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时客栈里面就没有其他客人,除了他们,那些士兵们赶了一天的路,累成狗早已经歇下了,所以不可能是他们,至于那些被抓到西境人,不知道被多少层枷锁给扣住,估计就这会还想着怎么撬锁离开,所以也不可能是他们,那目前推测只有一个人。
李槿言给他使了使眼色,示意让他配合。
陈泽道:“那将军我们多久去啊?”
李槿言笑道:“自然是明日天一亮就去呀!”说着声音提高。
外面的人也听得满意了,渐渐的消失在了烛火中。片刻陈泽起身,将门打开一个缝隙,看了看外面,确定没人后,关上门回到位置上。
陈泽道:“将军,是那人没错了,不知道他要耍什么把戏,将军又是从什么时候看出他不对劲的呢?”
“他虽说的毫无破绽,可就是越觉得没有破张的话,越多漏洞。”须臾片刻,继续道:“整个南阳镇都去了富商家,独独他没去,这是其一。他说着那里危险,却告诉了我们位置,若真心不想让我们去,那又怎么会说呢?搪塞过去便好,这是其二。这其三,我们前脚刚回房,他后脚就跟了过来,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所以不用解释都明白这个人不是个简单人物。既然他想引我们过去,那我们就顺着他意。”
陈泽:“可那若真的是个坑怎么办?”
李槿言:“既然此事可能关联着血蛊,那势必是要查清楚的,关系血蛊也就关系着大京,就算是坑,也得跳。”
次日早晨,陈泽跟众士兵交代了一下,说要在这里多呆几日,便来与李槿言会合了。按照客栈掌柜所指的路,他们一路向南走,不知道哪个是南巷,总之走到第一个拐角的时候,他们就拐进去了,走了那么久,才见到一座稍稍有排面的府邸。看了一下门口,也没有掌柜的说的那豪气啊!
门口有些凄冷,府门口挂着两只白色灯笼,灯笼上面还写着“奠”字,想来应该有人过世了。陈泽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不曾有回应,接着又敲了敲,亦是如此,他看了一眼李槿言,得到回应后,直接推门而入。门刚开,一阵阴风袭来,刮在他们脸上,两人迅速用手臂挡住脸。
手放下,眼前一幕映入眼帘,让他们有些诧异,正屋门口屋檐上面挂着白布,灯笼随风摇拽,不知哪儿还传来阵阵铃铛声。屋内,摆着三副棺材,棺材前却并无祭奠的东西。他们刚走上前,后面的门突然自己关上了,两人齐齐转身望去,陈泽上前一步想要开门,却听到落锁的声音。看来是被锁在里面了。
李槿言道:“看来得小心点,这里应该还有东西在等着我们。”
他们走了一圈,不见府中有一人,莫不成这府中的人都死完了?可堂屋内只摆了三副棺材,看这家也应该小有钱,总应该有人料理后事才对,就算没有亲人,也应该有下人啊!
他们目光一致落在那三副棺材上,空气在一瞬间凝固,这里异常的安静。相互看了一眼,手放在腰上的剑柄处,慢慢向棺材靠近。陈泽剑出销一把撬开中间那副棺材的棺材盖,只见这是一副空的棺材,里面什么也没有。突然身后两幅棺材开始晃动起来,发出吱吱响声,棺材盖朝空中飞去,落在一旁,扬起地上的灰。
紧接着两个黑衣人从棺材里面跳出来,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两人调换位置,踩在棺材盖上,黑衣人拿着大刀便向他们砍来,李槿言微微侧身躲过了大刀,单脚重力踩棺材盖一头,棺材盖翘起,随即一脚朝黑衣人那踢去,黑衣人刚想再次进攻,被棺材盖一把给撞倒在地,嗷嗷大叫。
另一头,陈泽正在与那人过招,没想到那人还是有两下子的,还能与陈泽过两招,要知道很少有人能与陈泽过到第三招,这若不是个刺客,那倒是军队里的一个好苗子。
李槿言略过陈泽,站在门口,看着围墙处,若有所思,接着轻言一句:“别玩了,快点了事。”
话毕,陈泽从旁边扯了一条白绫,绕过刺客的脖子,自己转到他身后,手中的剑快、准、狠的放到刺客的脖子上,轻轻一抹,顿时整条白绫被鲜血给染红,手一松,刺客倒在地上当场毙命。
李槿言道:“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快些回去。”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走到围墙旁边,门已经落锁,只能爬墙,正准备翻上去,突然听到拉弓的声响,刚回头,只见一支箭突然袭来,李槿言一掌拍在陈泽肩上,把他推开,自己也往旁边走了几步。
眼神犀利的看到另一边,紧接着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朝那里丢去,树枝并没有很大的杀伤力,但若是在高速下那就说不一定了,树枝直接插入那人胸脯,只听得“啊”的一声,毙命。
突然,周围树上的叶子窸窸窣窣的随风吹去,转眼间,一个接着一个的人跳上围墙,手中弓箭正直对着他们,每个人都蒙着面,看不清脸。
陈泽低头轻咛道:“将军,看来有一战了。”
李槿言没再说话,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从剑鞘里拔出剑,剑出剑鞘,声音清脆悦耳。墙上黑衣人开了弓,顿时密密麻麻的箭雨朝他们袭来,一阵接着一阵。若一直这样下去,肯定不成,李槿言一手提剑挡箭,一手抓着墙旁的树上垂下来的藤蔓,绕了几圈在手腕,确定可以稳住,脚用力向地上一跺,借着藤蔓支撑上了墙。
也许没想到李槿言会上来的这么快,还没有调换位置,便有好几个黑衣人死在了他的剑下,瞬时陈泽也上了墙,与李槿言一起,不久,黑衣人都纷纷倒下,俩人的剑锋上,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刚走没几步,又来了一波人,看来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犹如灰布覆盖了一样,顿时星星点点撕开灰布,落在他们头发上,脸上,及手上……原本明亮的剑逐渐被鲜血掩盖,只变得透红。
“李槿言,你以为你们还能逃出去吗?”其中一人竟知晓他的名字,不,应该这些人都知晓,不过没有说话罢。
他手中的剑紧了紧,空中从原本的星星点点到如豆子般大的雨点砸在他的脸上,肩膀上,手上……他怒吼了一声,如猛兽一般,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但这又能维持多久,他们只有两个人,而那些人,就跟杀不尽一般,杀完一批,又来一批。
风越来越肆意,树被吹的到处摇拽。
璃玔趴在窗台上,单手托腮,时不时拿起旁边的一块糕点,吃起来,囔囔自语:“又下雨了。”她顶不喜欢下雨,下雨她就不能出去玩了,下雨那药房里的药就不能拿出去晒了,就要发霉了,她就又得去采新的,顶麻烦,她又是个顶讨厌麻烦事儿的人。
想着想着,又拿了一块糕点塞到嘴里。
此时要是来壶梨花酿,那就更完美了。可是师父并不许她多喝酒,说什么女孩子喝酒不大好,要她说肯定是师父不愿让她喝,好留着自己享用,可她哪能随师父的愿,待师父出门时,那酒窖就是自己的逍遥地,每次都是笑着进去,醉着出来,有好几次被抓住了,跪在大堂里抄药书,遭到了师兄弟们的嘲笑,可她亦不悔改。
想着想着,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小小的脑袋试探性的探进来,轻声道:“师姐。”
璃玔立马望去,一看是小七,从窗台上下来,走过去,询问道:“小七,你怎么来了?”
小七直径走进来,她的手中端着一碟糕点,以及一壶酒,那酒是梨花酿,从小七进来时她便闻到了香味,只有梨花酿才能有这般香味。小七将酸枣糕和梨花酿摆在桌上,边说道:“大师兄做了酸枣糕,我想着师姐你应该在屋里无聊,就拿了些来,至于这梨花酿,是我今日打扫酒窖时偷偷拿出来的,师姐可不能告诉师父啊!”
小七永远是这样,放眼整个楠医谷就属小七最懂她。璃玔接过梨花酿,点点头,脸上收不住的笑容,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点都没有想过要给小七留点。
梨花酿入口清甜,如山间流水般握不住,直入胃中,胃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要说世间哪儿的酒绝,当属这楠医谷的梨花酿。别看梨花酿只是单纯好喝,它的做法却是及其复杂,须采晨间刚冒出来的清露,配上三月刚开的梨花,将梨花清洗干净,放置阴凉处阴干,再将一些酒糟倒入清露中,放入多数梨花,密封至九九八十一日,方可取出品用。这个时候的梨花酿才是酒中极品,色泽清透诱人,入口清甜润滑。
另外配上这酸枣糕更是绝了,酸枣糕可是大师兄的拿手菜品,入口细腻软糯,酸酸甜甜的十分开胃,她十分喜酸枣糕,特别是大师兄做的,要问神仙生活,亦抵不过梨花酿配上酸枣糕了罢。
此时是春,春雨本就多,可这雨下的也太长了吧!璃玔本想着吃饱喝足便躺下休息,反正也没什么大事要干,却不曾想师父还真又给她找了点事做。要她给山下小镇的药铺去送些药材,眼看着下雨,她想推脱,可师父以饭食相威胁,璃玔可是视饭食如性命的人,自然也就顺着师父,背上背篓走了。
她顶不喜欢下雨,她真的超级不喜欢下雨,她及其不喜欢下雨。
心里不知道咒骂了天气多少遍,心里亦然不舒畅,毕竟骂归骂,天可是一点没变,反倒越下越大。山路已经被雾陇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她得走一步看一步,很难看见前方的路,眼看着雾气越来越大,她知道她得快些下山,不然难免迷了方向,虽然她从小在这一片长大,可很少在这种天出来过,就算出来,也是与师父结伴而行,现在这可只有她一个人。
下雨的时候,往往镇上也不热闹了,都没人出来摆摊了,就连平日里下雨天也会出来摆摊的糕点铺今日也关上了门,依旧是那句话,她顶讨厌下雨了。
“那王叔我就先走了啊!”璃玔一边走,一边向身后的王叔道别。
王叔在门口目送璃玔,大声道:“路上小心啊。”
王叔是镇上药铺的掌柜,他为人十分要好,店里的药也十分实惠,适合这的老百姓,所以在他们每次缺些药材时,楠医谷便会派人送些下来,也不收取钱财,只当能尽自己的一些绵薄之力,而药材大多都是由楚璃玔来送,送的多了,和这掌柜也就熟了。
王掌柜本还想留璃玔在这用晚饭的,璃玔看了看天,已经没有下雨了,想着早些回去,推脱了王掌柜的好意。
刚上山,又起了些绵绵雨,泥石路变的有些滑,泥水溅到了她的裙角,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将裙子给提起来,慢慢的走着,有好几次,她都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该死,又起雾了。”她看着眼前灰蒙蒙的,又一次咒骂了天气。突然,只觉得脚下踩了什么软软的东西,起因并没有太在意,以为是泥土,只是后来踩着的时候,一声闷哼,她吓的叫了一声,往后退了退,竟发现一只人手从草里伸出,剥开草丛,竟看见里面有一人,那人还是自己认识的人,李槿言,他怎么在这儿?
她蹲下,伞随着倾斜,雨点一滴滴由上往下滴去,拾起地上一根树枝条,戳了戳李槿言的脸,叫道:“李槿言?李槿言?”这是她第二次这样细细打量他,比上一次打量的还要仔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哪怕脸上夹杂着血渍和泥土,头发被雨水打湿,十分凌乱,十分狼狈,可一点也不影响他好看,但即使这样,也一样改变不了他令人讨厌的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