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炼化七霓
朔月宫。
夜,还很长。
怀中女人均匀的呼吸声夹杂着几下满足的咂嘴逗得男人一笑,轻轻地将她散乱的头发别在耳后,低声说道:“明日便回府吧。”
似是睡得不安稳还是隐约听到了声响,凉生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将四肢蜷得更紧,寻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本座真是不知道圣女的身份到底是好是坏......一切还得靠你自己的抉择。”
夜色正浓,叶疏影重,门外的小太监昏昏欲睡,眯着眼睛目光空洞地直视着前方,终于抵挡不住困意,带着太监帽的头慢慢地低了下去,引来一阵惊醒,警惕地张望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踪迹,睡意又袭了上来,靠着柱子打起了盹。
清凉的夜风丝丝缕缕从半掩的窗户吹进来,却怎么也吹不走祁卿心头没有由来的不安,他佯装不在意地摇摇头,将怀中的女人搂得更紧,轻轻阖上双眼。
“公主,国师,你们起了吗?”
小心翼翼的扣门声,门内没有人应答,一双手小心地推开木门,露出一双警觉的眼睛向左右扫视了一边,确定两人还在榻上,蹑手蹑脚地从狭小的门缝里挤了进来,手上端着一只精致的小碟子,上面放着色香俱全的淡黄色方块状的糕点。
小钱子刚将手中的盘子放下,“嗖嗖”一阵阴风带着两根泛着寒光的银针毫厘不差地扎进贵重的黄楠木桌中,与他的手指仅差几毫米。
榻上传来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祁卿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杀气腾腾的凤眸,冷冷地看着小钱子;小钱子经历的事情少,也是第一回伺候这么大的主子,不免被吓得腿脚打颤,脸上的肉都跟着瑟瑟发抖。
“本座有唤你进来吗?”
一股阴风直击脑门,又直愣愣地停在了眼前,强大的气场笼罩着年少的小太监,说话都显得不利索起来,“回,回国师的话,御膳房刚......刚做好的......糕点,奴才,奴才寻思公主最爱吃桂花糕,就......就将唯一的桂花糕给公主,给公主送了过来。”
“哦?”祁卿淡然一笑,漫不经心地重坐回榻上,捻好凉生的被角,语调变得慵懒起来,“桂花糕御膳房只有一碟不去送给皇上,倒是先送到公主这里来,本座怎么觉出些不对劲呢!”
小钱子声音抖得更加厉害,干脆“咚”的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磕头连连,“国师明察,这是御膳房主厨吩咐的,奴才,奴才也是奉命行事,据说......据说陈尚书特意,特意吩咐的。”
本眯上眼睛的祁卿,陡然睁开双眼,面露寒色,冷声问道:“陈毅?还有别的什么话吩咐你吗?”
“还......还有一句,就是,就是让公主保重身体,其他的......好像是没有了。”
祁卿反复推敲这这几个字,心里存有一丝异样,直觉中的危险笼罩了心头。
保重身体,看来陈毅你的胆子不小啊,敢觑觎本座的东西!
心里了然地低念,地上还诚惶诚恐的小钱子见上头没了动静,脑子一片空白,看来是离自己的死期不远了,国师一定在盘算着怎么处理他,好心送给点心倒是丢了性命!
“嗯......”上头低吟一声,接下来的话终于让小钱子松了一口气,“你也是一片好心,心意本座替公主心领了,现在吩咐下去,备轿回府!”
终于找到机会离开这种人间炼狱,小钱子迫不及待地站起走至门口,手刚碰上门槛,又想到了什么,忙道:“皇上那边需要奴才去告知吗?”
“不必。”面容艳丽的男人虚抬手臂,眼神凌厉,“本座限你一刻钟。”
“奴才这就去!奴才这就去!”小钱子慌忙向殿外跑去,心里不住地嘀咕:在皇上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摸着进行,一刻钟最多就是牵一头好马,现在要马车,唉......只能去找师父他老人家了!
戚公公得知小钱子的情况,轻皱眉头,一脸愁苦,苍老的声音如同指甲挠墙,“国师终究还是选择与皇上......做奴才的也只能满足他们主子的愿望,这些事情本不该是我们这些人插手的。”
“师父的意思是,国师和皇......唔!干嘛捂我的嘴巴!”
小钱子看着高深莫测的戚公公愈加好奇他所没说的那部分内容,没想到引来戚公公后脑勺一掌,“小钱子这些事你少管,就算现在你在伺候国师公主,等今天他们出了宫回了府,你们就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所以做好你的本职工作,我们这些奴才不过都是主人手中一颗可弃无用的棋子;要想在宫里活下去,只要听不要说,就算你憋不住,也要给我烂在心底,知道了吗!”
“是是是!师父真是啰嗦,就这句话您都说了不下三十遍了!”
看着自己的徒弟还是那么不放在心上,戚公公无奈地摇摇头,“我这做师父的会帮徒弟找好车马,你就先行回去,切记,千万别说是师父帮你的。”
“您总是这么神神叨叨的,知道了知道了!师父,那我先走了!”
声音渐渐远去,只留下一屋寂静。
老奴的徒弟要何时才会长大啊!
有了戚公公的帮助,不消一刻钟,小钱子就为祁卿准备好了车马。
俊壮的马匹,低调又不失华丽的马车让祁卿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本座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差事就当做是奖赏了,听说你的师父是戚公公?”
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小钱子身子一僵,机械地低头,轻声答道:“是的。”
“戚公公是在御前侍奉,自是知道不少外人无法得知的消息,本座也不是什么好打听小道消息的人,可总是觉得心里惴惴不安,好像少点什么,你说.......?”迤逦的眼神流连在小钱子青稚的脸上,实则极其压迫。
小钱子也不是笨的人,祁卿的言下之意就是希望他能从自己的师父那里拿到一些情报,然后好交给他,若是应答了,无疑自己就成了国师这边的人,若是不应答,一定会有杀身之祸,两者都会使他在宫中不好过。
“国师真是抬举奴才,奴才的师父他老人家说白了也就是一个高级的太监,怎么可能会有那些......咳!”小钱子故意避开了那一个敏感词,用一声轻咳代替。
没想到,祁卿非但没有责罚,还笑得极其肆意,“说得好,不愧是戚公公的徒弟!”
“多谢国师夸奖!”
回到国师府已是午时,路上的颠簸没有吵醒还在熟睡的凉生。
待她睁眼,午膳已经结束,一开眼就是钟童那一张无祸害清秀的脸,见她醒来,说道:“终于醒了,操劳过度,轻度昏厥。”
“轻度昏厥?”捂着还有些发疼的头,凉生慢慢坐起,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画面。
女人在男人的身下轻喘,香汗连连,而那个表情放荡的女人不正就是自己嘛!
“怎么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脸这么红?”
钟童的话将凉生拉回现实,努力撇开脑海中那些少儿不宜的场面,镇定下心思,问道:“轻度昏厥是怎么回事儿?”
“所谓的轻度昏厥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熟睡,就像你先前一样,若是睡觉一般不会用这么长的睡眠时间,而期间你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雷打不动,所以只能是轻度昏厥;至于原因......”说到这里,钟童故意停顿,眼神微妙地看着凉生,“主要原因还是过于劳累,次要原因就是你现在的特殊体质,寒魄之躯。”
“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么,寒魄之躯体寒是正常现象,如果你的体温超过寒魄之躯能承受的最大限度的温度,就极有可能会出现昏迷,这些都只是我的主观猜测罢了,毕竟这种体质我也只是听我的老师提到过。”
“不过,我听祁卿说,你拿到了青渊剑?”钟童的脸猛地放大,一脸好奇。
不适应这么近的距离,凉生无奈地将他推开,翻身下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说:“嗯,我也正好有东西要请教你。”
青渊剑本就放在离床不远的木架上,凉生推开剑鞘,寒光顿现,钟童好奇地凑了上来,一边抚摸一边感慨,“果然是上古神剑,好剑!好剑!恕我眼拙,刚以为只是房中多出来的装饰物,原来是传说中的青渊剑,真是不识货!”
“还有更神奇的!”
说着,凉生拍开钟童的手,将自己的掌心轻轻地放在剑身中央,一道青光沁润了四周,淡淡的符文浮现出来,停留在空气中。
身边的钟童脸色凝重起来,“冥尸咒!”
“是的,青渊剑里封存着失传的秘术冥尸咒。”凉生抬起手掌,符咒的光芒变得微弱,突然,手又被钟童按回了原位。
“慢着!这道冥尸咒符和我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这似乎是一道解符!”钟童变得极其兴奋,漆黑的眸子一瞬不动地盯着符咒,嘴里念念有词,“东南西北各取一个符号,再通过斗星法排列,可以知道......圣女的血混合七霓之气就能解冥尸咒!”
“七霓之气,就是祁卿那池子里的‘仙气’?”
凉生的后背陡然多了五根银针,一股巨大的拉力从手臂传来,钟童痴狂地微笑着,病态的脸上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惊喜。
“去干什么?”
“炼化七霓!”钟童头也不回,直直地将凉生拉进密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