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虽有鬼祟,却未将敷衍表演的太过纯粹,人与牲畜相较下,人性的多面性就显得格外突出和有层次。岁月似乎依旧静好,那女孩也如同冬日的雾气般蒸腾在乡亲稀薄的家常理短里,很少有人提及起来,即使提及也有如提及鬼祟般三缄其口,只言片语。那道人的话犹如一阵毒针般扎进当时在场乡亲的心口,又糜烂在村落间支支吾吾的只言片语里。
就在以为一切被岁月给掩盖掉时,今年鬼月的终日,那位道人离奇被人毒哑了嗓,嗓子眼里触目惊人,如同被水炭熨过一般,血肉翻涌,道人嘶吼着嗓子,那声音像极了饿兽临终前绝望而固执的咆哮,怒不可遏得指向那个死去老张屋舍的方向,终在纸上落字“万祸之源”,女孩又一次在朦胧里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如同一块朽木一般臃肿地堵上了悠悠众口,也成功地成为起伏乱世之中的众矢之的。
那聪明的老道未给瞎路摸灯的村民给予指向,草草了却余生,那房梁上旋起的尸体如同旗帜般摇曳,像刺眼的禁咒,也像县令案板上的惊木,以最凌厉的方式给那女孩定了罪。
就在众人被有意闲杂哄事的闲人把情绪轰到巅峰时,众人手拿锹,铲一众家具一哄而上,来到张老汉门口时,门口紧锁,有几个俏皮小儿顺着墙榻边的暗墩一溜而上,像闻到老鼠膻腥味的猫一般熟练游走,当然不容怀疑,也便是如同瓮中之鳖一般被恐怖围堵的这群小崽子是一波人,他们鱼贯而入,顺着屋檐环绕进入院子,不知哪位机灵的小儿把手里的火把引燃了院子里积压的草垛,许是闲置有段年月,草垛被火把一引,噼啪作响,伴着摇曳的火光贪婪地吞噬着目之所及的一切。
这可惊呆了门外的那一众怒气冲冲的旁观者,怒气被火势草草盖灭,超出预料之外的情况让各位落荒而逃,丢盔卸甲般狼狈,所谓正义之心被理智盖灭,本来只想借势头给那小女点威慑,让她安静规正些,便派那几个黄头小儿去把她抓出来,企料闹出这种落魄事儿,多是精明算计之人,多看形式不利早溜之大吉。所伸张正义之事毕竟乃一闲事,芸芸岁月,还是少沾惹较好。
待烟火燃尽已是个把时辰之后,屋舍已经燃为灰烬,暗色的木炭倔强支愣在半空中,刺鼻的味道弥漫整个屋舍上空,荡起一圈圈游走的白雾,吞噬着眼前惨淡的一切。
人求得自保也无暇顾及闲心思虑那罪人的生死,如真就死了他们倒也正义得心安理得,若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女的侥幸活了,那便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给尔等父母带句话,说我还活着。”眼前的女生面色平淡,似笑非笑,眼神如同深沉的大海,看不出心情。
众小儿从回忆里回了神,被女孩儿的只言片语格愣的汗毛直立,和煮熟的鸭子般漂浮在水表面,早晨的懵懂劲儿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只有恐惧,待女孩儿走远,一众小儿才磕磕绊绊地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