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转移了话题，“你心情好点了吗？”
陶燃嗯了一声，“很晚了，你回去吧。”
钟毓站起来，拍了拍衣服，“那你也早点回去。”
“好。”
钟毓走出去两步，又转过身来，“陶燃，晚安，做一个好梦，要开开心心的。”
陶燃笑了，朝钟毓挥了挥手。钟毓回家之后，陶燃自己一个人又坐了很久，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二点了，他出门的时候没有带钥匙，这个家门他不知道今晚进不进得去，陶明山正在外面等着他，时不时地张望一下，看见陶燃了马上摆出严肃的样子。
陶燃径直走了进去，经过陶明山的时候，陶明山咳了一声，陶燃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个冰还是得他来破，“爸，我回来，你早点睡吧。”
陶明山嗯了一声，“你也早点洗漱了睡觉。”说完背着手走回了房间，关上房间之前还再看了陶燃一眼，陶明山是很传统的父亲，很难和儿子交心的聊天，他承认自己确实没怎么管过陶燃，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爱这个儿子，陶燃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骄傲。
钟毓偶然一次抬头，发现贴在门上的光荣榜上她和陶燃挨在了一起，这次的考试，陶燃第四，钟毓第五，不知道为什么，钟毓盯着那张光荣榜看了好久。
后来，钟毓再也没有和陶燃在那张榜上隔得这么进过，一直到高考结束，都是一个第一，一个第五，中间隔了好几个。钟毓偶尔还会还会冒出还不如考第六的想法，每当这样的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就会无比的唾弃自己，这不应该是属于她这样理智的人会产生的想法。
沈黎宁似乎已经从情伤中走了出来，更为准确的说，她是找到了更为清晰的目标。而钟毓，她做什么都很努力，但如果要她说出明确的目标，她好像又说不出来。钟毓一直都是按部就班的过好每一天，但谈起未来，她是迷茫的。
那天，沈黎宁告诉钟毓，她想和徐正则考一个学校，她一定要追上徐正则，说完后，沈黎宁问钟毓：“小鱼，你以后想考什么学校啊？想干什么啊？”
钟毓一下子竟然回答不出来，只说自己还没想好。晚自习背书的时候，她低声问陶燃，“陶燃，你以后想干什么呀？”
陶燃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他说：“想去当兵，成为一名军人。”
钟毓问他为什么，陶燃思考了一下，隔着全班同学的背书声，钟毓听到陶燃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这样的话任谁听起来都会觉得心潮澎湃，但没几个人能做到，我的野心也没有那么大，但我想知道，穿上那身军装，我能承载起多少生命的重量，最起码，做到凡事无愧于心。”说这话的时候，陶燃眼里有光。
不知是陶燃眼中的光太过灼热，还是他说的话太过沉重，钟毓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看着陶燃，一字一句，非常认真地对陶燃说：“陶燃，你一定会是一名很棒很棒的军人。”
陶燃笑了，他一只手撑着脑袋，偏着脑袋看她，说：“你就这么相信我啊？”
钟毓想，其实陶燃有时候挺风流的，但被他自己的一身正气给压住了。到底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还没修炼到不显山露水的境界，偶尔的，这样的风流会在不经意间从陶燃的身上跑出来，然后让有幸得见的人为之着迷。
“你呢？有想过以后吗？”陶燃问。
钟毓说：“还没，不过也该想想了。”
“其实你这样也挺好。”陶燃突然说：“好好的走好每一步，将来你想要的都会得到的。”
钟毓调侃他：“这算是毒鸡汤吗？”
陶燃说：“不，我只是比较相信守恒定律。”
“不要说这种我文科生听不懂的东西。”钟毓这话是故意夸大了的，说完冲陶燃狡黠的笑了笑，陶燃也被她逗笑了，但为了不被老师发现，两人还是笑得比较克制。
转眼到了冬天，杏城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钟毓依旧每天和陶燃一起上学，偶尔的，旁边会有个林佳。
三个人走在路上，往往是钟毓走在中间，因为林佳和陶燃都会找她说话。一阵风吹来，钟毓打了个哆嗦，陶燃往钟毓前面站了一点。
钟毓带着羽绒服的帽子，风一吹，额前的碎发便开始乱舞，偶尔扫到了眼睛，但钟毓懒得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也就随它们去了。
隔着陶燃，钟毓朝前面张望去买早餐的林佳，想看她买完了没有。陶燃突然伸出手，将她的几缕碎发挽到了耳后，动作之间难掩亲昵。
钟毓不太习惯，微微偏了下头，脱口而出：“你干嘛呀？”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陶燃的脸红了几分，清了下嗓子说：“你头发乱了，帮你弄一下，”
钟毓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回了陶燃一句“哦”。
钟毓昨天晚上就有点不舒服，她没太当回事，只觉得睡一觉就能好，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有点疼，但也在她的忍受范围内。许是早上吹了冷风，到了教室之后，钟毓只觉得头疼愈发严重，正是早自习，满耳朵都是背书的声音，密密麻麻的传进来就像针扎似的，钟毓趴在桌上想让自己好受点，但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头痛欲裂，胃里也是翻江倒海。
钟毓撑着桌子站起来，和坐在讲台前的英语老师请了个假，准备自己去医务室一趟。
陶燃见钟毓起身，条件反射的朝她看过去，钟毓的脸色有些白，嘴唇倒是红得厉害，眉头紧皱着，见钟毓出去，陶燃有些心不在焉。
过了两分钟，陶燃也起身去请假，理由是上厕所。老师打量了他几眼，点了点头，做了个让他去的手势。
钟毓下了楼朝医务室走去，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钟毓赶忙跑到最近的绿色大垃圾桶旁边。早上还没有吃过早餐，吐出来的全是酸水。钟毓有些庆幸附近没有人，这幅狼狈样不会被别人看见。
陶燃找到钟毓时候，就是她站在垃圾桶前吐的画面。他慢慢的走过去，钟毓吐完之后，直起身来，眼前出现了一只拿着纸巾的手，见到陶燃之后，钟毓的目光有些躲闪，原本有些苍白的小脸霎时带上了一抹红晕。她伸手接过纸巾，小声问：“你怎么出来了。”
陶燃抓住钟毓一只手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走，“看你状态不对劲，跟出来看看。”
“哦，那老师没有说什么吗？”哪有同桌一起请假的。
“嗯。”陶燃说：“我和她说我要上厕所。是去医务室吗？”
钟毓微微挣了一下手，陶燃也很快松开了，她快走了一步和陶燃并肩，“对。”
到医务室的时候，校医正在打王者荣耀，看见他们两个进来，便关了手机，这个校医还是有一定职业操守的，游戏被打断了也没有对他们不耐烦。
钟毓说了下自己的症状，校医给她开好了药。回去的路上，陶燃问她：“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钟毓说了句昨天晚上，陶燃便不做声了。到了楼下，陶燃要钟毓先上去。
“你不上去吗？”
陶燃一手撑着扶梯，挑了下眉，“你想和我一起进教室？”
钟毓噎了一下，不想，但她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你这个厕所会不会上得太久了？”
陶燃被气笑了，这个没良心的，“所以你快点上去，不然再晚一点，人家说不定会觉得我身体有什么毛病。”钟毓听完便哒哒哒的跑上去，还不忘回头对陶燃说一句：“那你快点啊。”
陶燃回到教室的时候，钟毓已经在座位上坐好了，看起来还是有些蔫蔫的。喊完报告之后，钟毓第一眼就看向了他，眼睛亮了一下，估计一直都在等着他。
钟毓小声问陶燃，“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不久，我掐着时间呢。不舒服就趴会儿，实在不行就请个假回家休息，别硬撑着。”
“知道了。”
第一节早自习下了之后，陶燃问钟毓早餐吃什么，他帮她带回来。钟毓没什么胃口，说了句不想吃。
陶燃没多问，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钟毓的闺蜜沈黎宁，估计是来找钟毓一起去食堂的。陶燃叫住了沈黎宁，“沈同学，钟毓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等会儿我帮她带早餐回来。”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不用去找她了。
“她怎么了？”
“有点感冒。”
沈黎宁点了点头，说知道了。见沈黎宁要走，陶燃又叫住了她，“能麻烦你告诉我一下钟毓喜欢吃什么吗？”
沈黎宁盯着陶燃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夹了肉松的面包，芦荟味的酸奶，这是她的早餐标配。”
陶燃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沈黎宁说：“陶大神，你对我家小鱼也太好了吧！”
陶燃当然知道沈黎宁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面不改色地回了一句：“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