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浩然为婉言买首饰
雅娴龙凤胎双满月的日子即将到来，贾夫人备了许多婴儿衣物和滋补品，准备雅娴出月子时给送去。
二爷一旁瞧着贾夫人清点忙活，忽想到一事，就唤管家来吩咐：“记得年初府里收了一个白玉狮子，送礼之人已经获罪，那东西也不该继续留在府中，你去找出来，拿到外面找原来那家商铺暂存。”
贾夫人喜欢那只狮子，知道夫君嫌那物件旧主不吉，便转身去了里屋。
二爷所指的商铺是一家名为和鑫聚宝楼的古董店，与许多达官贵人家里都有合作。二爷在这里买古董都是货源价，也有人把藏品放到这里转手给二爷。府中曾将一些字画存在这里，被人高价收购，店家仅赚些经手费。
走狮取意一品太师，此物玉质上乘，一看就是高官巨富家中才配有的摆设。原本这么贵重的物品放在聚宝楼，即便店家有心开云(中国)，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遇到买家，偏这次天假其便，府里管事同两小厮带着玉狮子刚到店里就碰上买家。
二爷和贾夫人得知有些意外，那玉狮子价值在两千两左右，居然足足卖了两千五百两，箱子里是两千两现银，管事的又小心递上来字据和五张面值百两的永泰钱庄银票。
细问之下得知，玉狮子是被一位来京求官的人物买下，对方此次有备前来，早已打听清楚门路，知道和鑫聚宝楼的老板能搭上他所需要的人脉，因此早早存了银两在此。店家受人之托，有心帮忙传话，好容易等到机会，又仅是以物易换银两，所以通知对方特意加了五百两，充作求见之礼。
二爷问明细节，不予置评，在他们身边办事有各种成例，喜不喜都要遵照执行，二爷也不好打破陈规。对方既已调任京中，必有其志，与一众上官打点好关系，也是为将来铺路，何况据二爷所知，此人家世不凡，想必早有谋算。
贾夫人命铜扇拿三封银包赏给三个跑腿的，就让他们下去吃饭。一面又与夫君谈及此事。他们这样越往上的官员都被底下当成神一样定期上供，只要在章程之内，便不算离格。这些年好东西见了不少，对他们也就算人情世故比比皆是。
这次两千五百两不算小数目，且是白得。贾夫人把银箱子一放好，二爷就赶紧拉老婆出门买衣裳首饰去了。
京城新开了一家首饰铺名叫流金鸳鸯，据说口碑上好，买过的也都说工艺精致。夫妻二人带着仆从坐车到首饰铺门口，才一下车，店铺里的两个伙计就规矩迎接出来。二爷夫妇一进店里，见店铺内装点全新，宽敞高大，柜台桌椅上的镂花油漆鲜红亮眼，掌柜和店工也穿戴体面，觉得很舒服。
店伙计请爷和夫人坐下，又有铺工用大漆方盘端来两个红绿釉高足盘和一对盖碗，盘碗内盛放着新买来的喷香茶点，摆桌后，殷勤招呼爷和夫人用茶。二爷品口茶，再尝了尝心，觉得比家里的都不差多少，心里感慨：“现在卖首饰的铺子吃喝供应居然这么周到！”掌柜的亲自带人端来两方填漆大盘，里面珠钗玉钏一件件整齐摆放在红绸垫子上，送给爷和夫人过目。二爷扫了一眼，觉得都是普通物品，就问：“有没有更好的？”掌柜的就等着这句话，忙又回头招手。站在柜台边的小二连忙小心端来一个雕花四足盘，这盘首饰明显贵重许多，单件都用锦盒盛放。贾夫人瞧瞧盘里，小二忙欠身上前，贾夫人拿起锦盒里一个水头十足的圆条玉镯对光看了看，充盈的翠色中含有一抹微微的青色，几片浓淡宜人的飘花宛如山水画，果是难得的珍品。掌柜上前堆笑说：“夫人好眼光，这是顶尖的独山玉，如今市面上这样的好货屈指可数，我们店铺新开张，价格实惠，这玉镯只要一百五十两银子。”许多人一听到这价格都会放下镯子瞧瞧别的，贾夫人看中了，就想压压价钱，二爷在旁边看着就说：“戴上试试，好看就买。”又问掌柜的：“最好的就是这些了吗？”掌柜的听了，又亲去拿了个五彩寿字珐琅盒，用雕漆荷叶小盘端过来，说：“爷若想要更好的，可提前吩咐小店，我们店能够按爷的吩咐订做，目前成货就这个东西怕还能入爷的眼。”二爷接过来打开一看，珐琅彩盒里是一颗赤金镶猫儿眼宝石大戒指，戒指面上的猫儿眼呈一个椭圆形，金绿色泽明艳无比，周围镶嵌了两圈璀璨的水晶，取出来拿在手上看看，指环左右分别镌刻了一只鸳鸯，当真又名贵又别致，二爷瞧着很是不错，于是亲帮贾夫人戴在手上，大小居然刚刚好。贾夫人看着手上的一镯一戒也喜欢，正关心戒指的价钱。
掌柜的看出客人喜欢，当即满面笑容对二爷说：“爷真是疼夫人，这戒指上的宝石可是猫儿眼中极品，这么好的宝石可遇不可求，您瞧这戒指戴在夫人手上刚刚好，就像长在夫人手上一样，可见这件珍品冥冥中就是为夫人准备的，只等爷您看中送给夫人，只要三百两银子，爷，您就可以博得夫人一笑。”周围的店铺工人对掌柜的吹捧功力佩服不已，掌柜的就是掌柜的。二爷一边吃点心一边听人拍自己的马屁，舒服极了，待掌柜的说完，接着就来了句：“说得好，手镯和戒指都买了。”二爷心里正高兴今天钱带够了。
贾夫人知道首饰都有虚价，见相公连压价都不会，心里很不爽。掌柜的心里一算四百五十两，索性凑个整数，又拿起盘子里的一顶最精致的金钗，双手托着红福字锦盒送到二爷面前，满嘴抹蜜道：“爷，您再看看这支金钗，上头花丝鸳鸯累的栩栩如生，这对珍珠是货真价实的合浦珠，不光意头好，分量也足，最合适有福气的人，瞧您和夫人恩爱，您二人是最有福气的，也正合这鸳鸯于飞的好意，要不您给夫人戴上试试。”二爷一听，把手里的点心一放，拍拍手上的点心屑，从掌柜捧着的盒子里取过金钗，直接给贾夫人簪在发髻上。贾夫人觉得脑袋一沉，双眼往头顶上翻了翻，心里更关心价钱。掌柜的见二爷给贾夫人戴好了，立刻吹捧道：“爷，您真是好眼光，瞧您选的这支金钗夫人戴着多合适，哦，不不不，夫人戴得好不好，得爷您亲自看。”二爷的马屁被拍的越加舒服，正满意的端详着自己的漂亮老婆。贾夫人看着掌柜的，心里怒骂：“什么爷好眼光？这明明是你这老滑头老骗子给选的！”
掌柜的笑对贾夫人的板脸怒目，知道女子都心疼钱，但相公给买首饰，怎么着心里都高兴，脸上故意挂着，嘴上还是诚实的，到现在什么反对话不都没说么，于是趁机又对二老爷说：“爷，这支金钗的价格就很实惠了，小店就为等金钗的主人，只要五十两，您瞧多适合夫人。”
“买了。”二爷不假思索的说。掌柜的连同店工们一听，各个笑的满脸灿烂，再三感谢爷和夫人。贾夫人暗叹自己果然猜中了价格，店家就开虚价，结果又被夫君抢了，心想今日带的钱被店家几句话哄的干干净净，越发不爽。
正在这时店里又来了客人，掌柜的和小二瞧瞧来人简便的行头，也去了两人殷勤招待客人吃茶点，给介绍首饰，年轻的夫妇买了金耳环和金约指，买好后，小二又一再给客人介绍优惠，招呼下次再来。客人走的时候还不停地夸店家态度好。
掌柜的今日做了开店以来最大的一笔生意，二老爷命扈从去结完账后，掌柜的又来给爷和夫人介绍店铺里的定做工艺，一再的说后面有好货可以送到府上供爷和夫人挑选。
贾夫人见掌柜的这么得意，更加不爽，今日意料之外得的五百两银票还没捂热，就全成了店家的，好在换了三件首饰，贾夫人一边喝茶一边安慰自己，倘若知道她是谁，敢开虚价。二爷心里很高兴，钱不必留着，买这首饰才真正有面子。二老爷和贾夫人出流金鸳鸯店门时，掌柜的和小二全都客客气气的出门相送。
在回去的马车里，贾夫人和二老爷坐在一起，贾夫人心里正盘算怎么怪夫君花钱大手大脚的事。二老爷知道贾夫人在想什么，之前也完全明白店家的意图，他可不会压价，又不是做生意，此时见贾夫人这么想笑又故意板着脸的样子，就哄老婆说：“婉言，这三样首饰戴在你身上都好看活了，等后天你戴着这些首饰去吃外孙和外孙女的满月酒，定把那些贵妇啊，年轻的小媳妇们呀，都比下去了，到时候肯定会有人跟你打听首饰在哪买的，价值几何，为夫今日果断出手，还不是为了你在外说起来有面子嘛！”
贾夫人瞬间被逗笑了，忽又板脸怒斥：“你的嘴还真是会说，心甘情愿的被店家把银子都哄光了，居然还能说成是为我好！我也不奇怪了，横竖不管你干了什么坏事，都是为了别人好，就你里外全是光辉的。”
二爷继续笑嘻嘻道：“我光辉了，夫人你不也就跟着光辉嘛！如果店家瞧我为你花钱抠抠搜搜的，还能高看你一眼不成？只有我对爱妻你表现的够大方，这外人才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有多重嘛！”贾夫人被说的一句话都对不出来。
两人的马车才行至路程一半，渐渐接近风禾尽起的店铺口，远远闻到一股浓郁的奶面香味儿，这里的点心乃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名品。贾夫人吩咐停了车，叫铜香去挑好的买两盒，带回去给雅俗雅量吃。
夫妻二人回府径直去了景福馆，看俩丫头平日在干什么。一进景福馆院子，二爷抬眼瞧见雅俗雅量坐在桌前，桌上放着金法曹、石转运、汤提点、宗从事，以及雕漆秘阁、兔毫盏等器具，另有一竹篮各色鲜花、盛碎花枝的圆盘、刻花白釉玉壶春瓶。雅俗手里拿着金剪子对着圆盘剪花梗，正学插花。雅量坐另一边，拿着竺副帅往兔毫盏里飞快点茶，狗子小金狮也在一旁玩耍，俩姐妹完全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贾夫人看在内心感叹自己年华渐逝，二爷心里忍不住想：真是两个小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