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欲行太行
就在张嫱趴在门上仔细听着门外的声音时,四个内廷军早已在房顶上了。
朱祐樘早早就听到了声音,吩咐内廷军四人上房查探。
今日是十五,月色明亮,照着客栈里五个男人忙碌的身影,一袋袋米正在往外搬运着。
朱祐樘下了命令让四人抓住客栈里的五个男人,但因北丹在房顶崴了脚,踢倒了一块瓦片,瓦片顺着柱子滚下,发出“啪嗒”巨响,五个忙碌的男人看到了房顶上的四人,立刻去通知了掌柜的金意娘,金意娘派了几十个壮汉来捉拿四人,四人仓皇翻入屋内太子房中。
黑暗的屋内,月光透过窗户上的薄纸洒下,照着少年清朗俊秀的面庞一晦一明,内廷军四人跪伏在少年身前,少年的赤金斗篷被风微微吹动,刚刚还当空的月儿爬向一侧,拉长了少年黑暗的影子,影子扑向四个跪在地上的家奴,吓得四人微微发抖,不敢大声喘气。
“没想到没到秦地,太行山道便有这样的事!”太子朱祐樘声音冷淡却威严十足,“不过,孤更没想到的是,身经百战的内廷军,居然连基本功都不扎实!”
“殿下,是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北丹连磕两个头请罪。
“罢了!”少年太子摆摆手,语气中仍带着怒火,“夜深露重,你们四人先回去吧!明日我让张姑娘去替我问问金意娘!”
张嫱原趴在窗边听外面五个男人的动静,只听得瓦片落下之后,便听的乌泱泱来了一群人,房顶上有几个人翻入屋内,他们的脚步非常轻,应该是轻功高手。
“是翻到朱公子那里去了。”张嫱起疑,“难道是那四位少侠?”
门外已没有了任何响动,一股清烟吹入,张嫱一闻便知是迷烟,正欲屏气,便有黑衣人从她的窗内翻入,她立刻转身看向窗户,却不见人影,张嫱拿起床边的剑防御,怎知黑灯瞎火被人用绳子绊倒双脚,黑衣人用迷药打湿白布遮住了张嫱的口鼻,没一会儿,张嫱便晕了过去。
次日,太阳晒得整个屋子暖融融,地面上热得发烫,张嫱才醒了过来,醒来之后,头剧烈得疼,她也想不起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姑娘!张姑娘!”朱祐樘第三次敲响了她的房门。
张嫱这才应了一声。
“你还好吧?怎得睡得这般沉?我们几人都很着急,但又碍于男女有别,实在不敢贸然闯入。”
“我没事啊。”张嫱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变了,她的音色不同于寻常女子般柔美的,常年习武的她,音色原是有些低沉的,可今日,怎得变得有些清脆又有些娇媚?
“她今日怎么有些不同,像是在撒娇?”朱祐樘心里不解,又关心得问道:“张姑娘?方便开门吗?”
“方便!”说着张嫱便走向了门口,给朱祐樘开了门。她轻唤一声:“朱公子!”
她的面色娇羞红润,眼神似有千般柔情流动,嘴角轻轻扬起,鬓间的发丝微微有些凌乱。门外的凉风吹动着的她自己感觉有些发烫的面庞,她觉得享受极了,缓缓呼吸,似是想将阳光和温暖全部融入身体中。
朱祐樘喉结滚动,不敢再看她,低下了头,问道:“姑娘,可知昨夜发生了什么?”
“不知!”她的声音还是那般轻柔……
“我知!昨日,这客栈中有人在运赈灾粮!”朱祐樘需要张嫱帮她去向金意娘打探消息,便将实情告知。
“啊?我昨日发生了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姑娘!这太行山脉是秦晋两地的要道,若这客栈中真有人暗度陈仓,你如何救得了因为旱灾受到牵连的齐鲁叔父啊?”朱祐樘直指关键,逼得张嫱不得不管。
“那……我能帮朱公子做些什么?”
“那金意娘,昨日张姑娘帮她这样解围,她必然是对你有几分信任的。”
“嗯?好,我明白了!”张嫱点点头答应了,至于怎么做,她自有分寸。
朱祐樘作了个揖,连连向张嫱道谢:“华北大旱,几万条人命,张姑娘是华北的活菩萨啊!”
“朱公子无须给我戴高帽,我不似您这般是皇亲贵胄,心系百姓,我只想救出叔父!”张嫱摆摆手,笑道。
不知怎地,她今日起床,觉得骨头酥软轻柔,想找个肩膀倚靠,说着,她竟伸手握住了朱祐樘的手臂,头正想往朱祐樘肩膀上倚靠过去,还对着他不停地傻笑着。
“张姑娘!”朱祐樘厉声斥住了她,“我曾以为张姑娘是不落俗世的侠女,侠肝义胆,怪不得昨日会为金意娘这样开脱!也罢!我亲自去问金意娘,张姑娘你好生休息。”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把张嫱的脑袋放到了门上倚靠着。
张嫱努力地睁睁眼,感觉自己一直在犯迷糊,她冲着朱祐樘的背影,“哎,朱公子,别走呀!”
“这狐媚模样,这勾栏做派,和那金意娘有什么区别,真不愧是给妓子看病的女人!”朱祐樘不知怎地就气急败坏,已经走了还不忘生张嫱的气。
张嫱实在是撑不住眼皮,关了门又开始在床上呼呼大睡。
少年太子满脸通红,气呼呼地回到房中,四个内廷军整齐战列一排,见太子回来,用手中的剑撑地,半跪着向太子行礼:“殿下万安!”
“起来吧!”朱祐樘看了一眼四人,便背过手,问道:“金意娘那里可打探到什么消息?”
“启禀殿下,小二说,金意娘昨日去了县丞府中!”西胡汇报着。
“县丞?”
“臣等去街上打探了,金意娘是县丞的人?”
“什么人?”朱祐樘继续追问。
“那种人!”西胡不好意思直接说,作为内臣,他今早去县丞府中打探,听到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他实在不知如何表达。
“殿下,别为难臣等了!”南野求情道。
“知道了!”朱祐樘心中更是不快,想起昨日张嫱为金意娘说话,说“各有活法”的那个模样,这就是她们所谓的各有活法?
真是有些不知廉耻!可他怎知,他今晚做的梦更是不知廉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