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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娘崽

第43章  爱得伤痕累累

无娘崽 老朽已 4743 2021-05-29 21:49:29

    陈平刚尝到恋爱的一点儿浓情蜜意,高兴得象小时,第一次剥开水果糖纸,刚伸舌头舔了舔,那心舒的甜味,舍不得一口嚼碎。这时有人一把夺过她来不及放嘴里的糖,把糖打在地上,用脚踩碎而让她惶恐惊惧。

  想想,这心有多痛!心有多痛,命就有多犟,决定誓死不从。

  父母越反对,心越坚定,迅速用自己心底升腾起无坚不摧的志气,铸就成一股强大的“铁甲堡垒”,岂是父母的强势能摧垮的。

  就此,她每次回家,父母就不厌其烦地做思想工作,要她回头是岸,仿佛父母的真言,对她是真心护爱。其实,那只是当父母的虚荣心在作祟,认为他们已是城里人,自己的孩子也要跟城里人结亲,才合自己颜面。

  可她咬紧牙关,横竖不听父母言,每次少不了父母的拳脚相加,身体被打木了,唯一的信念是:“你们越打,我越要嫁与他。”

  因恋爱被打的事,迅速在保险公司、一小和她单位传得沸沸扬扬。

  冯老师的同事黄老师,有天跟她说:“冯老师,我给陈平介绍个男朋友,小伙不错,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

  冯老师很高兴回她:“哦,要得啊,等我回家问问她喜欢不?”冯老师当时忙去上课,也没来得及细问一些小伙情况。

  陈平回家来,三娘迫不及待把黄老师介绍的小伙告诉她:“陈平,黄老师想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县政府的,你去见见吧。”

  陈平面无表情地问三娘:“他是不是农村的?”

  三娘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一句,确实也还没细问小伙情况,略有尴尬回陈平道:“是嘞,我都搞忘问了,只以为黄老师介绍的是县城人,等我问清楚再说吧。”

  冯老师次日遇黄老师,才打听清楚,这小伙也是农村出来的,这让她有些尴尬了,怕陈平笑话她,只得婉转跟黄老师说:“我还是回家再问问陈平,如今年轻人名堂多,想法多,要结婚的是她,得遵照她的意愿,我们只是瞎操心而已。”

  黄老师三十出头,人很漂亮,身条也好,家教好,涵养高,性格非常温柔,极为贤惠,她在县里口碑极好,爸妈当官。可她却嫁了个农村出来的大学生,如今老公当了副县长,对她非常好,家庭生活幸福。

  冯老师是相信黄老师为人及人缘,认为她介绍的小伙应该不错的。

  回家直接告诉陈平,黄老师介绍的也是农村的,但她就觉得黄老介绍的这个小伙不错,她极力劝陈平接触看看。

  陈平听了,心里冷哼道:“哼,还不是妈的妈老外婆,半斤的八两,原汤原水,还不如小杨。”此时小杨是她世界里无可代替的香饽饽。

  三娘还是希望陈平去见见小伙,起码给热心肠的黄老师一个交代,怎奈陈平横下一条心,任谁也打动不了她。

  她想归想,不敢把只爱小杨一人说出口,她只回三娘道:“还是农村的,不是一样吗?跟小杨有区别吗?”

  三娘也一时没话回她,这事不了了之。

  三娘仍暗暗打听,哪里有合适的县城人适合陈平。

  她的另一朋友,梅老师,又帮她打听得一个小伙,在法院工作,她先问:“小伙家是哪里的?”

  梅老师实话道:“家是农村的,但小伙人才不错,配陈平绰绰有余。”

  三娘心里有了底,这也是不和她心里标准的,她是一心要陈平嫁城里人的。

  人家梅老师也是好意,她只有委婉回道:“这事我得回去问陈平,前次黄老师介绍的,她没同意,哎!这家伙的想法我们摸不透。”

  最后,依然是不了了之。

  陈平很聪明,县城有好工作的男青年,如相貌过得去,家境好,也不一定会要她,所以,她认死理,非小杨不嫁。

  朽朽夫妇实在没则,骂、打、威胁无所不及,可这“犟木脑袋”就是不开窍,拿出那种“不要你们管,就是趴屎也要吃下去”的硬气和他俩对抗。

  这一年,陈平一边偷偷和小杨约会,一边接受父母的捶打辱骂威胁,她已然成为爱的路上的“圣斗士”,她身上的旧伤未及消散,新伤又盖了上去,犹如补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每次从家里去上班,单位跟她玩得来的小姐妹,又可怜又打趣她道:“妈呀!舅子,陈平你又着打了,脸上这些乌印子是盖了又盖,在这样下去,估计哪天脸要着揪烂了,造孽啊!”

  陈平这里还没理顺,红云又有事。

  红云是公开与芳萍交往,他知道父母反对,但父母不敢向对陈平样打他,只是骂,一骂他就摔门而去,后来直接住到芳萍家,俩人已经在存钱,置办家具,准备结婚。

  他刚工作时,工资也是90%交给三娘存,现在离家后,他的工资也不交给家里存了。他和芳萍虽工资不高,但节约用,也够了,他们已规划好自己小家庭的未来,哪怕得不到红云父母祝福和认可,也要过自己小日子。

  俩人都有正式工作,芳萍还分得单位二室一厨约45平方的小房子,对于他们贫寒的生活,有房就能独立,谁还能管?

  三爸他们也有些欺软怕硬,就当没这儿样,随他去,就此也不管他。

  只是红云单位逢年过节,发的生活用品等福利,三爸自领回家,一样也不拿给他。

  自此红云过上没束缚的生活,倒也相安无事,可怜大妹妹就没他那么幸运。

  最近这段时间,为了不被人发现,陈平和小杨不在县城见面,小杨休息时去新兴看她,得知陈平父母反对的事,有时见陈平脸上的伤痕,心疼她,但也没法保护她,只是心里暗暗心疼且也非常气闷。

  他也是有自尊的人,自己也是有学识的国家年轻干部,父母不偷不抢不骗,老实做人,勤俭持家,就一本份人家,凭自己双手劳动吃饭,你陈平父母何来伤人?看不起他和他家。

  见陈平因他被打骂,心里觉对不起且过意不去,就有些打退堂鼓,想放弃陈平。

  陈平却不干,泪眼婆娑对他道:“我所有的苦,都是因为不想放弃你,你如离去,我这苦罪不是白遭了,大不了我象哥哥样离家出走,过我们自己日子,我是要和你白头到老的,谁也阻挡不了我们。”

  小杨听了动容,一把拥她入怀里,心想这个痴心姑娘,为他遭的罪,他怎能放弃,姑娘就是他一生的依靠,一定不能委屈她。

  某日,单位派陈平去总行入库,想既然来县城,有月余没回三爸家,就在家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单位。

  明知回家是要被拷问的,估计皮肉之苦免不了。

  但她想回家再次给父母表明立场,不同意,就学哥哥独立。

  一家人平静吃完晚饭,陈平洗碗毕,地拖干净,家里人换下的脏衣服丢洗衣机里洗,好久没帮家里做这些,想表现好些,让父母高兴开心,对她这事松松口。

  她做完一切,三爸叫她在客厅椅子上坐下,三爸面带严厉开口道:“你想通没?”

  “想通哪样?”陈平明知故问。

  “你别给老子装憨,你发誓,不和小杨来往。”

  “不!”

  三爸见女儿还是傲头烈犟的,火气一上来,解开自己身上皮带朝女儿劈头盖脸地抽打,打得陈平“哎呦妈呀!”嘶叫着躲闪皮带,主要是护住脸,怕明天去上班被人笑话。

  三爸觉得用手打她,自己手疼,就用皮带乱抽,又是热天,陈平穿的短袖衣服,被打趴在地上,三爸下死手打,三娘在旁边一个劲骂。夫妻俩逼问:“发誓,你发誓!”

  “不,就不!”陈平咬牙心里想着。

  痛得有些麻木,身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有的地方血肉模糊。电影上的刑讯逼供也不过如此,生活中,没想她也如此遭罪,活生生的为爱伤痕累累。

  仍不发誓,觉得发誓对她是耻辱和背信弃义,因为已跟小杨发誓不离开他的。

  最后是陈平撕心裂肺哭喊怕吵到邻居,三爸才停手,他也打累。

  《红楼梦》里,宝玉也被父亲暴打过,但宝玉多幸运,有祖母、母亲、众姊妹、丫头心疼呵护他。

  而陈平,每次被打,身边没一人来保护她和解劝父母,即便哥哥在家,也不敢上来护住她,他觉自身难保,但俩兄妹从没有反抗还手的心,一个是怕和畏惧,想三爸一生辛苦养育他们,他们不能大逆不道,只有用自己皮肉来承受这份痛苦,也为自己幸福,甘愿受罪。

  那一晚,夫妻两人不准陈平睡觉,她只得坐客厅火厢里,一直默默流泪,困了趴火厢边靠靠,三娘和三爸又怕她想不开跳楼或跑出跳河。家住河边,也不敢睡死,就打开卧室的门,躺床上看着她。

  天快亮时,夫妻俩困意来袭,实在忍不住,迷糊起来,陈平是一夜没合眼,她见卧室里的人一点没动静,才起身悄悄轻轻开门落荒而逃。

  她知道逃到单位,那俩人是不敢追到单位打她的。

  隔了一个月,单位要陈平回县城开会学习。三爸打听到她来学习,等下午学完,就到会议大楼门口等她,陈平不知道三爸来,出门见他在门口,眼神是愤怒地,见那脸色,陈平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不敢逃跑,只得硬着头皮跟三爸屁股后回家。

  进家门,还是要她发誓,陈平依然不从,这次是父母混合双打,打得陈平站立不稳。

  趁二人打累休息的空当,陈平夺门而逃,拼命跑,唯一想跑到小杨家,想让他送她到哥哥家去。

  小杨家离得不远,几分钟就到,正好他在家,开门让陈平进屋,见陈平被打得披头散发,皮开肉绽,心疼不已。陈平一见他,眼泪簌簌留下,楚楚可怜地哭着说:“我又着打了......”

  小杨还没来得及安慰她,栓了的门被脚踢得啪啪响。门外传来三爸三娘的愤怒声:“开门,开们,你们在屋里干哪样?”

  三爸是好脸面,又传统的人,见陈平逃跑,怕她要去自杀,怕出事,才急忙跟出来,三娘也跟出去。谁知这家伙一头跑去男人屋里,好家伙,难不成要发生不堪事,这让他老脸往哪搁。

  屋里俩人也吓坏,小杨不得不开门。

  二人冲进屋,撕扯着陈平出门,瘦小的陈平就象他们手中的小鸡仔,被两人合力拎出门。

  小杨吓得大气不敢出,不敢出来护住陈平,毕竟人家是父女关系,陈平又是从他屋拎出去的,怕左邻右舍说闲话,他就动弹不得,只有悲哀干急。

  小杨租的房子就在河边,从他家出门,要爬二十多米高的坡,坡下就是90度的嶙峋陡峭的河岸,河底全是些坚硬锋利的大小石块。

  三娘吼陈平道:“你不听话,我们也不管了,送你到红云那里去,叫他管你,以后你出任何事,都与我们无关。”

  夫妻俩把陈平夹在中间,押送她去红云住的地方,他们也没想过,要是陈平过那悬崖边时,跳下去怎么办?

  去红云他们住的路上,有段路旁有一百多米高的悬崖,悬崖下也是乱石嶙峋,假如陈平一时想不开,跳下去,其状之惨,不言而喻。

  陈平这姑娘犟归犟,可从没想过寻死,只想也许会被他们打死。

  三人一路默默无语,十多分钟后到红云家门外,三娘扯起嗓子尖声喊:“红云,红云,快出来。”

  红云和芳萍的房子,在城外一个叫关山坳的地方,那也是林业站设的一个木材检查卡点,单位职工宿舍就建在路边的低洼平地

  红云听到三娘叫声,不知发生什么事,急忙出门,芳萍也跟了出来。

  三娘见他,依然扯起嗓子吼道:“红云,今天我们把陈平从小杨家拎出来,我们把她交给你,你是他大哥,今后由你来管教她。”

  陈平本就一黄花大闺女,把名节看得很重,一听三娘说“把她从小杨家拎出来”这口气,象是告诉别人,她捉“奸”样,不觉怒火中烧,悲从中来,那一刻,她打定主意,今晚死也不回三爸家,再也不回家了。

  红云只得把妹妹叫进屋,芳萍第一次正面见二老,礼貌微笑着叫道:“叔叔、嬢嬢进家坐坐,喝杯茶吧。”二老理都不理她,愤然而去,芳萍老尴尬了。

  陈平进哥家屋,眼泪汩汩流,她的眼红肿得叫人痛心和怜悯。

  她委屈哭诉道:“我是被他们打,实在打得我直不起,趁机跑到小杨家,本是想让他送我出城来找你,她却跟你们说,我是被他们拎出小杨家,这脏水往我身上泼,是想我丢人,我在你这住一晚,明天回单位,再不回那个家,断了。”

  哥哥嫂嫂也只是安慰陈平几句,面对不讲道理的父母,他们也无法。方萍让她在客厅木沙发上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坐车回单位,至此发誓不回那个家。

  小杨后来休息天就去陈平那里,俩人欢欢喜喜的过着恋爱的日子,陈平没了父母管教束缚,心情也开朗多了。脸色也好看起来,如三月的桃花娇艳。

  转眼快过年,三爸和三娘也没去喊陈平回家过年,他们是不可能给陈平低头的,陈平毕竟是女儿,要过年了,还是希望回家过年,但她又怕回去遭家里逼她离开小杨,要她这样做是绝对不可的。

  直到腊月28,家里没叫她回家过年的意思,知道家里是不要这个女儿了,终于想通,当自己是孤儿吧。

  小杨见她回不了家过年,决定带她回父母家过年。陈平去了,从那天起,觉得生生死死就是小杨的人。此生不论任何风吹雨打,也不会离开小杨,觉得小杨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红云在张芳萍家过年。

  三爸见大儿子和大女儿今年都没回家过年,心是气愤和落寞的,他想不通,作为父亲,他错了吗?他一片为儿女操心的真心,为什么会遭来儿女的抵抗?他一直想不过弯来。

  三十夜,朽朽一个人喝着闷酒,还好身边有陈丽和陈军陪伴,略有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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