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的这一个多月,泽胜每天日程排得紧紧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作息也毫无规律。离婚后的每个周末,他不是在约会中,就是在去约会的路上,要不就是在酝酿筹划一场约会中。总之,他不想闲下来,不想让孤独感袭击自己。
自从去过冬如那侦察,知道冬如那边并没有住男人后,泽胜的神经也稍微松弛下来。本着对自己负责的态度,他决定把生活节奏放缓一点。
前几天,泽胜看到一个朋友的朋友圈写着“过往不念,当下不杂,未来不迎”,他觉得这句话对于离婚人士的指导意义太大了。
自己的当下是如此杂乱,也该歇一歇,梳理下当下,整理下心情了。
这个周日,泽胜没有出去。他决定呆在家里。坐在电脑桌上,他发现电脑里的资料好杂乱。以前,这个电脑是和冬如共用,泽胜准备趁今天把电脑里的东西好好整理一番。
电脑里面有不少是冬如的相片。婚纱照、冬如个人照片,和泽胜一起出去旅游拍的照片,还有举行婚礼时拍的照片和视频也在这个电脑上。
泽胜在电脑里看到与冬如婚礼上的视频。
婚礼那天,敲锣打鼓,热闹非凡。泽胜西装革履,带着大红花在冬如家门口往里面扔红包。房门打开门的时候,每一个冬如的亲戚的脸上挂着笑容。看到这个视频,他有点难过,准备对这个视频按下删除键,却又生出一丝不忍。
断舍离真难呀,毕竟是过去的一段回忆呀。
于是,泽胜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取名为“过往不念”,他把涉及冬如的全部文档、相片、视频拖入这个文件夹。为了眼不见为净,他把这个文件还隐藏了。
接着,泽胜在电脑里又看到了女儿的相片,从出生到一百天到一岁多,孩子的变化可快,原来还在包囊中的小肉球,到去年九月分别时,胖嘟嘟的她已经是个小姑娘了,还会发出“爸爸、粑粑”的声音。
看着这些相片,泽胜突然非常思念阿姿。她那么小,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冬如下了狠心,这些个月,甚至连阿姿的相片都没有发一张给泽胜。
女儿,已经七个多月没有你的音讯了,你还好吗?你那里下雪了吗?面对寒冷你怕不怕?你变苗条变漂亮了吗?你还记得我身上的味道吗?你长几颗牙齿了?会说有主谓语的句子了吗?会跑了吗?摔倒会不会疼?陪着我的叫做寂寞,陪你的是谁呢?泽胜思念之情泛滥成灾。女儿,你本应该是我当下生活的重心的,可是……你的爸爸现在却总是在找女人。
他想在阿姿满18岁的送她一个相册,便按照月份对阿姿的相片进行了整理,把她一岁前的照片全都放入一个文件夹,取名“当下不杂”。
泽胜不是没想过突然造访HLJ去看女儿。但是,这种情况下,去了,冬如的父母也不一定给你看,并且有可能让情况更糟——对于冬如母亲的强势性格,泽胜是领教过的。
泽胜搜索冬如的QQ号,那一串数字他早就可以背诵。2005年,她的QQ名,就是她的真实名字:“冬如”,后来,泽胜对她说:第一次在点名册上看到你的名字,我还以为是男生呢。
就因为这句话,冬如就把QQ名改成“冬茹”。“茹”,当然比“如”更女性化。
泽胜搜索后点开,发现她的QQ名已经变回了还没认识泽胜时的昵称——冬如。
冬如,昵竭力迎合我这么多年,分开了,你终于要做回她自己了。泽胜想。
泽胜看到了冬如在QQ的个性签名:心若不动,风又奈何;你若不伤,岁月无恙。
泽胜鼻头一阵酸楚。他再想点开她的空间看看里面是否放了阿姿的最新相片,发现已经进入不了。系统提示:空间只有好友可见。
泽胜漫无目的地打开自己的邮箱。他搜索王冬如的邮件,发现居然有7页是和冬如的往来邮件。最近一封邮件的标题是《离婚协议》泽胜把页码拖到第一页,他看到了第一封邮件,是冬如写给泽胜的。那是2006年,她尝试通过邮件给泽胜写信,而泽胜觉得这些邮件没有什么油墨的气息那时候他坚持写纸质信件并邮寄给冬如。邮箱里的第一封是泽胜离开哈尔滨去广州后,冬如写给泽胜的,邮件标题是《想你》:
亲爱的:
不看书的时候我想你都想疯了。现在午睡刚起来,我梦到你了。其实比起很多人我真的是太幸运、太幸福了,没有什么比真心的爱更让人甜蜜的了,而你我就是生活在爱河里的两条恩爱的小鱼,我不想什么富有、名誉、地位,在找到你之后这一切对我来说都不再重要了,我只想你和能够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幸幸福福地过日子,照顾你和我的宝宝,赡养老人,珍爱对方,这就是我对爱情对生活的追求。
我也希望将来你我都有份稳定的工作。
我知道这一切并不遥远,对此我充满信心。我明白一个家庭中独子的责任和重担,你妈妈希望你不要背井离乡,从你的口中我也能体会到你父母的担心和无奈!天下哪个父母不为自己的儿女好呢?亲爱的我愿意为了你离开生我养我的黑土地,离开我的亲朋好友,因为在我心里你是唯一一个值得让人去爱,让人去信任,让人去依赖的男人!我的内心早已做了决定,今生今世,不论你在哪里,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要陪在你身边,让你不再孤单,让你的心不再流浪!
泽胜,我爱你!
YOURS 冬如
2006年10月25日
泽胜看着一封封往来邮件。最后,在标着“离婚协议”的邮件前面,是一封泽胜写给冬如的信。那是距正式离婚还有2个多月,泽胜写给冬如的:
冬如:
这些天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听你的歌,《爱的供养》《后来》《套马杆》……我循环播放,反复听,直到听得产生幻觉,感觉你就在我身边唱。昨天晚上边听边回想从前,回忆那年你不远千里在结局不可预知情况下,从哈尔滨赶到广州。我记得,我给你打电话让你不来的时候,你的声音是那样的冷静而坚定。我回想起和你在一起第一次来到那栋大厦,在一栋大楼工作,开辟我们的事业和生活,那是多大的缘分啊。我也回想起我们曾经住过的906,402,705,我们从一无所有,到拥有了稳定的工作,还有房子、车子和阿姿。
我们实现了我们的愿望,我们融入这座繁华的城市。可如今,我们却要以这种方式散场。
女儿,我想将来我每一次想起她,都会心如刀割。
我们又不是生活在电视里,为什么要把剧情搞得这么狗血。
今天,我们彼此释怀,在中间人见证下,我知道你的心坚硬如磐石。你这一次不同往昔,你终于鼓起勇气真的要离开我。
我为你的勇气鼓掌。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患了一种病,这种病是因为你逼我而起的,你逼我,我一软弱,你就大占上风,你曾经打了几个歼灭战,大获全胜。后来,我不想输了,每次和你吵我就想赢,因为我一示弱你就会步步紧逼我。我赢下,是要让你吃点苦头,要让你受点教训。我以为这是为了我们长久的将来着想。刚开始是抱着这个目的,后面习惯成自然,每次都要这样了。
我要你怕了和我争吵。你怕我离开你,于是我总是把要离开你的姿势做得很真,做得很过,让你受不了。我知道这是一种病,我痛恨我这个病,我在5年前就染上了这个病。
后来,你是怕了我,是真的怕了。我知道我没给够你安全感。很多次,我摆好离开的姿势,等你来劝我回头。可是,这次,你不来劝我了。
到如今,我离开的准备并没有像你那样做足!但是,我接受这个结果,因为阿姿,你一直还是我会是我的亲人。
我说这些东西在今天的语境下不会再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来过我的世界,你来过我心里,你足可以昂着头离开……
泽胜看完这些邮件,往后一仰,身体陷进了沙发,半天动弹不得。太累的,没有比看这些信让他更糟心的了。
泽胜又想起了一个故事。在离婚前,一个朋友劝他慎重对待离婚,朋友给他讲了个身边发生的真实故事:一个搞工程的男人,有钱后,开始花心,不停的换秘书,秘书一个比一个漂亮,结发妻子忍无可忍后与他离婚。离婚后,他的生意做得很好,发了大财,现在房子都买了十几套了,50多岁的时候,她再婚了,娶了一个又年轻又漂亮的老婆。如今,他是一个夜总会的常客,经常会去夜总会点一杯酒,也不和别人多说话,就一个人在那里呆着,慢慢喝,喝着喝着猛抽烟,再继续喝酒,喝到后面就一个人在那里哭,把周围的人弄得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想起这个故事,让泽胜感到有点毛骨悚然,心里泛起一丝恐惧。
思前想后,泽胜拿起了手机,给冬如发了一条信息。
“冬如,我发誓我没有在房间装摄像头。女儿还好吗?我很想她。过去,我犯了很多错误,为伤害过你的错误向你道歉;但是,你懂我的,我不是那种可以为一个人等很久的人:你我多分开一天,则回头的可能性就变得小一点。女儿很可怜,即使为了她,理由也足够了,冬如,趁还可以回头……”
通篇信息是求复合,但是没有求原谅,求复合的字眼。信息发出,泽胜对自己说话的语气有点诧异。这么多年,他对冬如一向颐指气使,好像很少用这种语气跟冬如说话,泽胜感觉自己非常低声下气,都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如此低眉顺眼地跟冬如说话。
但是,即便这样,冬如也一直没有回信息。泽胜感受到强烈的挫败感。
泽胜一直留意手机。但是,直到第二天睡醒,泽胜才看到冬如的短信。短信是凌晨五点发来的,内容很长。
七年来,因为爱,我毫无保留地付出着,却换不回你的真心。我总欺骗自己只要再做得好一点,你就可以成长,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我以为阿姿的降临可以激发你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但是,你和我母亲的冲突,终于让我明白我期待的是永远不可能的。你总是不负责的一走了之,喜欢没责任的自由。离开你,你偶尔会想想我们娘俩但只是偶尔,吵架都不是根源,你对我没爱才是根源。这几个月才是你想要的生活,你不配有家庭,更不配有我。我在三十周岁收获了人生最大的幸福和安慰,有阿姿我此生无憾。说句真话,我看你透透的,我不是几句好话一个浪漫礼物就能收服的,之所以以前给你这样的错觉是因为在王冬如我心里曾经那么深爱过你,但仅仅是曾经而已。记得舒格拉底拾稻穗的故事吗?可以确定的是你的下一个拾起的肯定比现在要小,可悲的是我手中当成宝的是麦田中最小的,可喜的是我前方还有一片麦田。
冬如在回复中提到关于稻穗的故事。这个故事泽胜听冬如以前说过:大学者让弟子去麦地里摘一个最大的麦穗,只许进不许退。他在麦地的尽头等你们。有些人随意捡一颗,而更多的人两手空空到尽头。
这个故事本来是教育人珍惜眼前,不失时机地摘下大的麦穗;不要东张西望,一再错失良机。但是,在这个信息里,冬如貌似有了另外一种解读。
看到这样的回复,泽胜挫折感愈发眼中,他想把手机扔出去。
正在泽胜悲天悯人之际,曹文来电话了。他说,好久没聚了,晚上一起活动一下。
曹文是HLJ人,但泽胜并不是因为冬如才认识他的。泽胜对曹文挺合得来的。这个晚上的活动,泽胜也知道,就是吃饭、喝酒。他爽快答应了。
餐桌上,见到几个朋友。泽胜对他们说:“我离婚了,和王冬如已经领了离婚证。”
“啊……”朋友们都惊讶。以前泽胜和冬如也可算得上他们圈子里的明星夫妇,俩人工作岗位好,能力又强,可就这么离了。
“胜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挺你。”顿了一顿,曹文端起酒杯说。
自从D问过“你为什么离婚”后,泽胜就很反感回答这个问题。这帮朋友,都认识冬如,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个问“为什么离婚呢?”,而是一句“挺你”,这让泽胜很受用。他脖子一仰,一杯酒就下肚了。
那天,大家都有点兴奋,王博找到了女朋友,武大升职了,大家不停地举杯邀酒。东北大部分酒量好,泽胜作为东北人曾经的女婿,也早有领教。曹文的酒量在这帮朋友中算是很好的,他好难找到一个机会和大家好好喝,终于逮住一个机会,4个人把2瓶53度的“天之蓝”喝完后,又勾肩搭背着说要去继续唱歌。
在KTV包厢里,曹文一曲黄渤的《不醉》开场,他在大厅里不停的摆动着身体,歌声猛烈的荡漾起来:
不信你一瓶二锅头还不飞
随便你能灌多少我也奉陪
今天来拼个明白都别怕累
天亮吐血也不回
我先干了这一杯
然后一杯接一杯
……
“来来来,干了这一杯,轩尼斯,逾欣赏,逾懂欣赏,曹文,我欣赏你。”泽胜冲着曹文把杯子举得高高的。
“好,胜哥,什么烦心事,喝完酒就好了。”曹文把自己斟满轩尼斯的酒杯重重地碰到泽胜的杯上。
泽胜频频举杯,他不记得最后大家怎么又喝起红酒。他把麦克风抢过来,说,快给万人仰慕的歌星点一首《三万英尺》:
呼吸提醒我活着的证明
飞机正在抵抗地球我正在抵抗你
……
紧紧地靠在椅背上的我
以为还拥你在怀里
回忆像一直开着的机器
趁我不注意慢慢地清晰反覆播映
后悔原来是这么痛苦的
会变成稀薄的空气
会压得你喘不过气
……
也许是酒精把人的情绪放大了,唱完这一曲,泽胜突然觉得有点寂寞空虚冷。
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
泽胜摇摇晃晃地去了洗手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对着洗手间里面那个大镜子,把喝进去和吃进去的全部吐了出来。泽胜用冷水洗了洗脸,找了个蹲位,把自己关在里面,然后,掏出手机又给冬如发信息了:
“冬如,我在唱歌,你唱歌最好听了,来看看我吧。我想你了。”
等曹文、王博、武大发现泽胜的时候,泽胜已躺在洗手间的地板上。已是强弩之末的他们把泽胜扶起来,搀扶到路边,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把泽胜塞了出进去。
“去哪里?”司机问。
“不知道去哪里,你这是往哪里。”泽胜迷迷糊糊地说。
“你快说,你朋友没有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去金兰湾”,泽胜喃喃道。
到了金兰湾门口,司机对睡着的泽胜大叫“你快醒来,到了,快下车。”,泽胜没有醒,司机跑下车,到后座把泽胜给摇醒。
泽胜把钱包给他:“多少钱,你自己拿吧,我不会数钱。”
司机赶紧收了钱走了,碰到这样的乘客,司机哪有敲诈的心,不睡在你车里不下来,不吐在你车里就是万幸了。
泽胜下车,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地板凉凉的,很舒服,泽胜趴在地上,不想起来了
就睡一会吧,睡一下再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又把她摇醒,是个穿制服的人。
警察把泽胜从地板上拉起来,问:你大半夜的怎么躺在地上?
泽胜感觉有东西不自觉地还往喉咙里冒,他对着绿化带又吐出许多东西。
“哇……,喝这么多,酒量很大哦,你要去哪里?”警察说。
“我要回家。”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在金兰湾23栋705。”泽胜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个地址
警察搀扶着泽胜,一路把他护送到小区门口。看着泽胜深一脚浅一脚地样子,他还不放心,又跟随着进来,一直看着他走进23栋的电梯口。
泽胜回头对警察说:“不用送了,我自己上去。”
警察在电梯里,把他按了七楼,并训斥了一句“喝那么多不要连自己家都找不到了”,然后就退出了电梯。
泽胜一个人上去了。
到了七楼,泽胜走到705房,按门铃。他没有出声,连续地按响门铃。
半晌,门里面亮起了灯,传来的一个女生声音,好像是冬如的堂妹,在里面说:“谁呀?”
泽胜开门大叫:“王冬如,开门;开门啊,王冬如……”
房内一片寂静。
“泽胜,你回去吧,这么晚我们都睡了。”过了一会,门里面才传来了声音,泽胜听出是冬如的声音。
“我不回,你开门。”泽胜也不按门铃,用手开始直接拍门。
“你别拍,影响邻居休息。”
“你把门打开,我要跟你说话。”泽胜感觉无力支撑自己沉重的身体了,他跪倒在地上,右手握着门的把手避免自己躺下去,左手继续锤门。
“你再这样下去,我要报警了。”王冬如在里面说。
报警?
这两个字深深的刺痛了泽胜。他想起1年多前,冬如的母亲因为一丁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扬言要报警把泽胜抓起来。冬如和泽胜的婚姻,就是以那次报警事件为起点,开始走向毁灭。
“你报警?你报啊,你有种你就报,我不怕。”泽胜敲门声变大,吼叫声也变大。
“……有人在我们门口闹事,声音很大,周围楼道的人都听得到,请你们赶紧过来。”泽胜听到冬如的堂妹已经拨通电话。
果真报警,这是敌我矛盾吗?泽胜怒不可遏,他站了起来,走到安全通道,试着找点什么。他看到一个灭火器,一把抽出来,握在手里,对着门,一下一下使劲地砸,咚咚咚……
“蒋泽胜,你冷静点。为什么你一直就不能成长。”冬如在里面劝。可是这些话已经对蒋泽胜没有任何作用了。
两个女人在里面打电话,急切地催促警察快点,彷佛生命受到莫大的威胁。
警察抵达的时候,门已经出现一丝裂缝。一共来了两个警察,其中一个是刚才送泽胜的那个警察。泽胜停止敲门。
王冬如确认警察到了,把门打开。
警察看到泽胜,一眼就认出来了,他说:“你还真是找不到自己的家呀”。
泽胜说,我要进去,我要进我自己的房子。他不顾警察阻拦,推开门,就要迈进去。
警察说,你别动。泽胜哪听得进去,一把把警察扒开,径直走向客厅沙发想坐过去。警察训练有素,马上来了一个反手擒拿术,把泽胜的胳膊扭住,按倒在地板上。
疼痛感突然让泽胜开始变得有点清醒。
在警察调解、询问的过程中,泽胜躺在门外的过道上,睡着了。
“你需不需要他赔偿你的门。”警察问冬如。
“不需要,麻烦你们把他送回去吧。”冬如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