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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时

第四章 放火

福安时 我是多少 3314 2020-04-21 12:06:58

  不久后,柳如烟的身影出现在纤绯阁的最顶阁的潇湘馆外,她刚从门内离开,里面的人就把门关上了。此刻,潇湘馆内的席上坐着三位卓尔不群的男子,他们分别是慕国的五王爷夜景之、九王爷夜轩之、刑部侍郎程东俊,席下守着三人的贴身侍卫:施序、顾知、宣亦。

  时年二十四的五王爷,封号庆王,生得清俊疏朗,性格却十分的沉稳老练。庆王夜景之自幼丧母,与长姐(即当今的安庆公主)一同被当时玉王、太子的母亲皇后章氏(即当今太后)抚养,庆王是镇守府的六将之首,也是先启帝夜鼎之极为器重之人。

  九王爷夜轩之,封号玉王,晋安城的冷面王爷,生得容颜如画,但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令人望而生畏,他今年二十二岁,当今先启帝亲弟弟,也是极受章氏太后和先启帝的疼爱,他曾经在全力扶持先启帝登位期间险些被对立的势力所害,聪慧至极的玉王爷有勇有谋,是镇守府六将之一,兼任大理寺卿。

  程东俊,风流倜傥的晋城小俊王,是吏部尚书程介樽独子,与玉王同年,自幼便被章氏选中,陪同玉王一起长大,他人缘极好,说话玲珑,做起事来又能独当一面,成年以后也经常与玉王形影不离。

  今晚他们之所以来到此处,也是因为历时半年之久的“燕靖女子失踪案”所来,这次失踪一共有十一个姑娘,加上在黑市逃走的一共十二个,那为什么要来到纤绯阁查案?又为什么要用“灵芍”来当诱饵呢?

  早在柳如烟与安时做交易之前,柳如烟就开始着手调查这个身世成谜的“灵芍姑娘”了。

  纤绯阁能有今天,很大程度要倚仗官府,而柳如烟实则算是半个替官府做事的人,她与形形色色的三教九流打交道,能搜罗和调查到不同渠道的消息,当今的庆王夜景之和刑部侍郎程东俊都是她的靠山。自上一回安时使得纤绯阁声名大噪后,柳如烟就起了疑心,她收到指示,要调查一切来历不明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凤姨娘也恰好在她面前提起“灵芍姑娘”的来纤绯阁前的事……

  “凤儿,你说这姑娘是被人打晕了卖给你的?”

  “是啊,带回来的时候还奄奄一息呢。”

  “那卖身契上有没有记下她是哪家的人、住的地方和卖的缘由呢?”

  “说来也奇怪,卖她的那男人就盖个手印拿了钱就跑了,我当时是一眼就看中了这姑娘,怪喜欢的,我一看价钱也合适,就带回来了。”

  “这么看来,那人倒像是个人牙子。”

  “当时那人啊,说什么他们被仇家追杀,带着个姑娘家实在是连累她,所以就好心把她卖给我们,也算是给她找了个好避难的地方,我当时听着也觉得挺有道理的,我们纤绯阁的确是避难的好地方呀!”

  “那男人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我哪记得呀!不过,他若真的是人牙子,那么肯定还会继续在黑市里跟别人做交易。”

  “我让人查查,你去找阁里那几个当时跟你一起见过那男人的伙计,让他们晚上去楚街黑市上去转转,一旦再见到这个男人,就马上派人回来通知我。”

  ……

  夜景之穿了一身暗红的锦袍,腰间的佩玉金盈剔透,他端起酒来抿了一口,问道:“东俊啊,事情安排得如何?”

  问完,旁边那位穿着银白色绸缎直裰的美男子——程东俊伸了伸懒腰,道:“回五公子,都安排妥当了,纤绯阁内此次参选花魁的那位姑娘应该就是剁狼人要找的人,剁狼人向来明争不成便暗抢,他们一旦把人要到手,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将他们一举拿下,找到另外十一位姑娘的下落。”

  一袭宝蓝色锦衣英气逼人的玉王夜轩之悠悠地摇着手里的酒樽,像在思索着什么,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那好,此事便交与你们了,”夜景之放下酒樽,站起身来拍了拍夜轩之的肩,说:“官枫明日要启程去桂零州了,我得去趟官家给他送送行,安抚一下官大人。”

  程东俊站起来朝宣亦使了个眼色,宣亦心领神会,打开门和施序一同退到了门外。

  “哥,”夜轩之也站起身来道:“代我向安庆姐姐问好。”

  程东俊连忙接话:“哎对了,哥你记得也帮我安抚一下洁羽那小丫头!”

  夜景之摇头笑着转身离开。

  这时纤绯阁内的宴堂内正热闹喧吵得很,在装饰得无比华丽精致的宴舞台之上,正是管乐齐鸣、莺歌燕舞的欢乐场面,而台下的看客们不时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喝声。

  “出去瞧瞧?”程东俊向夜轩之挑了挑眉,“外头这么热闹,我都坐不住了。”

  夜轩之轻笑,顾知将门打开。

  “还是没查到那位姑娘是哪家丢的吗?”

  程东俊随着夜轩之一同出了潇湘馆外,答道:“前面丢的十一位后来都有人来官府报案,但这位失了忆的姑娘,倒真的是没人来寻,燕靖城没有,晋安城也没有,既然会医术,大概也不会是孤儿。”

  庆王离开后,门外乔装打扮的侍卫也在阁内四处散开了,夜轩之和程东俊走到了人来人往的行廊上,宣亦把他们带往东厢外的宴台,顾知跟在身后。

  待两人坐下后,好酒好菜也都端了上来,夜轩之往不远处光火通明的宴舞台看了一眼,台上正有惊鸿艳影的美人在翩翩起舞,他意兴阑珊地收回了目光。

  程东俊轻叹道:“若是有人来寻那位姑娘倒还好,我们还能先给她家人交代一声,毕竟我们现在把人家当诱饵使呢。”

  顾知点了点头,附和道:“这姑娘也是怪可怜的,先前寻死了这么多回,如今好不容易想通了想活着,却不知道自己马上又要掉进水深火热之中了。”

  “这些剁狼人若是真的因她而来,那也实在是够执着的。”宣亦接话道,“我们审问过那个把她卖给纤绯阁的男人,这姑娘很可能是好不容易从剁狼人的手里逃脱掉,没成想又求助了错的人,那男人因为害怕剁狼人找自己的麻烦,所以急急就将这姑娘打晕了卖给了纤绯阁的人。”

  夜轩之眸色一沉,问:“晋安城和燕靖城里行医的人家还没查完吗?”

  程东俊轻叹道:“范围太大了,暂时还没什么眉目。”

  这时,柳如烟从行廊上迎了上来,轻声道:“两位公子,下一位要出场的,便是那位姑娘了,在宴堂内各处的剁狼人,我们都派人盯着了。”

  程东俊点了点头,柳如烟便又退了下去。

  夜,越来越深了,雪,也越来越大了。

  压轴出场的灵芍姑娘,在余音袅袅的琴音中慢慢走近来,在仪态万千的美人中徐徐走出来,薄肩细腰、媚态如风的她珠纱遮面低垂着眼,伸出纤纤玉手,臂钏随着她的动作一起一落,她踏着凌波玉足随着琴乐跳起了舞姬教给她的舞步,阁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连侍奉的丫鬟奴才都看得放慢了脚步、移不开眼。

  晋安城内早就相传今年元宵的花魁角选,阁内有位佳人,比以往任何一位花魁都要惊艳动人,众人拭目以待地等她脱下面纱,想要一睹芳容、一探虚假。

  当一曲乐终,安时解下遮面的珠纱,静立于万众瞩目的宴舞台之上,她的眼神里仿佛又涌现出昔日寻死时的那种冷淡和无望,见人不是人,众鬼在台下,他们叫嚣着狂呼着,像是要拥到台上,将她撕碎。

  “这人间,有时煞似地狱。”

  安时眼珠子猛地一颤,这是原主生前曾说过的话,她仿佛突然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冲击,心跳也开始加速。

  “快逃!阿时!快逃!”

  是谁说的话?安时猛地抬起头来,但她眼前只见来宾喧闹、酒客狂欢,她瞬间清醒过来,越是形势紧张的时刻自己脑海里出现的零碎画面和陌生声音就越多。

  “巴东有巫山,窈窕神女颜,纤绯阁今日的这位,果真群芳难逐啊。”程东俊也算是赏阅美人无数,但容貌如此淡雅如仙、身姿又如此娇媚动人的,实在是很难得。

  夜轩之嗓音低沉:“记住你是来查案和救人的。”

  “哎哟,我的九公子啊,我没忘!”程东俊抱着臂,嘴角挂着一抹邪笑,“刚才你不是也看得挺投入的嘛,怎么样?这柳如烟真没骗咱们,这么美丽又聪慧的姑娘,怎么就摊上这么多麻烦事儿呢!”

  夜轩之看着不远处、站在宴舞台上的“灵芍姑娘”,她那手足无措、眼神无助的模样,的确在不经意间令他生起了几分怜惜,一觉此念,他的目光又移到了堂内的西座——剁狼人的身上。

  此时,坐在西座的拓跋治心情畅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正咧着嘴得意地笑。

  “美人儿,你可真是让我一顿好找啊。”

  ……

  没过多久,参选花魁的姑娘全部被带回房中等待竞投的前三名结果,凤姨娘来到宴舞台中间准备开始花魁竞投,竞价最高者可得头筹。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安时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她要在被猎人当成猎物捕获之前,给他们准备一出好戏。趁着阁内鱼龙混杂,安时设法支开了宁儿,她快速地扯掉身上碍事的华服和配饰,用湿布简单擦去自己脸上的胭脂,又换了一身暗灰色麻布青衣,然后从床底下翻出了自己上台前准备好的爬窗工具——一条用衣物撕剪成长条反复绑扎结实做成的布绳,没办法,上过吊的人想让别人帮忙买绳子这种事总是有些难度的。

  安时将自制的布绳一头紧系于梳妆台台柱处,然后将另一头抛到窗外的香樟树上。对,爬墙跑路,这想法她先前就有,只是没行动,安时住在纤绯阁内殿的三层,因为之前总寻短见,凤姨娘便将她迁到了这间最偏的屋子,隔壁现下没有人住,她房中的窗外刚好就是纤绯阁柴房里最偏僻的一角,顺着墙爬下去,就能够着下面那棵五六尺高的香樟树,这树在下雪天里仍然枝叶茂盛,加上月黑风高,情况危急时可以凑合着躲一躲。

  安时在爬下去之前,将苏梅儿帮她准备在床底下的东西翻了出来,一些银钱、一把短匕首、一小包干辣椒研磨的粉、一壶烈酒,安时把银钱和辣椒粉藏进腰身,然后把酒倒在房中的一些易燃物品和布绳上,她在离她绑布绳不远处的地上摆了两盏烛台,然后才准备开始爬窗。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安时虔诚地双手合十低念了几遍,然后拍拍胸口,紧攥着布绳小心翼翼地翻了出去……待她轻手轻脚地翻到树上站稳后,她便轻拉着爬绳抛了几下,确认把地上的烛台抛倒后,她手里布绳被酒打湿的上段很快便给火烧断了,她顺势把布绳的断端拉下来把布绳的火灭掉,然后再把它挂在树枝干上,趁无人时从树上爬了下来。

  “应该得烧一会儿才会被发现吧。”安时往她住处的窗看了一眼,能看到隐约闪烁的火光和薄薄的白烟,她扯下树上的爬绳抱在怀里,静悄悄地拐了个弯便来到柴房,大部分美酒佳肴早已上桌,此时柴房内的人并不多,安时趁人不注意走到灶边把布绳投进了火里,然后在灶上抹了一把灰涂到自己的脸上。

  “谁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问,吓得安时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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