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三省亲眼看着墨雨痕在一片狼烟痛苦的挣扎,他要亲眼见证墨家真正的失败,一场他亲手开幕的宿敌之战的落幕。
狼烟徐徐升腾,烟消云散后,令人再度震惊的是墨雨痕并没有死,想象之中,一切都和后来不同。
“虚光。”墨雨痕腾空跳起,手中摇摆着红日剑,继续道:“幻影。”
红日凌空向辰三省杀去,不同于其他人感观的是,此时剑拔弩张的红日,辰三省并未看见,这就是虚光幻影之幻影最大的杀招,在对手眼中,它是无形的,所以幻影,而刚刚“墨雨痕”在琴音和内力的摧残下之所以毫发无伤,那是虚光。
辰三省放声大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杀了我吗?战神墨烛月都没有的本事,你认为你可以?”
红日剑至,辰三省雄浑的内力在体外抵御着,看似固若金汤,两者就这样足足抵御了一刻,也不分高下。
“哼,小子,就算你继承了墨烛月的剑法,他当年办不到的事,你也休想。”辰三省冷笑道。
“那我说我能办到呢!”墨雨痕像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道。
说完,他如鬼魅似得瞬间移至辰三省面前,拿起悬浮在半空的红日,不顾内力的抵抗,往心口狠狠的插去。
“墨家死去的百条亡魂,用你的血来祭奠!!!”墨雨痕大声喊道,红日剑穿破内力的阻碍,插在当年墨烛月留在辰三省心口的那个伤口,直到穿透,墨雨痕才被雄浑的内力重伤倒飞出去。
墨雨痕临下山时,他叔叔墨烛阳在他耳中说道:“凶手的心口上被你父亲重伤过,当时以你父亲运转的功力来看,不死也残,至少一生都痊愈不了,你只要在他重伤的心口上再插一剑即可。”
还没来得及再留恋一眼红尘,辰三省当场死去。
“呵。”墨雨痕今天终于得愿已尝,困扰他二十多年的心结打开,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慢慢的,视线逐渐黑暗。
辰府,武林人人向往的圣地,现在变成了一座空城。仆人、弟子皆是树倒猢狲散,如今只剩下辰冬菱和重伤在榻的墨雨痕。
墨雨痕模糊的睁开眼,看着这陌生的一切,记忆回到他亲手杀辰三省的画面,辰三省死后,他重伤昏迷,然后脑子就一片空白,直到现在醒来。
墨雨痕起身下床,拿着放在床边的红日,他迷茫的心又安定下来,对于墨雨痕来说,最好的依赖无疑是伴随他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红日剑。
“吱呀。”门被推开,墨雨痕注视着前方,他想知道他在哪?这推门而入的又是谁?
“菱儿?”墨雨痕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吃惊道。
墨雨痕想说些什么,却被辰冬菱阻止了,“痕,我们再去看一次夕阳吧。”
楞了一会,墨雨痕还是点点头。
又见夕阳,对比三年前,夕阳没有变迁,变迁的是他们彼此。
“那朵红云好难看啊。”辰冬菱指着天边一朵被晚霞渲染过的云,道。
“修饰过的云不好看吗?至少它是独一无二。”
“痕,记得你和我说过要一起走下去的哦。”
“这是我欠你的,我会还的。”
……
笠日,墨雨痕带辰冬菱爬山,白天游山玩水,晚上,看看流星,她和他说:“痕,你相信天上的星星能预言吗?”
他说:“一直都坚信,记得诸葛亮就是占星捕卦,来推算吉凶的。”
……
第三天,两人不约而同的都变得特别安静,既没有看夕阳,也没有游山玩水,夜观星辉。
只是到了黄昏,辰冬菱在弹琴奏曲,墨雨痕吹笛伴奏,优雅的琴音和优美的笛声协调的堪称天衣无缝,动听的乐曲停止在黄昏的尽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久的宴席也有散宴时。
“今日子夜,取你性命。”墨雨痕看着辰冬菱屋外传来的飞镖传书,一缕笑意染进心头,苦笑道:“是时候结束了。”
真正意义上的了结,墨雨痕一个人又吹奏了起来,孤寂,悲凉,凄艳,还有隐藏的杀气?
当夜色笼罩大地,天上的星星在今夜闪的特别的亮,小雪也不自觉的飘落下来。
辰府,后院,子夜。
墨雨痕、辰冬菱对视相望。
“无论结局怎样,我欠你的的孤单,今生恐怕难以还清了。”墨雨痕道。
“从前我以为我对你的爱,可以感化你对辰家的仇恨,直到现在仇恨蔓延到我身上,我才发现原来放下仇恨,是如此难。”辰冬菱的眼睛渐渐红了。
“看来我们两个自始至终都没逃脱宿命的安排。”墨雨痕道。
雪越下越大,直到墨雨痕的热血沸腾在雪上,才融化它的冰山一角。
“痕,你为什么不躲?”辰冬菱向墨雨痕刺了一剑,奇怪的是他没有躲开,刺的很深,血不停滴落,辰冬菱立马后悔刺下那一剑了,慌乱无措间扔了剑,紧紧的抱住了他,泪水和他的红血交汇在一起,然后落地,可终究抵御不了无情的雪。
墨雨痕笑了,回答:“我的剑从来不会向我最爱的人刺去,永远不会,因为我怕她会心碎。”
此时,辰冬菱又看到那个曾经深爱她的墨雨痕了。
笛声响起了,这是墨雨痕最后一次吹笛,也是辰冬菱最后一次听他吹奏笛音。
在无情的风雪下,两人紧紧相拥,直到后来……
墨雨痕不见了,辰冬菱也不见了,有关墨家和辰家的所有故事都终止在这个雪下的夜晚。
一直到后来也没有人知道墨雨痕和辰冬菱死了么?死了,那么又是谁死谁活,墨雨痕杀死了辰冬菱?还是辰冬菱杀死了墨雨痕?还是同归于尽?亦或是都没有死去?
可是,无人知晓。
那天夜里,看到这一切的只有那个辰府的小门童。
血染红了白雪,幼小的月下门童谓叹:“昨夜太平长安(即风月城的别称)”
此后,墨雨痕和辰冬菱的故事流传了很多年,有很多好奇结局的人们都有去找过那个当年的辰家门童,想通过他了解真正的结局,可是辰家衰落后,他离开辰府不见了,至此故事的花开花败,也只能留给后人去猜测。
很多年以后,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再听完爷爷讲的故事后,不禁睁大双眼,一脸好奇的问:“爷爷,那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爷爷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后来怎么样了,那天夜里曾经金光大闪,后来人就不见了。”
小孩子又问:“爷爷,不是说有个门童看见了一切嘛。”
爷爷宠溺的摸着孙子的头,神情恍惚的说:“其实大家都错了,当年那个门童也不知道,因为爷爷就是那个门童。”
……
前生——僧人与女鬼
从前有一个僧人,法号叫什么已经无从考证,那时候天下正值兵荒马乱,每天都在死人,僧人为了拯救苍生,独自一人下山渡尽人间,那个僧人遇见了一个战死的女鬼,因为怨念太深而无法投胎转世,僧人动了恻隐之心,把女鬼收到了古琴中,以佛心古琴洗净女鬼的怨气,此后僧人每每抚琴,女鬼就出来翩翩起舞,日久生情,僧人在女鬼的陪伴下,琴艺已经超越天籁之音,而僧人终究是破了戒,他和女鬼相爱了,但僧人绝世的琴艺被一个魔鬼看中了,魔鬼抓走了僧人,要他抚琴为自己解乏,女鬼不忍心僧人堕入魔道,便不再起舞,而佛心古琴也终究变成了哑琴,魔鬼扔了琴,僧人十分难过,后来为了寻找女鬼,僧人绝食圆寂,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她,但是女鬼破了僧人的修为,转世受到了诅咒,不得正果,而僧人也因为破戒堕入魔道,舍弃渡人造化,佛祖便惩罚两人转世之爱不得善终,而那个僧人投胎转世成为一个叫墨雨痕的男子,那个女鬼转世名为辰冬菱,那天夜里墨雨痕没有出招,也没有躲避,死在了辰冬菱的剑下,为了能够陪伴她,墨雨痕用尽修为,魂魄化为一束金光进入笛子里,金光大闪,辰冬菱才幡然醒悟,自己就是那个女鬼,而为了救她堕入魔道的僧人就是墨雨痕,他们终究是逃不过宿命,所以墨雨痕才会选择被杀,然后通过寄生笛子来躲避佛祖定下的惩罚,从此,在时间的旅途上,出现了一个女子怀揣笛子四处游历的景象,而他们走过的地方就会盛开新的花,人们称这种花就做——冬菱花。
“说好一起走下去,我就不会丢下你。”
“嗯,我也是。”
————单影难存,与君相联,影随身动,举止之间。化无形常随左右,谁又知影心之恋。欲与君相视,却又阴阳两别,只愿随身后,朝陪夜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