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前去了十七巷的菜市场买好了菜,到陈子瑶家楼下等她下班。不一会,陈子瑶回来了。我们一起上了楼。
进了陈子瑶家,我又扎起了围裙在厨房忙碌起来,我的心里有些伤感,这可能是我和她一起吃的最后一次饭了,也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陈子瑶在冰箱里拿出了两小罐啤酒摆到了桌子上,说:“一人一罐,不许多喝。”
我把菜都摆到了饭桌上,陈子瑶让我别动,她在后面帮我解开了围裙,靠得这么近,我又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我给陈子瑶夹了一块鱼肉,说:“您多吃点鱼,陈老师。”
“你们哪天离校?”陈子瑶问。
“就这两天了,我正要在找房子呢,等找好了就搬走了。”我边说边掏出钱说:“还你钱,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陈子瑶说:“你毕业租房也需要钱,你就拿着吧,都说好了这是给你的工资。”
“我的钱够用,老妈的救济金刚到账,我不膨胀谁膨胀,等以后我要是需要钱,我再跟您借。”
陈子瑶叹了口气,没答话,我把钱放到了桌子上,两个人低着头默默地吃饭,许久都没说话。
“对了,陈老师,听说今晚有烟火表演,是一家新楼盘开售庆典,等会我们一起去看吧!”我说道。
“好啊!”陈子瑶抬起头对我笑着说。
吃完了饭,看看表,晚上七点半了,我带着陈子瑶下了楼,此时天已经黑了,我带着她穿过了十七巷,走了很远,把她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前面是一片荒野。
我指了指远处的天空说:“就在那个方向,这里视野好,还没人打扰。”
“还有多久啊?”陈子瑶问。
我低头看了看表,快到八点了。我说:“听说是八点整开始,快了,等一会吧。”
我和陈子瑶并肩站着,一同望着远处的天空,漆黑的天空中几颗星辰若隐若现,阵阵晚风吹来,拂在脸上清凉又温柔。陈子瑶前额的流海被轻轻吹动,她的脸被远处闪烁的霓虹灯映衬得像一张印象派的油画,她的眉目美丽又俊朗。
陈子瑶望着天空说:“毕业答辩的时候,你为什么拿了另一套作品?”
“我想把我和你做的那一套毕业设计留作纪念,不想给别人看。”
两个人抬着头,像雕塑一般,呆呆地仰望着星空,默然不语。
我又低头看了看表,八点过了,烟火还是没有升起来。
“陈老师,可能我得到的信息有误。”我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再等等。”陈子瑶望着天空宽慰我道。
“陈老师,马上毕业了,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我怕以后没机会说了。”
“什么事啊?”陈子瑶转过脸来,看着我的眼睛。
我早就把今晚要说的话要发生的事都事先规划好了,计划中,我此时应该非常紧张,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我还给自己预备了好几套应付紧张的方案,但我此时的心情竟然平静如水,像夜空一般毫无波澜。
我仿佛不受控制般地说:“我一直很喜欢你,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我低头尴尬地笑了笑,顿了一下,盯着远方漆黑的夜空,装作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喜欢你的所有,喜欢你对我发脾气,喜欢跟你扯淡,我特别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你笑起来不再是那么冷冰冰的,你笑的时候让人感觉特别温暖。上次去你老家见你家人的时候,我真的感觉特别幸福,那两天真的特别难忘,很多时候我都恍然觉得自己是你的真男朋友了。”
我顿了一下,感觉胸口血气上涌,我继续说道:“我那时真的感觉特别特别幸福。我知道你今天也不会接受我的表白的,我上次在你奶奶家河边都已经被你拒绝过一次了,不过,我觉得在临走之前,我需要对你郑重的表白一次,要不,肯定是个终身的遗憾,今天我跟你说完这些话,我的清纯就完整了,没有遗憾了。以后可能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表白失败不都这样嘛,我虽然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皮厚,但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了。你不用回复我什么,这不重要。我已经猜到你怎么回答我了,不用跟我说那些俗套的宽慰的话了,真的不用。”
我像喃喃自语般说完这些话,我的眼前已经模糊一片了,眼里都是泪水,我已经看不清眼前陈子瑶的面容了。
这时,我感觉自己的左手被陈子瑶握住了。
她的手温暖又坚韧,我胸中涌起了一阵温暖和酸楚,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说:“你是不是真的要安慰安慰我?说我这个小孩挺好的,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很好的姑娘的,其实真的不用的这样的。”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我用另一只手擦着眼泪,把被陈子瑶握着的那只手举起来,学着她的样子说:“注意点分寸,别越界,行啦行啦!”
我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继续说:“真的不用了,我真的没事,不用安慰我,没那么严重,松开我吧,你不碰我我都没事,你一碰我我就想哭。幸亏我同学不在,要不他们看到我现在这样,又得给我拍照做成QQ表情包了,我上次剪完头发已经被他们做过一回了。”我满心委屈地说完这句话,一边用手背不停地擦眼泪,一边闭上了眼睛,感觉此刻的自己犹如烈士般悲壮。
这时,陈子瑶忽然拥抱了我。
“哎呀,过分了,陈老师,你不用这样的,真的。放开我吧。”我憨憨地笑着,努力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
我即将失去我最好的兄弟和最爱的女人,我的胸中涌动着无限的委屈和酸楚,陈子瑶的安慰反而让我更加难受了,我继续哽咽着说:“你越这样我越难受,求求你了,你放开我吧,谢谢你,真的感谢你,真的不用这样的,我已经很感激你了,谢谢你带我走过了一段美好的旅程,哪怕不是真的,放开我吧,我真的……真的已经……。”我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你……”陈子瑶在我的耳侧欲言又止,她忽然双手掰过我的头,我感觉嘴唇上忽然一阵清凉,她居然吻了我。
两秒钟后,陈子瑶放开了我,她像赌气似的说:“这下明白了吧,你能不能笨死!你明知道我不会说那些话,你还逼我!”
我大脑一片空白,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一时缓不过神来,看着眼前面目不清的陈子瑶。
我抽了一下鼻涕,我说:“你在干嘛啊。”
陈子瑶又伸出双手抱着我的头,我又感觉到了嘴唇上暖暖的,有甜甜的味道,在这静谧的夜风中,我们又拥吻在了一起。
忽然一声巨响,远方的夜空中绽放开了神迹般绚烂的烟火。
陈子瑶放开了我,烟火的光芒把她的脸照亮了,她的眼泪也流遍了脸颊。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陈子瑶又握住了我的手,她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泪,说:“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感情,不过上回那次,你还没毕业,我还在带你的毕业设计,老师是不能和还没毕业的学生谈恋爱的,因为还有别的瓜葛,我就没答应你,当时我自己也挺矛盾的,我想要纯粹的感情,我不希望自己的爱情里掺杂进别的东西,我本来打算等你毕业拿到毕业证再跟你说的,那样我们就彻底没有别的瓜葛了,但你今晚怎么非得逼我。现在我们之间终于没有那些束缚了,只不过,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让你难受了这么长时间。”
我擦擦眼泪,摇摇头说:“没关系。”
陈子瑶说:“其实,上次是我让我妹妹来的,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你是假扮的,也知道我喜欢你。”
我擦擦眼泪说:“原来你一直都利用她占我便宜,贪图我的美色。”
陈子瑶红着脸“呸”了一声,她说:“我比你大好多呢,你不嫌我老吗?”陈子瑶此刻的语气像个小女人一样。
“你才比我大四岁啊,这不算什么吧?”我说。
“我脾气这么不好,你以后肯定会受不了我的。”陈子瑶说。
“我都被你欺负习惯了。”我哽咽着委屈地说。
“那……”陈子瑶笑着顿了一下:“那我以后少发脾气,少冷着脸,对你态度好点。好不好?”
“那你也别太委屈了自己。”我哽咽着说。
“作为你这阵子受委屈的补偿,你毕业后就搬我家来住吧!不过你别瞎想,你住我家次卧,咱俩属于合租关系,我是临时收留你,你要哪天动了歪心思,你看我不把你轰出去!”
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就这么定了,我跟你分摊房租!”
陈子瑶笑着说:“房租就算了,我赚得比你多,你就每天给我做饭吧,抵房租了。”
陈子瑶边说边掏出上次我还她的钥匙,她伸手递给了我。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这把能够打开幸福大门的钥匙。
我抽了下鼻涕:“好吧,反正以后我赚的钱也都是你的。”
陈子瑶转过头指着天空说:“看,烟花多美。”
我伸手抱住陈子瑶的肩膀,两个人一起仰头望着天空中绽放的烟火,她把头轻轻地靠在了我的肩上。
烟火表演结束后,我和陈子瑶牵着手回到了家。
进了房间,我说:“我感觉自己怎么还是有点委屈呢,认识你以后,头发没了,还挨了打,又伤心这么久,每天都折磨得要死,我感觉心里还是不平衡。”
“那你还想怎么样?”陈子瑶歪着头看着我说。
“那我今晚不走了呗?”我调皮地笑笑。
陈子瑶脸又红了,踢了我一脚,说:“得寸进尺,这事儿结婚前你就别想了,你要是这样我都不敢让你过来住了。”
我理直气壮地说:“那结婚前肯定要各方面都试一试啊,我这么委屈,反正你得让我平衡点,要不我就真不走了。”
陈子瑶又踢了我一脚,红着脸无奈地说:“等你上班赚了钱,我感觉你上缴的工资差不多了,我再考虑考虑,行了,你赶紧回学校吧,一会宿舍都关门了!没几天就毕业了,这几天好好陪陪同学,咱俩的时间还长着呢。”
告别了陈子瑶,我一溜小跑跑回了寝室,一路上感觉风都是甜的。
这天早上,室管大爷挨个寝室敲门,并下达了今天必须离寝的最后通牒。
起床后,三饼和我把系里男生都叫到了他的寝室。
“谋划了一个月的计划今天就要实施了!现在当诱饵的人选还没确定,大家商量一下,让谁去?”我说道。
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了小鸡身上。
小鸡急了,吼道:“凭什么每次当诱饵都是我呀!凭什么呀!”
三饼像柯南一样推了下眼镜说:“班长郭然然邮箱的登录密码里就有你的名字,并且每次你迟到逃课班长都不会主动报告,这还有第二人选吗?”
小鸡眼泪都快出来了。
“行,我就为兄弟们最后献身一次!我他妈的又要换一个新电话号了。”小鸡带着哭腔说。
吃过早饭,我拿着毕业生离校单在室管大爷那盖了最后一个章,看着这张盖满图章的单子,我又想起了开学第一天的情景,那时的我也是拿着单子,龚晓菲带着我一个一个部门去盖章,当时的情景还恍如昨日,转眼间四年的时光竟就这样悄然流逝掉了。
用单子换了毕业证后,众人穿上学士服在教学楼前拍了集体合影,导员通知大家十点钟到礼堂参加毕业典礼,众人便作鸟兽散,三两成群地拍照去了。
三饼和我逃掉了毕业典礼,回宿舍取了工具,便一起去了博文楼门口跟小楠汇合。今天周日,楼里空无一人,三个人上到二楼,小楠先进了女卫生间,确认里面没人后,招呼三饼我俩进去,她则在门口把风。
三饼给其中一个隔断间的门换锁,我把准备好的写着“已坏”的纸条,贴到了其他几个隔断门上。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便回了寝室,小楠以帮忙男朋友搬家为由骗过了室管大爷,也跟我们一起进了三饼的寝室,此时,开完毕业典礼的众人也陆续赶了回来。
三饼调试着电脑,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刚刚被我们改装过的女生卫生间的俯瞰画面,那是一台经过三饼改造的无人机拍摄的,无人机正停在隔断挡板上面。
小鸡发来短信:与猎物五分钟后在博文楼汇合。
三饼回复短信:与猎物接头后,电话请开免提,大家都在听。
过了一会,三饼的电话响了,三饼开成了免提,电话里传来小鸡与郭然然的对话:
小鸡说:“嗨,郭然然,我在这边!”
郭然然说:“啊,你……你找我有什么事?”班长的声音有些羞怯。
小鸡说:“先喝杯奶茶吧,还热着,小心烫,咱们去那边坐坐。”
郭然然说:“谢谢!”
“一晃四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下午就要走了,以后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小鸡的声音特别温柔。
“我就在咱们学校读研,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回来找我玩啊。”
“好啊,但是我要去BJ工作了,我跟女朋友也分手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其实我今天来,只想最后跟你说件事,我怕以后就没机会了,其实这几年,我一直对你挺有好感的,但你有男朋友了,我就一直没跟你说。”
“啊!”班长郭然然惊呼了一声。
电话这边的众人早已笑成一团,谁也没料到,平时不苟言笑阴森恐怖的班长,今天居然变得这么温柔,三饼赶紧给大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三饼赶紧给土豆发短息:行动。
土豆此刻正潜伏在博文楼一楼的卫生间,他的任务是在卫生间门口立上“修理中,请上二楼卫生间”的牌子。
小鸡的电话里继续传来声音:
“班长,如果今晚方便的话,能赏光去我家陪我吃个饭吗?我家今晚没人。”
“哎呀,不好吧。”郭然然说。
“就当是完成我最后一个心愿了,我的车就停在学校停车场,等晚上你偷偷的出来,我去校门口接你,明早我再送你回来。”
“那……那好吧,你不许跟别人说!”郭然然的声音无比羞涩。
“都毕业了,我跟谁说啊。”小鸡温柔地说。
郭然然说:“我去下卫生间,马上回来!你等我一下。”
小鸡说:“那我就先走了,回寝室还有事呢,晚上七点,学校北门,不见不散!”
“好的!”
过了半分钟,小鸡对着电话说:“泻药起效了,任务完成,我归队啦!”
众人一起盯着三饼的显示器,监视画面中班长冲进了那个被我们做过手脚的卫生间隔断间。
土匪说:“怪不得我看四条前阵子拆咱们公用卫生间的门锁呢,原来是干这个的。”
三饼说:“方圆四十里没有我打不开的锁,这把锁我用了四天的时间才研制成功,只要她锁上就打不开了,我估计消防队不来班长是出不去了。”
此时显示器里的班长宽衣解带蹲了下去,显示器上俯瞰视角里只能看到她半个的白白的屁股。
“如果不是俯拍就好了!三饼你的泻药效果怎么样啊?”老二问道。
“你放心,没半个小时她出不来!下面开始发射催泪弹!”三饼边说边给土豆发信息:“开始投弹!”
电脑屏幕上的图像开始移动,无人机飞了起来,投下了乒乓球和辣椒粉制成的催泪弹。
小鸡此时破门而入,大喊道:“我没错过什么吧,赶紧闪开我看看!”
隔断间里浓烟四起,班长吓得差点跳了起来,提着裤子缩在角落里不知所措,拧了几次门却打不开。浓烟越来越重,显示器上渐渐看不清东西了,无人机投光了弹药,飞出了卫生间,显示器上出现了土豆的脸,土豆对着显示器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寝室里欢呼了起来!
三饼说:“刚刚班长和小鸡通话的录音,我回头会发到班长倒霉男朋友的邮箱里,上次球赛我黑了广播室电脑的事,班长已经报告给导员了,加上今天的事,他们肯定会怀疑我,所以我得马上撤了,反正我毕业证已经到手了,不用怕了,有人来追查,你们就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三饼一边说,一边匆忙地把笔记本电脑装进了大旅行箱里。
“兄弟们,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三饼向大家抱拳拱手施了一礼,便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拽着小楠逃出了寝室。
大家都说这对神雕侠侣逃跑时的样子帅得一塌糊涂。
整人计划圆满成功,给大家出了一口憋了四年的恶气,这也算是给大学生涯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系里的同学都相互拥抱着,做着最后的告别,告别结束,众人便纷纷回寝室收拾行囊了。
为了怕被找麻烦,小鸡随后也走了,小鸡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大箱他的名牌衣服。茄子老猪我们三个帮他把好几箱行礼都搬了下去,站在楼下一起等小鸡叫的出租车,小鸡分给我们每人两盒软中华烟,四个人围成一圈低着头抽着烟,谁都没说话,那根烟大家都抽得很慢,把每一口都深深地吸进肺里,又慢慢地吐出来,火星烧到了烟蒂的海绵上才扔掉。出租车到了,我们仨帮他装上了行礼,小鸡在我们每个人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便潇洒地上了车,他那一巴掌动用了十成内力,老猪甚至险些被拍翻在地。时隔多年之后,每次想起小鸡,我的肩膀还会隐隐作痛。
紧接着搬走的是老猪,他的家当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卖不掉又舍不得扔的东西,他的女朋友今天特意赶过来跟他一起回家,两个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特别般配,老猪温馨地向茄子我俩笑着,笑容爽朗又干净,他今天又穿上了大学开学那天的那套西装,腰板又挺得笔直,头发根根耸立,俊朗洒脱,我恍然又看到了开学那天的老猪,又想起了他当年英姿飒爽地跟我握手时的情景。他走之前笑骂茄子枪法臭,以后不要说认识他,他们的那个赌局,因为毕业设计没有评分而作罢了。
老猪和他女朋友也打了一辆出租车,临上车前还在跟茄子斗嘴,他骂完最后一句向茄子我俩潇洒地挥了一下手,那个挥手潇洒得一塌糊涂,而茄子竟还对着远去的出租车嘴里兀自不休地回骂着。
老猪走后,茄子让我陪他一起去了一趟东区,他找到了周璐璐,说了一些告别的话,俗套又客气,最后说着说着居然哭出了声,他让周璐璐再考虑一下,他劝周璐璐不要再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他可以留在这个城市工作,赚钱养她,给她想要的生活,但周璐璐还是理智地回绝了他。茄子最后擦干了眼泪跟她挥手告别,我躲在墙后听得伤感不已。
了结了这桩心事后,我拎着他的行李把茄子送到了学校门口,茄子跟我深情地拥抱,这个四年里从来没在人前哭过的男人又一次哭了,鼻涕眼泪抹了我一身,我说大哥你别这样,我这身衣服还没地儿洗呢。
茄子说:“我有件事必须跟你说了,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我一个初中同学跟老猪的女朋友是一个大学一个系的,他告诉我,老猪女朋友跟他们同系的一个男生晚上开房被他碰见过两次。这件事发生在咱们刚上大三的时候,两年来我一直都没敢跟老猪说,很多次马上都要说出口了,却又咽了回去,我实在不知道老猪跟这个女人在一起是福是祸。”
“别纠结了,也许你做的是对的,年轻人犯错上帝都会原谅的,等他俩结了婚以后,她就会跟老猪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了。”我宽慰茄子道。
茄子点了点头转身挤上了去往火车站的公交,我目送着他健硕矮小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中。
送完了茄子,我一个人向寝室走去,忽然感觉这一天像一场梦一样,我走得特别慢,我害怕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寝室,最后一个走的才是最难受的,所以我才决定今天最后一个离开。
走回寝室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整个系的人都走没了,走廊里像太平间一样安静,我恍然间仿佛又听到了这里往日嘈杂的声音,有茄子和老猪斗嘴的叫骂声,有小**邪的笑声,有三饼的电焊声,有四条玩游戏时的大吼声,有大明小明兄弟吵架的声音,有土豆吃泡面的声音,有老二***的声音,有老四喝可乐的声音,还有土匪看球赛时豪迈的呐喊。
我走进空荡荡的寝室开始收拾东西,四年的时光最后都被挤在了一个小小的旅行箱里,我抚摸着自己的电脑桌,又想起了曾经那些快乐和悲伤的时光,我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最后扫描了一遍这间屋子,算作跟它的告别。
我拎着箱子出了门,回头又看到了寝室门上写的粉笔字:“学生会与狗不得入内”,这是那年小鸡跟大二学姐刚分手时写上去的,但他忘了自己曾经也是学生会的,想到这里我居然笑出了声音。
下了六楼,我遇到了也正要离开的土豆,两个人边走边聊,在分别的路口,土豆说,等到魔兽开80级,我们再一起开荒。我点点头说,好。
告别了土豆,我沿着小路一直走,走过甬道,走过树林,走过依旧挂满内衣的女生寝室,走过食堂前面的假山喷泉,来到了通往十七巷的围墙下面。
我吃力地把箱子举上了墙上,奋力一跃,站上了墙头,十七巷霓虹闪烁,歌舞升平,我回头望了一眼夜幕中的校园,昏暗的校园安静得如同一座公墓,里面安葬着我们的青春。
我翻下墙,拖着旅行箱向陈子瑶家走去,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