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姿势,可是让不知多少目光的主人楞了楞,就是坐于其身旁的申空,也是不禁愕然了一瞬,在邱应天刚到的此刻,其他人哪个不是腰杆挺直,唯独他这个师弟太过另类。
对于邱应天收黎忝为徒,申空是有一定怨气的,当年进南陵宗展现自己的天赋以及实力后,可以选长老为师之时,申空的第一选择便是邱应天,但邱应天却是以自己无心教徒为由拒绝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邱应天不会收徒时,却是无声无息地突然冒出一个名为黎忝的徒弟,天赋不知,修为为零。
为了保住自己以及其师傅邱应天的颜面,编出来一个三年的封印之说,并为此立下了一个可笑的三年赌约,等于是把自己板上钉钉的宗主之位拱手让人。
申空心想,若是换做自己,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属于自身的宗主之位继承权,在他看来,黎忝想以三年的时间追赶上他们,比痴人说梦更为可笑。
那与黎忝见过一面的离若师姐,在黎忝尾随邱应天到来时,显然也是注意到了他,看他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一点也不怯场时,心中不由暗赞几分,给黎忝投射过去一个略显欣赏的眼神。
可当黎忝整个人坐姿敲定时,那一副似是在青楼里花钱准备听曲儿的坐态,让她这个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师姐,不禁莞尔一笑,忍俊不禁之下,嘴角上扬勾勒出了一个俏皮的弧度。
离若的容貌本就生得极为诱人,不动时如静立雪莲的处子,虽不冷漠,却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缥缈感,让人难以靠近。
突然绽放的微小弧度,就如一朵冰池中的雪莲突然盛开一般,那种给人的缥缈之感一下丧失殆尽,这一抹俏皮的笑容为其增添了一丝烟火气,不少原本注意黎忝的目光,都是不由自主地转到离若身上,很多人竟是一时间看呆。
转头的申空,恰好将离若的这一丝笑态收进眼底,惊艳的神色在眼中浮现而出,而顺着离若的目光,可以清楚地见到,那使她露出俏皮笑容的源头,正是悠哉悠哉坐在自己身旁的黎忝。
其心中对黎忝的怨气更甚,他追求离若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在南陵宗几乎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可在这几年的追求中,离若可不曾对他有过丝毫的和蔼之态。
虽然离若的这一丝笑容,多半是因为黎忝的不当坐姿,但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可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也绝不会有所宽容。
“暂且忍你三年,三年之后,在宗主之位争雄会上,我会让宗主知道,你是何等的不堪一击,届时,他应该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吧!”
“我也会在所有前来观望的人面前,把你踩在脚底,让你在所有人面前都抬不起头,到那时,你又有何颜面继续留在南陵宗,在离若跟前晃荡!”
对于外界的事,黎忝一概不知也没有参与的心情,他本想闭眼小歇一会儿,可这半月以来,在百米之瀑下高强度地锤炼肉身,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所以,才闭眼不久,其两条鼻孔之中就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既然南陵宗只是来主持这场论道会,并不参与到其中,那他也就没有被别人挑战的顾虑,在这种情形下,睡觉养神才是最为正确的事。
邱应天看向自家那不争气的徒儿,脸色无悲无喜,虽然那种坐姿的确有些不讨人喜,但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妥。
既然无关己身,那便利用闲余的时间,做点对自己有利的事,即便是睡觉养神这种小事。
主人宾客皆已到场,邱应天平时懒散的神态变得严厉起来,对着城主府的坐席方向遥遥点头。
城主府坐席区
一位身体壮硕的中年男子,在收到邱应天的示意后,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醇厚的嗓音,在元气的包裹下,极有穿透力地响彻在广场上的每个人耳边。
“各门各派都已齐聚场中,多余的客套寒暄就免了,大家来此的目的不必多说,今年没有新成立的门派,规则我也不用再重复了,今年的论道会,正式开始!”
说话此人,正是南陵城的现任城主,孔兆南。
在孔兆南站起来的时候,下方的窃窃私语声就慢慢熄灭,所有看向黎忝的目光几乎都已收回,将第十三席遗忘在脑后,聚神关注即将开始的论道会。
毕竟,这关乎着整个南陵城中,各门各派未来一年的利益!
论道会的规则,只有排名在后的门派帮会,才可以向排名在前的门派帮会挑战。
每个门派帮会可派出三位弟子应战,三局两胜,若是排名在前的一方获胜,则保持原来的排名,若是排名在后的一方获胜,便可取代被挑战的那一方的排名。
挑战门派并不能随意上场,而是要依照上年的门派排名,从排名最低者开始,只有上年的排名最低门派上台挑战,或是弃权之后,才会轮到排名更靠前的门派。
每次一到这个时刻,都是一个会令一个势力难堪的时候,因为,哪个势力最先出场或是弃权,便是说明哪个势力的排名最低,在南陵城中的实力最弱。
全场众人的目光,都是指向坐席的末尾区域,在那里,一位满面胡须的糙形大汉,在其身旁围坐着三位青年。
糙形大汉名为李尧,是狂鲨帮的帮主,狂鲨帮于三年前成立,发展至今,已有三百人的规模,而其身旁围坐的三位青年,自然便是今年要参加论道会的三位挑战者。
在南陵城,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旦南陵城中哪个新建的势力,在人数上超过一百人次,那么,这个新建的势力便必须要到南陵宗登记造册,否则,只有就地解散或是被别的登记过势力吞食一途。
因为是新兴势力,所以难免有些势微,能从南陵城分取的资源过于稀少,只是占据了几条不算肥厚的街道,在没有足够资源的供给下,帮中的帮众修为自然是赶不上那些老牌势力。
帮中徒众的天赋资质都是平平常常,没有出现过什么天资卓越的人物,而这论道会的参与资格,又只限于年轻一辈,所以,三年下来,狂鲨帮一直都是最为垫底的存在。
幸好的是,以论道排名决定的税贡缴纳,并不是排名低的门派,就要缴纳比排名高的势力好的资源,而是按照各自产业的比例进行缴纳。
诸如,城主府身为每年的论道会第一名,只需要向南陵宗缴纳自己产业的百分之一,而第二名便需要缴纳百分之一点一,第三名则是百分之一点二,以此类推,最后一名的封顶税贡是百分之二十五。
南陵城中的势力数目并没有达到饱和,所以,还没有出现缴纳封顶稅贡的情形,在南陵宗登记造册过的势力,只有一百二十三之数,缴纳稅贡最多的势力,也才是自己产业的百分之十几而已。
既有稅贡的奉养,自身又有发展生财之道,南陵宗的底蕴只会越来越深厚,能供给门人的资源自然远非其他势力可比。
管理这些势力,如御人一般,需有一定的技巧,收取的保护费,不能超过该势力的承受极限,只要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下方的势力就不会生出反叛之心。
虽然知晓自己帮会是新建的势力,可坐在最角落,突然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李尧还是感觉如芒在背,刺得他皮肤生疼。
迎着千余双目光的注视,李尧转头对着其左侧紧挨着其身旁的那位青年,微微点了点头,只不过,其脸色不是太好看。
因为在他心中,这场挑战在还未开始之前,便已经结束了。
可这论道会,毕竟关系着他狂鲨帮未来一年的既得利益,虽然早已预料到了结果,但他却不得不让弟子去尝试一番,只期盼上天能够垂怜,为他狂鲨帮降下一缕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