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万字| 连载| 2025-12-13 22:20 更新
民国乱世第一拳,打的不是人,是命!喂的不是拳,是血!
民国十六年,乱世烽烟。
人如草芥,军阀割据四方;邪祟暗生,魑魅横行江湖。
古宗师夺秘典、祭邪神,妄求长生不老;
新武人熬筋骨、炼气血,只图力破极限!
陈峥身怀神秘道书,从津门起家,国术开肝,气满通神。
拳打洋枪铁骑,脚踩妖魔鬼怪!
这乱世,人杀人,鬼吃人,想要活命,想要长生,唯有一拳...通神!
从此,陈峥闯关东,下南洋,一关关劫难,一座座血染的功业,
硬是打出了一条通天长生大道。
直至肉身成圣,力镇山河,拳压八荒,混元无极!
【阶段:道种初萌】
【道劫:引气入体抗洋炮,国术显威破铁骑】
【功业达成!玄门真种!】
【阶段:金丹蕴神】
【道劫:金丹护体镇山河,法相显化吞烈阳】
【功业达成!在世真仙!】
【阶段:元婴问道】
【道劫:一念山河碎,道音葬文明】
【功业达成!红尘劫主!】
........
【阶段:混元无极】
【道劫:破碎虚空叩天门,身合大道镇太初】
【功业达成!混元无极!】
【道书终章,混元归一!】
民国十六年,夏,津门卫,新城区。
太阳毒得能晒出人油。
镇远武馆门外,黄九一身粗布褂,早已湿透,仍敲着破锣吆喝:
“咚咚咚!瞧一瞧,津门真功夫……”
眼珠子却巴巴瞅着门房里,那个清瘦身影——陈峥。
陈峥坐在柜台后,腰板笔直,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正给一个胖子登记。
小气窗透进点风,总算比外面凉快。
胖子一走,陈峥端起陶碗猛灌凉水。
“老陈!”
黄九冲进来,满脸汗,眼珠子瞪圆,
“你老实说!是不是给林管事塞钱了?凭啥你坐屋里凉快收钱,老子就得在外头晒成人干?”
铜锣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陈峥抹了下嘴,脸上没啥表情:“太太说了,这叫各司其职。我这是待客有术。”
“屁的术!”黄九嗤笑,“写个名收个钱,谁不会……”
话没说完,他猛地抄起铜锣。
大门处,一个女人扭着腰进来。
动作僵硬得像木偶。
二十七八,紧身桃红旗袍,青白小腿,高跟鞋敲地。
哒、哒、哒…空洞又均匀。
脸蛋漂亮,白得像刚刷的墙。
手里小扇摇动,带起一股阴风。
浓得发腻的茉莉花香,底下夹带腥气,瞬间盖满门房。
黄九认得,是新督军的六姨太,也是武馆的林管事。
她黑得吓人的眼珠,直勾勾盯着陈峥,嘴角咧开,笑容尖利。
哒哒哒走到柜台前,影子在灯下扭曲。
“林管事,”陈峥恭敬道,声音平稳,手指却抠紧了账本边角。
“您回来了。”
六姨太甜腻的嗓音拖着长尾:“小陈,张教头在吗?”
陈峥低头避开那目光:“回管事,一般下午来。您先去后堂歇歇?想吃什么,我马上送来。”
扇子一顿。
温度骤降。
她往前挪了半步,那股腥气扑面而来。
陈峥屏住呼吸。
“几点到?有准信儿?”黑眼珠死死钉在陈峥脸上。
陈峥头垂得更低:“行踪不定,小的不敢打包票。”
“哦。”轻飘飘一声。
目光扫过陈峥低垂的脸,寒意像蛇一样爬上他的后颈。
“行吧。”扇子敲敲柜台。
“对了,”她像是想起什么,啪地拍下两块银元在桌上,“天热,拿去解暑。三天后的晚上,来后堂,跟姐姐说说情况。”
“不准拒绝哦。”
拒绝两个字,又轻又黏。
“谢谢管事!”陈峥赶紧道。
少年心里门清,到镇远武馆打工的头一天开始,对方就盯上了他!
不知道原因,但此刻拒绝?
那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再说了,陈峥穷都不怕,怕鬼?!
“一块大洋顶我半月工钱!鬼给的也要了!”他心道。
六姨太笑容不变,眼神冰冷,上下瞥他一眼,转身走向后堂。
浓得化不开的茉莉腥香,久久不散。
她一走,陈峥脸上那点害羞瞬间没了。
他面无表情拿起那两块银元,冰凉刺骨,放嘴边一吹。
嗡——!
声音异常悠长。
一块揣进自己怀里,激得他一哆嗦。
另一块直接抛给黄九,像甩掉什么脏东西。
旁边的黄九,刚才大气不敢出,手脚冰凉。
这会儿眼都红了,牙咬得咯咯响:
“老陈!好你个陈峥!我说你怎么能坐这门房!原来是靠巴结这鬼女人!为了俩臭钱,脸都不要了!”
他指头都在抖,话虽这么说,却贼快地接住钱,那股寒意让他差点脱手。
陈峥瞥他一眼,语气平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警告:“你顶着日头做桩,顶多皮肉受苦。我坐这门房,要应付的玩意儿…”
他扫向后堂,“邪乎着呢。你?顶不住。”
黄九又妒又恨又怕:“那…那咱俩换!老子宁愿坐这儿!总比撞鬼强!”
陈峥摇头,重新拿起笔:“这活儿,没点本事真不行。阿九,我怕你…”
他故意顿了顿,“不行。”
傍晚,门房后窄巷。
两人捧着粗瓷碗,蹲在阴影里啃硬窝头配黑咸菜。
“艹!又是这玩意儿!嘴里淡出鸟!武馆真抠!”黄九狠狠戳着窝头。
陈峥慢慢嚼着:“比啃树皮强。顶饱,长力气,知足吧。”
他咽下窝头,目光习惯性扫过眼前虚空。
那儿是一本灰线勾勒的书册轮廓,暗红气息翻涌欲滴,下方隐约浮现字迹。
【道主】:陈峥
【修为】:无
【气满】:九成九!
【法相】:无
这玩意儿打小跟着他。
【气满+1】
书里的暗红气息,随着他吞咽,极其微弱地又涨了一丝丝!
距离彻底满溢,只差临门一脚!
“顶饱也架不住顿顿吃啊!”
黄九苦着脸,“真想老沈头那碗烂肉面…”
他囫囵吞下最后一口,“对了,一会儿你还去精武会帮忙?”
“嗯。”陈峥放下碗,“这边干满月八百文,精武会周末半天,打杂管饭另给三百文现钱。加一起,不少了。”
“顶屁用!”黄九站起来,一脸沮丧,
“精武会自己开的国术班,一堂课俩时辰,收三块大洋!咱俩累死累活一个月,凑不够人家一堂课学费!这世道!”
他看着前厅练拳的弟子,眼神复杂:
“再说了,精武会教的也就是明劲皮毛。
真功夫还得看咱镇远!
张教头那手劈挂掌,明劲收发,厉害着呢!
他前几天还说我根骨还行,要是能拜师苦练一年,说不定能把明劲练透,赶上明年开春的演武考!
过了考,挂了武行的牌子,才算入了门,学真东西也容易!”
演武考!
武行牌子!
陈峥眼皮微动。
这乱世,练出真功夫才有出路。
整劲、明劲、暗劲、化劲,入了武行,护院、走镖、进军队,甚至开宗立派,才有希望!
这是他们这种旧城穷小子唯一的翻身机会!
“张教头真这么说?”
陈峥语气依旧平淡,
“明劲门槛是筋骨齐鸣,力透梢节。
上次比划,我才摸到点边,你还差火候。一个冬天就想成?”
“试试呗!”
黄九苦笑,“不试咋知道?像刘督军公子、赵老板千金,人家请名师从小打熬筋骨,练秘传!”
“咱们呢?再不想辙,年纪大了,要么种地扛大包,要么进厂当牲口!”
他攥紧拳头,“我爹说了,就凭这家底,想进好衙门?门儿都没有!除非…我能打出名堂,让警备队或商行看上收去当护院武师!”
“或者…砸锅卖铁,拜个普通师傅,学点粗浅功夫,把明劲练到家,去当把头押镖,也算条活路!”
陈峥沉默。
现实像山一样压着。
最好的路是讲武堂,但对他们这种窝棚区穷小子,难如登天。
“你爹能答应?”陈峥问。
五块大洋一堂课,天文数字。
黄九叹气:“我爹骂我脑子笨,考学没戏!
讲武堂正科生想都别想!除非演武考露脸,拿牌子,兴许能进讲武堂预科班或护商团当学兵、团丁,吃公家饭!
要不行…只能托关系,去纱厂当个稽查混混了。”
他努力挤出笑,“到时候,老陈,到时候给你留个巡街的差事!”
陈峥拍拍他肩膀:“行啊,黄稽查,我等着。”
黄九愁容稍减:“不过……”
他收起笑,认真盯着陈峥,“你到底咋想的?你家那情况…再难也得念书啊!
就算去关外挖煤,矿上把头也挑壮实能打的!”
陈峥家啥样,黄九门儿清。
就一个哥在码头扛大包拉板车,咬牙养着他和小弟。
陈峥读书还行,成绩中上,能读下去考上师范技校,当个老师或技工,就能翻身。
可学费饭钱,像大山压着。
陈峥没马上答。
他目光扫过眼前虚空。
那灰线勾出的道书,暗红气息翻涌,好似快能翻开了。
九成九!
只差一丝就满了。
“走一步看一步,”
他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天无绝人之路。
实在不行,北边张大帅不是在招兵?
听说只要身板结实肯拼命,就有饭吃,有饷拿。”
“当兵?!”
黄九吓一跳,“找死啊?枪子儿不长眼!
再说了,你功夫不到家,大头兵的号坎儿都混不上!
去了就是炮灰!”
北伐刚成,各地军阀面儿上归顺,可关外、西南、西北暗流汹涌,招兵买马没停过。
这意味着枪林弹雨,朝不保夕。
这点,陈峥每天听街边报童喊的号外就明白了。
黄九压低声音:“你哥…能答应?”
陈峥扯扯嘴角,没吭声。
他哥?
只会把最后一口干的省给他和小弟。
现在这处境?
抽大烟的爹,跟人跑了的娘,码头卖命的哥,饿瘦的小弟。
陈峥自嘲一笑,眼神却亮得扎人。
他目光再次扫过虚空,那灰书里的暗红气息翻涌,只差最后一丝!
这时,武馆收音机滋滋响:“……精武会暑期国术班招生!……铁臂周桐下月设擂!……直奉战事吃紧!新军招募……”
黄九听着,眼里又是向往又是失落:“铁臂周桐!暗劲开碑!霍大侠拳打津门!老陈,你说咱啥时候能……”
陈峥起身:“新城租界的少爷和旧城窝棚的穷小子,打娘胎就不是一条道儿。
想在这津门卫立住脚,只能靠自个儿一拳一脚打出来!”
他紧了紧旧褂子,“时辰到了,大黄,门房交给你,我去精武会。”
他走出门外,融入暮色。
对面电线杆上,精武会招生的横幅随风晃荡。
陈峥的目光死死锁在视野中,那个即将满溢的灰色道书上。
就在这一刻。
那灰线勾勒的书形轮廓,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哗啦啦!
耳边响起一阵翻页的声音。
一股微弱却真实的热流,猛地从他小腹窜起!
“气满+10”
“???”
“还差一丝,怎么就是不满呢?”
陈峥压下乱糟糟的念头。
“让让!借光!”
车夫的吆喝传入耳中。
一辆黄包车挤过街口,上面坐着个胖掌柜。
“叮铃铃!”
陈峥瘦得像根竹竿,紧贴墙根走,躲开横冲直撞的汽车和叮当响的电车轨道。
汗水顺着他下巴滴落。
刚拐进街口,一股热浪,汗臭、劣质烟味和尘土气扑面打来。
眼前是精武会国术馆的朱红大门。
门楣挂着黑底金字的牌匾。
门脸儿不大,门口停着几辆锃亮的福特汽车和人力车。
那是来接送少爷小姐们的。
车夫们蹲在墙根阴影里,吧嗒旱烟,眼巴巴瞅着馆门。
“小陈!磨蹭什么呢!后院的沙袋等着灌!前厅的地赶紧拖!”
汉子探出头吼了一嗓子,声音像破锣。
他是管杂务的刘把头。
满脸横肉,穿着青布短褂。
“来了!”
陈峥赶紧应声,小跑着从侧门钻进武馆。
汗臭、药酒味和陈年木头味立刻把他裹住。
他没空换杂工服,抄起大扫帚就冲进前厅。
前厅宽敞,青砖铺地。
一群穿着崭新白练功服的小萝卜头,正跟着师傅比划拳架子,嘿哈乱叫。
另一边,几个大点的少年对着沙袋砰砰猛捶,汗水飞溅。
拳脚破风声、沙袋闷响、师傅呵斥,吵成一团。
陈峥猫着腰,尽量不惹人注意,唰唰地扫地上的脚印灰尘。
他眼角余光扫过那些练拳的身影.
看着他们带风的拳头,看着他们稳如磐石的马步,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
“一百大洋往上……”
刘把头前几天闲聊的话闪过他脑子,那是请暗劲名师单独指点七天的价码!
那句话像块冰砸在他心口,够他们哥弟仨活大半年。
他甩甩头,把这念头抛开,扫帚挥得更快,腰弯得更低。
“陈峥!发什么呆!后院!沙袋!”
刘把头的破锣嗓子又炸了过来。
“哎!马上去!”
陈峥慌忙拖着扫帚往后院跑。
后院更热,像个蒸笼。
几个瘪了的旧沙袋堆墙角,旁边是半麻袋沉甸甸的铁砂。
陈峥蹲下,用破瓢舀起铁砂,一瓢瓢灌进沙袋的帆布袋口。
铁砂摩擦声沙沙响,很快他胳膊就酸得不行,汗水糊住眼睛,顺着鼻尖滴。
“嘿,看那小子!”
墙根下几个等活的包车夫在闲聊,声音不大不小飘过来,
“陈快手,手脚倒是快,可惜啊,天生不是练拳的料!”
“瘦得跟竹竿似的,下盘虚浮,站都站不稳,还练劲?”
“刘把头让他灌沙袋不错了,卖力气得了,学拳?做梦呢!”
哄笑声像针,扎着陈峥的耳朵。
他咬紧牙,只当没听见,闷头灌得更快,想把那点不甘和屈辱也塞进去。
但下一刻,随着手臂发力,只听嘎吱一声轻响。
手中的破铁瓢竟被他生生捏瘪了一块!
陈峥自己都愣住了,看着那变形的铁皮。
墙根下的哄笑声也戛然而止,几道目光惊疑不定,扫了过来。
他心头猛地一跳,是错觉?
还是……那本道书?
他不敢多想,慌忙低下头,继续灌沙袋,心脏却擂鼓般狂跳。
夜幕低垂,星光点点。
闹腾一天的武馆终于安静了。
陈峥的影子拉得老长,拖着灌铅似的腿,把前厅又仔细拖了一遍,水痕在灯下反光。
他把练功服收拢到大竹筐,搬到后院井边,自有洗衣婆子管。
“小陈,收工了?”
刘把头剔着牙踱过来,上下扫他两眼,
“馆里新请了个郭教头,来头不小,专教内壮法门,给有底子的弟子开小灶。
缺个手脚麻利、懂规矩的助教,打下手,递器械,收拾场子。”
陈峥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
外练内壮,是武术的两条路子。
“你小子这些天还算勤快,没捅娄子。”
刘把头扔掉牙签,
“就你了!下个月开始,工钱…一个月,加一块大洋!”
一块大洋!
相当于一千六百文左右了!
陈峥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
原本累死累活才一千文出头!
天上掉馅饼了!
“谢刘把头!谢栽培!我一定好好干!”
陈峥忙不迭鞠躬,声音激动得发颤。
“嗯,机灵点。郭教头脾气怪,小心伺候,别惹祸!”
刘把头摆摆手,背着手走了。
一块大洋!
陈峥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也不觉疼。
星光余晖落在他汗湿的额发上,亮得晃眼。
叮叮当当!
电车铃声在租界街道回响,霓虹招牌五光十色,开始闪烁。
陈峥躲着电车走。
疲惫像潮水涌来。
眼前掠过繁华。
灯火通明的百货公司、西装革履的洋人、穿旗袍烫卷发的摩登女郎…都像另一个世界的光影。
等到他走过法租界边缘的万国桥,景象陡变。
污水横流的窄巷。
低矮歪斜的窝棚。
空气里劣质煤烟和垃圾腐败的味儿。
这就是旧城三不管地界儿。
陈峥的家在窝棚区深处。
他刚拐进窄巷,脊背忽地窜起一股寒意!
那感觉……就像被一条毒蛇盯上!
他下意识回头,昏黄的路灯下,巷口空荡荡,只有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
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在附近弥漫,腥甜得令人作呕。
陈峥汗毛倒竖,后颈像是有人吹气。
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是那个鬼女人!
她还在!
“三天后的晚上,来后堂找我。”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
他不敢停留,几乎是跑着冲进了窝棚区深处。
巷子两边,挤满破木板、油毡搭的窝棚。
街坊端着饭碗蹲门口,昏黄灯泡在头顶晃。
见陈峥回来,七嘴八舌招呼,有股热乎劲儿。
“哎,王叔!赵大娘!”
陈峥挤出笑应着,快步走。
一把推开糊着旧报纸的破木门。
饭菜香夹带煤烟味扑面而来。
一盏灯泡悬在低矮房梁下,光线昏黄。
屋子中间小方桌上,摆着一碟咸菜疙瘩,一盆熬烂的白菜帮子,中间是难得的一碗油汪汪炒鸡蛋。
小弟陈闲麻利地摆着三双碗筷。
灶台边,一个高大身影背对着门,正弯腰往锅里搅棒子面糊糊。
粗布褂子后背汗湿一大片。
瞧见这一幕,陈峥稍稍安心。
“二哥!属曹操的吧?闻着味儿就回!”
陈闲回头,清秀小脸带着狡黠笑。
“咋说话的!没大没小!”
陈峥故意板脸,身子靠在墙角铺着破草席的床上。
“好的,二哥!”陈闲吐吐舌头。
灶台边的高大身影转过身。
陈壮肩膀宽阔,长年背包练出的结实臂膀,把粗布褂子撑得紧绷。
他脸上带着累,皮肤黝黑,但眼睛很亮,透着憨厚劲儿。
他利索地把一大盆棒子面糊糊端上桌。
“见面就掐!洗手!吃饭!”
陈壮声音有点哑,不容商量道。
三兄弟围着小桌坐下。
陈闲眼疾手快,筷子夹走一块炒鸡蛋塞嘴里。
陈峥也饿狠了,端起碗呼噜噜喝烫嘴的糊糊,就着咸菜。
简陋饭菜,吃得喷香。
昏黄灯光下,陈壮看着两个弟弟狼吞虎咽,眼角疲惫淡了些。
“哥,”
陈闲吃得半饱,放下筷子,小心抽出一张皱巴巴报纸,指着上面照片,
“你看这报上登的,说这位霍师傅是津门第一高手,练出暗劲了,隔几米能把蜡烛打灭!
真的假的?
你们武馆的拳,真能练出这劲?”
他眼睛闪着光。
陈峥夹咸菜的筷子一顿。
想起武馆少爷打沙袋的砰砰声,想起墙根车夫的哄笑,想起自己灌沙袋时酸胀的胳膊和发虚的下盘。
“哪有那么容易?
我听说想要练出明劲来,首先得是‘周身一家’,就这点,不知卡了多少人呢!”
在武馆打杂这四五年来,陈峥也偷学了些桩功,暗地里私下练练。
可怎么也做不到周身协调,力整为一。
“明劲的门槛儿,我还差得远嘞。”
他扯扯嘴角,露出个苦涩的笑,摇头:“那都是…高人练的。”
他把高人两字咬得很轻,带着自嘲。
陈壮没说话,默默吃着糊糊。
等陈闲起身收拾碗筷去外面公用水管刷洗。
他才放下碗,从贴身内袋摸出个东西。
是个用旧蓝布头仔细缝的小布袋,鼓鼓囊囊。
他不由分说,把小布袋塞进陈峥手里。
入手沉甸甸,硬邦邦的,是金属的冰凉。
陈峥愣住了。
“混帮派的黄叔,”
陈壮声音不高,字字清晰,
“给指了条路,津善学堂里,有个前清武营退下来的教头,专教站桩打熬气力。
说是能为明年开春,演武考打底子。
一个月,五块大洋。”
陈峥攥紧蓝布小袋,掌心有些发疼。
五块大洋!
这几乎是陈壮扛大包拉板车,半个月的血汗钱!
他抬起头来,想把布袋塞回去:“哥!我用不着!武馆里也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