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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大忆

第八章

小城大忆 周海声 6531 2020-09-15 23:02:59

  七月份。

  钟诚觉得全国上下七月份最舒服的地方就是小城了,七月全国都进入了盛夏时节,都处在一片闷热之中,只有小城一直晚风习习,以至于很多人家里不需要按空调,因为一开窗户凉爽的风就灌了进来。

  其实对于钟诚来说这个暑假不需要发生什么,录取通知下来了自己就去读大学,下不来自己就报个齐市的专科,别的就没什么可期盼了,还有挣钱去集邮,没了。然而六月底那次和石贝拉见面以后钟诚觉得彻底打乱了计划,即使现在他坐在我旁边提起这段旧情也是百感交集,心脏咚咚直跳,他还特意让我摸了摸。

  杨耀刚再次把色狼一样的目光盯在了石贝拉身上,夏天石贝拉总不能裹着大棉袄吧?杨耀刚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爱过夏天,因为能看见她的大白腿,甚至能看见她若隐若现的肩带儿,烤串的时候为此杨耀刚手被烫到了好几次,起了大水泡。石贝拉过来接货的时候,杨耀刚就让她看,为此希望博得石的同情最后变成爱情;接货的时候自己总是偷摸多加一些货给石贝拉,为此希望博得石的感激之情最后变成爱情;每次交谈的时候都说自己的店,自己的店又收入了多少?为此希望博得石的羡慕之情最后变成爱情。杨耀刚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有时候蒙在被窝里哈哈大笑,仿佛自己的被窝已经是两个人了。当然,客观的说,杨耀刚长的不磕碜,而且个子高,一米八的个头,而且家里算得上有钱,毕竟杨家饭不是慈善机构,而是盈利机构,用相貌和钱财去吸引一个女生难道是决断性错误吗?

  对于石贝拉来说,确实是决断性错误,包括男生也是一样,人总是要经过借尸还魂般的改造才能明白世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太喜欢石贝拉了,那个小姑娘我一定要得手。”杨耀刚在钟诚的带领下学会了抽烟,两个人忙完就坐在店门前的水泥台阶上闲聊。当然钟诚也明白杨耀刚在向自己示威。

  “你上个月的三千块钱还是我帮你说话给你开的,你都没满勤,差了两天。”杨耀刚得意洋洋的说。

  钟诚嘴上应和着,心里却想起了另一件事儿。

  5号的时候,石贝拉打电话给自己:“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集邮市场。”钟诚说出了大多女生都不感兴趣的地方。

  “什么时候去?我也想去。”电话那边诚恳的说。

  “啊?”钟诚确实想去集邮市场,毕竟工资已经发下来了,自己早就迫不及待想去了。

  于是6号的时候,钟诚请了假,杨钥匙毕竟是自己姑父,很好说话。于是一男一女这个奇怪的组合在集邮市场出现了。

  首先要说说这个集邮市场的来历,70年代的时候是小城的旧货市场,小城十字型布局的北侧,随着80——90年代集邮在小城的火热,开始有票贩子盯在这儿了,到了1999年这个集邮市场关闭了,因为集邮的热度下去了。钟诚现在去是因为那些小城集邮协会的人又重新鼓捣起来了,据说有几个月了,整的钟诚心里直痒痒。

  钟诚兴致冲冲的去了集邮市场。

  我不知道读者们有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儿,小时候在看到某些宣传哪个地方多好多好,于是一颗种子发了芽,长大了以后决定消除一切阻挠去一趟,结果早已人去楼空或者完全不尽人意,坦白的说钟诚一直希望小城能有个集邮市场,这样自己在小城又多了一个去处,虽然小城可去的地方本来就不多。

  钟诚愣神了很久,直到市场里看门的大爷关切的盯着自己才缓过神来,很多摊位上都是灰尘,关闭着,柜台里虽然有邮票但没有一家开门的,还弄的乱糟糟。哦对,有一家,紧闭着门帘,钟诚推开门帘,还有一种打扰人家的感觉,里面的一个爷们正吃着盒饭,非常不耐烦地问钟诚干啥。

  “带上我总是有好处吧,我想想咱们去哪儿?”钟诚发现自己一直没注意石贝拉,“厂里能进吗?”

  “哪个厂?”石贝拉的问题提醒了钟诚,不如带她去纺织厂里转转,自己知道翻进去的路线,当然纺织厂黄摊子很久了,只保留了办公楼和一小块儿空地。电厂当然是进不去的。

  钟诚带着石贝拉进到一片平房区,都是红砖盖的,由于年头太长,有点距离一看红黑红黑的,两个人先上了房,在房顶上走了一段,脚下应该是沥青糊的房顶,放眼一看周围静悄悄的,后面远处的楼房开始缩小了,往前一看是一大片棚户区。

  “这是什么地方啊?”石贝拉问。

  “原来很多纺织厂的工人住在这儿,纺织厂黄了以后这儿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就成了今天这样,正门咱们肯定是进不去的,那个大铁门太高了。”钟诚说完,石贝拉答应了一声,眼前的场景是自己极少见到的,当然还有更让她为之一振的,钟诚带她下了房顶,眼前还有点四方院的感觉,周围都是门和窗户,当然现在空无一人——没有路了。

  “现在怎么走?”钟诚发现石贝拉的口音还是有点僵硬,有点像老外讲中国话的感觉,她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皮肤上面有些小疙瘩。

  二人翻过了一扇窗户,进到一间仓房,窗户是钟诚以前和小伙伴们砸碎的,钟诚十一二岁的时候把时间都耗在了这儿,仓房里还是有一些捂持的味道,钟诚记的很小的时候奶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跟爷爷说明天你下仓房咋样咋样,“下仓房”这个词儿回荡在耳边。由于两侧都是些陈芝麻烂骨头的东西,这个通道很狭窄,而且很昏暗。

  背后石贝拉的呼吸声逐渐大了起来,离自己贴的越来越近,钟诚知道石贝拉害怕了,其实自己也害怕,自己曾经没事儿的时候来过这儿,但刚从房顶的路下来自己就害怕了,无功而返。

  “小城的仓房很大,很多都是原来防空洞改的,都是连着的,以前没人会担心谁拿了谁的东西,因为都是邻居,拿了也会还回来。”钟诚为了缓解这个紧张的气氛,终于到了自己要到的地方,那是一个小房间,已经是仓房的深处了。

  钟诚兴奋起来:“这儿有我们小时候藏得宝藏,今天我钟诚终于回来了!”这个声音显得很突然?我实在形容不出来是什么感觉,石贝拉也被带动的兴奋了起来,饶有兴致的帮着钟诚搬这搬那。终于,一个大布包被钟诚拽了出来,都是灰尘,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杂碎东西。

  “这几本《集邮》杂志和旧杂志我要带走……”钟诚为了不让石贝拉害怕,本能地字正腔圆念叨着每样东西,“书,捡来的硬币,弹珠,玻璃球,一分五分面值的,还有一只瓷老虎,送给你。”那是个打火机大小陶瓷做的老虎,趴着仰望的动作,显得有些霸气威武,惟妙惟肖,尾巴黏在老虎的身上,老虎身子下面还有个眼儿,石贝拉很喜欢,她很少见到这种以前的玩具。

  “你这是带我分赃。”

  “对!分赃!等咱俩进了监狱我天天带着窝头儿给你吃。”钟诚已经完全不紧张了。

  “你就不能带点别的?”

  “对对,把杨耀刚也带着。”

  “那今天咱俩出去我就报警,你俩蹲监狱去吧!”

  “哈哈哈,”钟诚大笑,“我把我的那份儿带走了,剩下的他们自己取吧,咱们走!”

  两个人终于从仓房出来了,仓房大门的锁早就被钟诚等破坏分子砸的稀烂,只能从里面把绳扣解开才能开门。两个人翻过破烂的水泥墙,终于进到了纺织厂,钟诚熟练地翻进窗户,给石贝拉开了门。一共三层楼,楼体被粉刷成了黄色,窗户都是木头的,井字形,也就是有那种气窗的窗户,钟诚让石贝拉在办公室里等着,不知道从哪儿拎来一桶水,两个人洗了手脸还有胳膊,刚才的分赃整的两个人都是灰,石贝拉还用手沾水拍了拍大腿,很好听的声音。钟诚忙活起来,用废报纸浸湿擦了擦桌椅板凳,自己想起来以前和小伙伴在这个房间玩儿开会游戏,钟诚一直是被批评的,因为孩子头儿总说他上班看闲书或者无故旷工。

  “石秘书,咱们厂今年的盈利情况如何啊?”

  “这是财务的事儿,我上哪儿知道去?”

  “你!”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但不想结束这个游戏。石贝拉双手合并放在小腹的位置上,恭敬的站着,钟诚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儿,手里夹着烟。

  “把财务科的杨耀刚找来,我要把他搞成臭大粪,挽救咱们厂的光辉形象!”钟诚突然坐直,用夹着烟的手指指点点。

  “他…他畏罪潜逃了!钟副厂长。”石贝拉假装严肃的说。

  “那就抄他家!把值钱的东西都上交充公!然后把他爸调到染料车间,天天丢到染缸里去,染成大粪的颜色!”

  两个人又到各个楼层看了看,都是各个科室的办公室,没什么可讲的,钟诚只是觉得石贝拉身材真好,长的也好看,怪不得杨耀刚把自己当成了假想敌。刚才的折腾,两个人都累了,回到了办公室,天色逐渐暗黄了起来,一缕缕阳光顺着窗户投进了办公室,一个房间被分成了上下两层,一层开始幽暗,一层还是有阳光照射,钟诚盯着窗台上那些枯黄的花草,它们被风吹着依然屹立不倒,好像一面被风吹的旗帜,随风飘扬,石贝拉躺在长椅上,双手垫着脑袋侧躺着,就像广告里的睡美人一样。黄昏了。

  “哈尔滨肯定有集邮市场,以后我一定带你去。”石贝拉觉得钟诚还是有些失落。

  “小城没有集邮市场…”钟诚想着,但被石贝拉的话打断了思绪,“好啊,我还听说哈尔滨有很多好吃的,咱们挑上一家,买完邮票咱们就去。”

  “你的店最近生意好吗?”钟诚问。

  “不是很好,爸爸不是很上心,稳定之后很多事儿都是我整。”

  “你父亲是小城人吗?”钟诚问。

  “嗯,他生意亏本了,所以回来了。你以后准备留在HLJ吗?”石贝拉不是不想说自家的情况,因为自己和父亲回小城以后一直处在有点醉生梦死感觉的状态里,其实这样还是不好的,因为闪电过后还是能听到阵阵雷声,她也需要发泄或者讲出来,很多事儿讲出来也许就能过去,但现在不太符合状态你们懂吗?所以石贝拉转移了话题。

  “是这么打算的,人生很长,不如留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

  “但熟悉的环境带来了伤痛怎么办?”石贝拉问。

  “那就迎上去,干掉他。”石贝拉本以为钟诚是个没斗志的有些情怀的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看来他想留在小城既有感性的一面又有理性的一面,并不完全是感性的,或者说自己开始的判断是错误的。

  “你这点和我爸爸很像。”

  “哪点很像?”

  “就是…哎?你能带我进到电厂里去吗?我想去看看。”钟诚觉得石贝拉不是在开玩笑。

  “你真的想去?”

  “是啊,真想去。”

  “哈,我的意思是容我想想计划,毕竟大门是不好外人进的,容我想好了告诉你。”钟诚脑海里有了计划,但他不想说的天花乱坠。

  “好,”石贝拉满怀希望地说,眼睛合上了一半,水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很迷人,“我还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儿。”

  “怎么了?”

  “别在杨家饭干了。”

  “钱这个东西只有你去利用它,不能它去利用你。为了我的集邮大业,我还得干一段时间。”钟诚完全理解错了石贝拉的意思。

  “不是…好吧,回头偷几个烤串给我。”

  “偷啥?我给你买,咱们正大光明的……”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能睡觉真的是件幸福的事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钟诚拉着石贝拉的手原路返回,两个人都不害怕了。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分开的时候,石贝拉小鸟依人的说。

  钟诚则想起了另一件事儿,在他的世界里目前没有任何原子分子能撼动邮票的地位。

  “你看这个。”彭春翻到集邮册的一页,有一张邮票被封到蜡纸里包裹着——《祖国山河一片红》。钟诚觉得好像晴天霹雳,这张邮票价值最起码百万以上,没等自己开口,姥爷已经说话了:“钟诚,你要好好留着,找到当年的罪犯。”

  钟诚有些懵,当年的罪犯?

  彭春开始了以下的回忆,他让钟诚在实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侧靠着单腿盘着,一条胳膊搭到靠背后面。

  94年开春,彭春很快就退休了,当时他是保卫科的科长,这个工作是组织关照自己,52岁的时候让自己去干的,今年自己55了,很快就要退休了,“国家不需要我了,让我休息了。”彭春想,就像当年自己在部队转业的时候,人民军队不需要我了,让我到劳苦大众当中发挥余热了,这里插一句,彭春转业的时候已经是副营级,所以回到小城的时候很多单位都想要,公安局、消防队、电厂、钢厂等等都想要彭春,彭春不想去公安局还有消防队,听姥姥说姥爷嫌公安局和消防队太肮脏,所以到电厂的清江队当了队长,当年姥爷也算一号人物,厂长书记都知道他,当然不是档案上认识的,而是打照面就认识姥爷,钟诚想说的是并不是当年的人和现在的人相比差距在哪儿,而是现在对于工作是不是太把金钱放在首位了,幸亏贩毒是要枪毙的,是违法的,否则会有不少人去干,而不考虑会对人民带来多少灾难。当然现在工作的很多不合理性那是另一码事儿。

  扯远了,在94年的二月份,一个叫钱万生的库管消失了,没有离职申请,没有留下任何说我不干了之类的信息,而且都过完年了这个人还没来,厂里二月九号开始放假,放到十五号,这个人一月三十号开始休年假,领导也同意了,因为厂里规定除了工忙的时候不能休年假,别的时候只要班组有人干活上班就可以休,钱万生在厂干了不到四年,还剩下十张年假条,一并给了主任,连着过年能休十七天。于此同时,三十一号后半夜二车间的一台锅炉爆炸了,虽然万幸没损伤到其他车间,但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儿,单从锅炉价值这方面损失就不小。厂长连夜给彭春打了电话,让自己把能联系到的属下全叫来,彭春照做,来到厂里,看见厂门口停了很多消防车,警车,救护车,甚至记者都来了,总之乱成一团,厂长和书记在厂门口附近不停地指挥着各种人,他们远处的二号车间冒着滚滚黑烟。

  “二号车间完犊子了。”厂长凝重的对彭春说,彭春指挥着保卫科的人,这儿帮帮忙,那儿迎下人,等到天大亮了,火势总算控制住了,黑烟逐渐变成了白烟,当然电厂算小机组,几个车间用的还是50年代苏联帮助援建的生产设备,只有两万瓦。

  “彭春,你跟我到会议室,把住门口,谁也不能进。”厂长说完和书记一起去了会议室,彭春在后面跟着。

  “赶紧让这事儿过去...省里的…不能把这事儿整大!”彭春站在会议室门口只断断续续听到这些。说个细节,“赶紧让这事儿过去”是厂长进会议室就说的,所以让自己听见了。

  没过几天,工人们又重新上班了,二号车间的残垣断壁就放在那儿,一直就放在那儿,放到了今天,当然后来厂里又另起了一块地,新建了一个车间,但这是另一回事儿。有读者会问了,那钱万生和彭春有什么联系?或者说钱万生和这场爆炸有什么联系?

  过年回来,由于二号车间算是毁了,车间的工人们拆了班,大库里的东西进进出出的,非常忙碌,库管们很多年都没有这么忙了,于是彭春的保卫科被抽调人员去大库帮忙,彭春时不时的要去现场看看,当然库管们也不傻,科长来了自然是领导,还是他的人来帮忙的,仓库的领导就陪着,他知道彭春要退休了,于是说:“彭师傅啊,库里的东西相中啥了就拿着,别见外别客气,你的人情我还是还不清的。”以前库里稍微忙的时候就会管保卫科借人,所以很感谢彭春,彭春也确实转悠了一圈儿,没什么拿的,只是转悠到一个小房间里看见了很多堆着的稿纸,彭春想到自己退休以后会抱孙子孙女,他们以后要学习,想了想,拿了几摞稿纸和笔记本,仓库的领导也会见风使舵,首先彭春拿了最让自己不犯难的东西,另外自己也是诚心,所以他打开一幢大立柜,那个大立柜左门是浮雕,右门是仪容镜,里面有钢笔圆珠笔之类的东西,彭春看见大立柜里有三个抽屉,其中一个还上了锁,用钌铞安的锁头,这时候有库工叫领导出去,领导让自己随便挑就出去了。彭春想到钱万生以前就是库管,上了锁的抽屉,当仓库的小房间…于是找到螺丝刀把钌铞拆了,锁头就没用了。

  彭春打开抽屉,上面糊着报纸,撕开报纸这个抽屉被分成了“日”字型,外侧是钱万生的工作记录本,里侧是三本集邮本。说到这儿,彭春吸了一口气,说道:“他那工作记录本全是假账的底细,我当时想了想如果自己不拿走别人早晚也会发现拿走,这工作记录本可能就被毁掉,邮票拿去卖了。他钱万生不管跟锅炉爆炸有没有关系,最起码他做了假账倒卖库里物资,我彭春有朝一日肯定找到他,然后把他绳之以法!”

  “姥爷,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呢?”钟诚问。

  “钱万生肯定跟爆炸有关系的,首先就是锅炉班的人,这几个人现在还在,有两个一个在卖水果蔬菜,一个开食杂店,我去探访过这两个人,都不愿意出来作证,当时他们锅炉班的都成了替死鬼,按这个角度讲,他们能去摆摊卖水果都不错不错了,而且他们自己也不愿意出来作证了,估计是厂里跟他们谈好的,他们这两个人都怨天怨地的。哎呀,国家要都像他们两个这样儿可完蛋了。当时钱万生已经失踪二十多天了,公安局公布的信息是钱万生是重大嫌疑人,因为爆炸以后他人就消失了,而且也有人反映爆炸当晚看他进了大库提车,锅炉班的那两个人提到了他,说他当晚肯定去了二号车间,”彭春顿了顿,“但是领导已经不让查了,这个事当时查出来了也没什么用,因为他钱万生一条人命换不来那些毁坏的设备,如果说因为设备老化,没有钱换新设备兴许上面还不会追究什么责任,上面知道电厂设备早就不行了,要不出事,要不就淘汰,人为原因毁坏的,那就是你厂自己管理的事儿,明白吗?小钟诚。为什么邮票在我手里,我去派出所刚说我有钱万生的一些东西他们就让我赶紧走,我东西都没拿出来他们就让我赶紧走。”彭春说完,难得发出了一声叹息。

  “姥爷,幸亏你当时快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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