三省的眼中,可以这么说,辰三省把辰家百年世家的将来全都交拖给了他儿子,辰在天,几十年来含辛茹苦的栽培,眼看着希望熄灭,习惯站在金字塔顶峰的辰三省岂能忍受?
“当年真后悔放走了墨烛阳那老东西,二十多年后,墨烛月那畜生的野种来放纵来了,今天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把命留下吧!”辰三省努力平息心中的恼火,恶狠狠的道。
一个人刚平息怒火,另一个人刚燃烧起怒火。墨雨痕脑海里虽然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可二十多年来对父亲的尊重不曾弱减,“今天我用我父亲的剑,亲手祭奠墨家上下一百多条生命。”
辰冬菱此时已经麻木了,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精神麻木,异常的麻木,就算第一次杀人也没有像现在一样的麻木,意识在眼观爱人和亲人之间的决斗崩溃。
辰三省从空中接过送来的古琴,这把古琴在绝杀墨家之后,就已经尘封,因为墨烛月死后,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值得让他动琴。
外人看来,辰家是内力第一,可真正深知辰家的人,知道辰家的绝技是琴,通过内力波动琴弦,来达到使用音波杀人,这点不得不说很绝,当你听到悦耳的琴音而缓舒心情时,那么也就是你临近死亡的时刻。
“虚光幻影!”墨雨痕使出了父亲的扬名绝技,如果辰三省还记得的话,当年墨烛月就是用这招在他心口上留下来一生都没伤愈的伤口。
墨雨痕手持红日消失在大庭广众之间,似乎变成空气人间蒸发了,辰三省一脸安静的弹起了琴,雄浑的内力渗进琴弦,在空气中泛起巨大音波涟漪,一圈一圈的向外游荡。
墨雨痕的身影在音波涟漪的扩散下,显得若隐若现。
“哼,现形了是么?”辰三省冷哼,又一记丝毫不逊于之前的琴音,在空中,在墨雨痕身上,爆炸。
“墨烛月的绝技让你给用的一文不值了,你连他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辰三省放下古琴,运转内力到极致,随后一股气息强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头晕眼花,一掌拍出,落在墨雨痕身处之地,爆出一场美丽且致命的“烟花雨”。
辰冬菱表情无喜无悲的看着它,半响之后才喃喃道:“他死了吗?”
没有人知道结局,来自墨家和辰家牵扯二十年的宿命的结局,无论结局如何,已经改变不了悲剧的结局。
————缘由因此,孽由此生,无论如何,我最大的快乐,就是和你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