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六年。

五月初六。

徐光启一大早就出门坐上马车来到王恭厂。王恭厂成立已有二百年，隶属于工部，由于辽东战事频繁；厂内现有监厂太监三人，工匠一百余人，守卫十几人，还有一些临时工。王恭厂里面有一间特殊的仓库，里面存放着一批新研制的火药。由于这种火药威力无比，徐光启最近一年多几乎天天过来检查仓库的安全。

徐光启跟大门守卫打了一声招呼，便走到一栋接近二丈高的石砌围屋。

徐光启在围屋六尺宽的石门前，停顿一下后；石门中轴旋转，一尺厚的石门缓缓打开。

仓库的墙体是由两尺宽，一尺高长度不同的石块用糯米砂浆砌成，非常坚固。

仓库的屋顶是用较小的石块用糯米砂浆砌成，屋顶中央有一个大天窗，天窗花格置放着一块大玻璃。

这是徐光启从洼兰国传教士那里学习，并在去年带着众弟子一起亲手制作的玻璃。

“徐大人，你今天的脚步比昨天轻。”石门对面一名老道士坐在椅子上轻慢说道。

“张道长，功力深厚！”徐光启来到老道士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在下。

老道士给徐光启倒了一杯水，然后随手一掌击向石门另一边，石门缓缓关上。

见徐光启喝完水，放下杯子。

“大人，你请下去吧。我师兄在楼下等着你。”老道士一边说，一边从衣袖里拿出一颗夜明珠递给徐光启。

徐光启拿着夜明珠，沿着石梯往地下一层走去。

虽然已经年过六旬，但是徐光启仍然健步如飞。

当徐光启来到地下一层，四周的墙体都是用大石头混合糯米砂浆砌成；楼层有一丈多高。

四周墙体共有八扇石门；每个石门往上接近六尺高有一个小观察窗，再往上三尺有个通气窗；观察窗外面嵌有从洼兰国进口的玻璃，由于门外比较亮，所以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却可以看到外面。

八扇石门中只有一个石门是通往地下二层仓库的；其余七扇石门里面空间都填满了糯米砂浆的假房间，从外面是无法打开石门的。

“是徐大人吗？”一道有力的声音从真房间里面传出来…

“是，陈道长麻烦开一下门！”徐光启说道。

一会功夫，紧闭的石门缓缓地打开了。

“陈道长辛苦了！”徐光启说。

“哪里，徐大人辛苦了！”陈道长连忙说。

陈道长朝徐光启甩出一根绳子，徐光启抓住绳子另一端，借着绳子强大的牵引力飘进房间，地下不留任何痕迹。

徐光启拿着夜明珠，沿着石梯往地下二层走去。

当徐光启来到地下二层，四周的墙体都是用大石头混合糯米砂浆砌成；楼层有一丈多高。

四周墙体共有八扇石门；每个石门往上接近六尺高有一个小观察窗，再往上三尺有个通气窗；观察窗外面嵌有从洼兰国进口的玻璃，由于门外比较亮，所以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却可以看到外面。

八扇石门中只有一个石门是地下二层仓库；其余七扇石门里面空间都填满了糯米砂浆的假房间，从外面是无法打开石门的。

徐光启刚到地下二层，仓库石门缓缓地打开了，徐光启看见了他要看的东西。

“刘道长，一切正常？”徐光启问道。

“徐大人，没有发现异常。”刘道长回答道。

“刘道长，辛苦了。”徐光启问道。

“谢谢大人。”刘道长说道。

“一切安好的话，我就回去了。你们要多留心，一旦有什么异常，要第一时间拉响警报！”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结构设计再加上当今第一门派武当派的三大高手驻守；而且王恭厂位于皇宫附近，御林军、锦衣卫、六扇门在附近均有驻守，徐光启对仓库的安防非常满意。

“大人慢走。”两名壮汉齐声说。

徐光启从王恭厂出来已是辰末时分，天气特别好，万里无云。

徐光启坐上特制的马车前往皇宫，年初辽东守将袁崇焕在宁远城大败努尔哈赤，打破了满人过万不可敌的神话。现在朝野上下相对比之前较放松，徐光启的马车也一路慢悠悠朝皇宫走去。

马车走了一炷香，此时已是巳时；徐光启感觉马车后面受到强烈的撞击，一声巨响后自己从车厢窗口发现车厢已经飞了起来；接着自己便在车厢落地后弹了出来。

倒在地上的徐光启很快地清醒过来，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也顾不得街道包括车夫在内的众多伤者，也顾不得天上正在掉包括残肢在内的各种重物；他绕过倒树，爬过障碍，不停地朝皇宫走去…

巳时；这个点，明熹宗朱由校已经在乾清宫进完早膳，原本安静的朱由校仿佛感觉到什么，就一个箭步冲出大殿东门，速度之快，身旁竟只有一名侍卫能跟上。一出乾清宫西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天空晴朗，万里无云，一个巨大的火球正在快速升向天空，灼热感随之而来；接着则是地面剧烈的震动，朱由校本能地张开了嘴，一声巨响冲击过来。朱由校庆幸自己张开了嘴，要不然耳朵都被震聋了。

听到巨响后的朱由校并没有慌乱，而是非常清醒果断向右边坤宁宫大殿跑去；他知道坤宁宫大殿里有一张用很厚实的硬木做的大桌子。朱由校跑得非常快，把身后的侍从甩的远远；一进坤宁宫大殿就朝大桌子底下俯冲，此时大殿里面光线渐渐变暗，不时有一些物件掉下来，外面各种声音夹杂着尖叫声传来…

一炷香后，天空已经完全打开，外面的吵杂声也越来越小；端坐端坐龙椅的朱由校吩咐太监传徐光启。

一会儿，朱由校就看见徐光启了。只见徐光启的官帽不知所踪，头发有点乱，脸上有点擦伤，官服也有破损；精神却依然坚毅。礼毕。

“徐爱卿，你可有受伤？”朱由校问道。

“托皇上洪福，一点皮外伤而已。”徐光启答道。

“对于这次爆炸，爱卿怎么看？”朱由校问道。

“回皇上，自从袁崇焕在宁远城大败努尔哈赤，大明拥有先进火药已是众人皆知的事；王恭厂肯定会被敌对势力盯上破坏的，这几个月臣是天天去那边检查，从上面下去并无异样。”徐光启答道。

“爱卿请详细说说？”朱由校问道。

“回皇上，存放那批火药的仓库结构非常坚固，尤其是地下三层；要想炸开它，靠普通的火药是很难的。而且第三层位于地下五丈多深，京城监管严密，从上面下来几乎不可能。唯一可能是挖地道在仓库地下引爆，但是地道须要从郊外挖过来需要庞大的财力和人力。”徐光启说。

“是不是努尔哈赤干的？”朱由校问道。

“回皇上，后金不仅火药火器落后；其他科技也是远远落后大明。况且努尔哈赤在宁远城被袁崇焕重创，元气大伤。大明和欧罗巴在火药火器方面领先其他地区，努尔哈赤可能性也不小。”徐光启说。

“在京城搞得出这等大动作的把努尔哈赤算进去也屈指可数；爱卿你先下去吧！”朱由校说。

徐光启告退。

朱由校大声说：“魏忠贤！”

站在朱由校最靠前的一位年过半百的太监连忙靠前说：“臣在。”

魏忠贤额头上冷汗涔涔。

朱由校目光如炬，直视魏忠贤，怒喝道：“王恭厂爆炸，死伤无数，究竟是何原因？你掌管的东厂，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回皇上，正如徐侍郎所说，地上面王恭厂无懈可击，匪徒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挖地道进行攻击。”魏忠贤说道。

“为何千里耳系统怎么一点反馈都没有？”朱由校问道。

“自从二月份开始，听瓮里的盲人就反映有听到各种杂声譬如猪叫、狗叫、鸡叫、鸭叫等等。”魏忠贤答道。

朱由校对身边的秉笔太监魏忠贤说：“魏忠贤你带锦衣卫去爆炸现场仔细检查，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特别要留意地道。”

魏忠贤如蒙大赦，急忙退下。

午时，朱由校草草在乾清宫进完午膳；就立即召见群臣。

朱由校端坐在大殿龙椅之上，见上朝官员少了一部分。

群臣见朱由校端坐龙椅之上，面色铁青，殿内气氛凝重。

“工部董尚书！”朱由校大声说，阶下官员为之一震！

“禀皇上，董尚书听到爆炸声后立刻前往王恭厂现场；不幸被掉落的墙体砸中，砸断双臂，所幸保住性命。他现在仍处于昏迷之中。”一名官员站出来。

朱由校一看答话的官员是工部左侍郎薛凤翔。

“薛爱卿，这次爆炸是什么引起的？”朱由校接着问道。

“由于现场破坏程度严重，周边人员全部死亡；目前只能推测爆炸原因是堆放在王恭厂仓库的火药爆炸。”薛凤翔答道。

“工部董尚书虽然不顾自身安危第一时间赶往现场，精神可嘉；但是发生如此重大事故工部尚书董可威难辞其咎，现对其撤职严办。工部左侍郎薛凤翔接任工部尚书。”朱由校接着说。

“薛侍郎可有去过爆炸现场？”朱由校接着问道。

“禀皇上，臣等第一时间前往王恭厂爆炸现场，并安抚受伤百姓。”薛凤翔答道。

“薛侍郎你说说爆炸现场？”朱由校接着问道。

“禀皇上，王恭厂地面炸出一个约十丈深的大坑，方圆十里内房屋尽毁，方圆二十里内房屋被大肆破坏。”薛凤翔表情悲伤地说完后半句。官员中叹气声一片。

“爆炸造成多少人员伤亡？”朱由校接着问道。

“由于爆炸区域人口密集；估计死亡人数过万人，有超过十万人受伤。”薛凤翔表情悲伤地说完后半句。官员中叹气声、哭声一片。

“严重损坏的房屋有多少？”朱由校问道。

“根据目前的估算超过一万间。”薛凤翔回答。

“工部尚书薛凤翔！朕命你总督灾后房屋重建工作，现在立即征召灾区周边所有工匠，包括皇宫里面的，前往灾区搭建临时住所，现在就去。”朱由校大声说道。

薛凤翔领旨出去。

“刑部尚书徐兆魁！”朱由校大声说。

“臣在。”徐兆魁答道。

“王恭厂爆炸案由徐爱卿率领刑部团队负责调查；其他部门要通力协助调查。徐爱卿现在就去组织一个专案小组尽快到现场；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特别要留意地道。”朱由校说道。

徐兆魁领旨出去。

“现在最重要是安抚受灾百姓，现场谁在主持善后工作？”朱由校问道。

大殿内静寂片刻，一位年过七旬的一品官员移步出来。

“孙承宗大人率众官兵第一时间到达灾区开展灾后救援工作；现在户部李元起大人正在主持善后安抚工作，内阁第一时间组织会议号召京城周边各知府组建救援队伍进京支援。”首辅顾秉谦说道。

“朕已经从库房拨出黄金一万两用于赈灾，户部左侍郎薛贞总督抚恤金发放；在接下来的善后工作诸位爱卿务必尽心尽力，朕会加强监管，并对失职贪腐严查严办。”朱由校说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官员齐呼。

“顾爱卿，明天《邸报》和《时报》你就写是工匠失误所致。”朱由校问道。

“天启六年五月初六日王恭厂爆炸，诚如圣谕乃匠作失慎所致。臣查火药局掌事张某等，素日疏于火器管制，药料堆积如山而防务懈弛，值仲夏燥热，竟使星火迸发，致此弥天大祸。”顾秉谦答道。

“至于灾情你就写屋以数万计，人以万计。”朱由校说道。

“震声起于城西南隅，黑烟如灵芝蔽日，屋舍倾颓数万余间，军民毙命逾以万计。宣武门至刑部街，残肢断骸挂于树梢，衣物飘散德胜门外，亦有妇人裸身而无恙。所幸火势未延及宫禁，实赖天佑大明。”顾秉谦答道。

“应急善后呢？”朱由校问道。

“五城兵马司已清理街衢，应天府设粥棚五十处，太医院遣医官百人施药救治；工部即日重修官廨民宅，户部拨银十五万两抚恤伤亡；诏令朝天宫设醮七日，僧录道录二司率众缅怀。”顾秉谦答道。

“最后把惩罚带上！”朱由校大声说道。

“张某等三十余涉案人已下诏狱，拟秋后处决以儆效尤；工部尚书董可威撤职查办，相关官员削职为民。圣躬亲往灾区抚慰百姓，万民感泣高呼万岁，伏乞陛下省刑薄敛，勤修德政，灾异自消，国祚永固。”

“此次虽人祸所致，然天威示警不可不察！退朝！”朱由校大声说道。

朱由校望着群臣退下，殿内只剩下几名太监，非常静寂。

朱由校凝望窗外的天空，心中满是忧虑。王恭厂爆炸之事，绝非简单，背后或许隐藏着诸多隐患，若不能妥善解决，只怕还会引发更多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