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雪茫茫 前路漫漫
“那个臭傻……”风萧萧被沈寞及时制止，生生咽下去最后一个字。“他还有脸见你呢？”风萧萧对肖扬实在没有好印象，说起话来更是想把所有难听的话全部丢到他身上。
当年肖扬是怎样对待沈寞的，她虽不知全部，但也知晓大概。于风萧萧而言，肖扬就是应该在这个世界消失的人。
“他是我们杂志社大客户点名要用的摄影师，我也没想到是他。你别说，看他那样儿现在混的还不错，我就说我命不好吧，男人没能力的时候我在，等有能力了就没我事了。”沈寞装作无所谓的自我调侃。
“我呸！”风萧萧将扒剩的橘子皮扔在桌子上，“跟你在一起，他们也配！”，沈寞感紧把骨碌到地上的橘子皮捡起来，“你注意点啊，这可是我新房子。”，风萧萧听此，瞪了沈寞一眼。
自沈寞回到B市，直接联系了叶可卿，她既然替顾潮汐用钱打发自己，那自己又何必客气，她沈寞可不再是心存阳光的少女，舍己为人、不求回报。自收到钱后第一时间，沈寞当即整理自己的存款买下了眼下这间房子，房子不大，却是自己第一个“家”。
“我可警告你，你绝对不能再跟肖扬搅合到一起去了。”风萧萧一本正经的规劝沈寞。
“搅合，你这个词用的我不喜欢。”沈寞慵懒的摊在沙发上。
风萧萧看着沈寞恨铁不成钢，懒得理她，继续欣赏起沈寞的新家。
“左太太，婚姻生活怎么样？”沈寞调侃风萧萧。
“除了光明正大的让我爸妈知道我跟左右睡在一张床上了，其余的一点没变。”风萧萧撇了撇嘴，“沈寞，你这是吃的什么呀？”风萧萧的声音从卧室传出来。
沈寞神色一变赶紧走过去。
床边上，风萧萧正拿着摆在床头柜上的药瓶研究，药瓶是英文标签，用量是中文标识。
“没什么，最近失眠，内分泌紊乱。”沈寞不动声色将药拿过收起来。
“你妈最近还不停给你打电话啊？”风萧萧不疑有他，想到了秦琴的原因导致沈寞如此。
“好多了，我找了心理医生给她，据说最近心情舒缓很多。”
“你妈能接受看心理医生？”风萧萧惊讶，自己这个年代的人都对心理医生有一定的抗拒，秦琴那个年代的人就更别提了，好端端的，谁肯承认自己心理有问题。
“我和她吵了一架，否则她才不去呢，我也是实在受不了她的连环轰炸了，我也要活着啊。”沈寞无奈至极，秦琴虽说现在白天是好了，但晚上虽不是日日但还是会隔三差五打给自己，失眠的人是秦琴，她自己只想好好睡觉，养好自己的身体。
晚上的时候，风萧萧留在沈寞家吃饭，本想着连睡觉都留下，奈何左右亲自上门来接，风萧萧不得不跟着左右回去。结婚的女人，已经失去了自由选择睡觉的地方。
左右的工作室自从顾潮汐在颁奖典礼上大放异彩后，多了许多私人订制单，明星的效应果然名不虚传。左右本着礼尚往来、一码归一码的心态亲自开云在线登陆入口为顾潮汐设计新一季的主打款，原本是让风萧萧接手此事，但风萧萧因着沈寞的关系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老板”的命令，无奈老板只能亲力亲为。
下班的时候，风萧萧出门正好撞见过来的顾潮汐与经纪人叶可卿，叶可卿本着一切为顾潮汐好的目的，知道左右的想法后决定要顾潮汐参与到这次新款设计中，好为顾潮汐打造新的人设，不仅是偶像还有自身的设计才华加持光环。那些小迷妹们，总是喜欢自家的“男人”多才多艺。
风萧萧装作没看见，径直向前走去。
“风萧萧！”顾潮汐叫住了风萧萧。风萧萧停下脚步，却背对着顾潮汐，不愿见他。
“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对沈寞认真过，但这件事情的处理我们谁都没有做错。”
“风险最小化吗？你找她的时候，就是你的错。”风萧萧转身，心里有些火气。
“她跟潮汐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也熟悉了这一点。还有，你以为这么多年的小心谨慎，怎么就在那一天被发现了。她家的车库，不是没出现过狗仔。”
“你说什么呢？”风萧萧语气不悦。
“既然大家都不说破的事情，事到如今就当作是没发生的事情吧。”叶可卿一副高傲姿态。
“顾潮汐，我告诉你，在我心里沈寞就是沈寞，从前是，现在依旧是，你们再敢招惹她，我风萧萧就跟你们死磕到底！”说完，风萧萧头也不回的离开。
风萧萧独自回到家中，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沈寞曾说过的话。“萧萧，一个人再变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心里缺的那一个地方一生都在想尽办法去补上，可到头来却发现它一直都是缺的。”那是在老家的时候，两人一起散步正好看到小时候常去的那家餐厅已经被拆除了。
当时，她认为沈寞是因为餐厅的消失而感慨，如今想来，却是并非如此。
可沈寞，就是她的沈寞啊。一直以来，风萧萧都知道沈寞的孤独与渴望，但人就是这样，不身临其境永远无法体会到对方的感受，很多在她看来很容易的事情，沈寞却永远得不到。甚至有时候她在想，一定是沈寞自己的原因。所以，她在她的世界中幸福的活着，而沈寞在沈寞的世界中永远的孤单。这一次，想必沈寞是真的想逼顾潮汐一次，她赢了，便拥有了他。输了，便彻底失去他。
沈寞最近工作很忙，一直协助肖扬为客户拍摄新一季的产品宣传册，从模特选择到服装、场景与产品的搭配，沈寞都是亲力亲为。工作中的沈寞雷厉风行，独特的审美与肖扬另类的拍摄方式相得益彰。
傍晚，结束一天的工作后，肖扬借慰劳工作人员的借口请大家一起吃饭，沈寞直接拒绝。长大后她从不做委屈自己的事，除了与顾潮汐那段不见光的关系外，一直都是我行我素，因此与同事的关系也是疏远的很。肖扬本就意在沈寞，如今见沈寞拒绝便也找了借口，直接让助手代替自己请客，钱由他报。
沈寞走出公司站在路边拦车，肖扬紧跟而来。
“沈寞，一起吃个饭吧。”
“没有必要。”出租车驶来停下，沈寞直接上车离开。肖扬看着远去的汽车，一瞬间失神。
沈寞坐车直接到了医院，下车后直奔医生办公室。冯医生在办公室整理病历，见沈寞到来，直接招呼她进门。
“抱歉，让您特意等我。”沈寞坐在诊桌前。
“没事的，你们年轻人工作忙，现在社会压力太大，但是你也得注意身体，你还年轻，身体是最重要的，更何况你的病也是需要多休息的。”冯医生一副慈悲的样子。
冯医生是B市医院内最权威的妇科主任，对于沈寞的问题她一直在尽心医治。
“最近感觉怎么样？还在出血吗？”
沈寞点头，“之前吃药后好了一段时间，上个月又开始了，一开始我以为是来月事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走。”
冯医生的眉头皱起来，“看来是你身体出现抗药性了，这样，你再去做个检查，结果出来我看一下情况，如果实在不行……”冯医生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沈寞却也知道她的意思。她们都不想走到这一步，毕竟她还年轻，还没有做妈妈，只是她的身体未有任何好转。
“丫头，你不跟家里人说，但你这工作也该停停，住一段时间的院吧。”
“冯医生，我们先看检查结果吧，然后我再决定行吗？”沈寞很不喜欢医院，小时候是风萧萧，现在是她。她不想再失去什么了，似乎掩耳盗铃般，只要不住下，她就不会失去。
冯医生无奈只能按照病人自己的想法，只是对沈寞的病情感到惋惜。子宫病变，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影响一辈子的事。冯医生只能期待她的检查结果不会如自己所想一般，只是多年的临床经验，冯医生知道，这个丫头的子宫，怕是保不住了。
从医院检查完出来后，沈寞一个人去了酒吧，冯医生虽未说明，但她知道，自己怕是不得不面对那场痛苦的手术。此时沈寞才发现，身边竟无一人可陪伴自己分享痛苦。风萧萧，她正幸福着。而自己，以目前的心境，也实在无法附和她的幸福。
电话响起，沈寞发现是肖扬的电话。因着工作的关系，两人的号码不得不交换。本想拒接，但沈寞此时的确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电话接起，肖扬得知沈寞一个人在酒吧喝酒便二话不说让沈寞等他。
台上的歌手正唱着一首老歌《滚滚红尘》，酒吧内很安静，每一桌都沉浸在歌声中。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肖扬到的时候，沈寞正跟着歌手哼唱着，眼中流露醉意的迷离。
“这么快就到了？”醉酒的沈寞有些醉态的美，让肖扬一下子晃了神。
“我就在附近。”肖扬坐下，刚要招呼酒保便被沈寞打断。
“出去走走吧，我不想喝了。”沈寞起身，拿着包直接离开，肖扬赶紧跟上。
护城河边，北方临近过年已是冬季，寒风凛冽，沈寞似乎并不在意，只慢慢的走着。护城河的围栏上以及放眼望去的街道与树干上，全部挂上了彩灯，五颜六色，缤纷悦目。
“找间咖啡店坐坐吧，你不是最怕冷的。”肖扬一直记得沈寞畏寒，以往手脚总是冰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蜷缩在一起，后来他抱她入眠，她总是小心谨慎怕凉着他。
“习惯了就不怕了。”沈寞依旧沿着河边公园走着，肖扬跟在后面。身旁不时有年轻的小情侣，在寒风中不忘秀恩爱。男生紧紧抱着女生，说着听不清的情话。
渐渐的，天空竟飘起雪花来，入冬的第一场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到来。飘飘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肆意翻涌。沈寞伸出手接下一片雪花，晶莹剔透，转瞬即逝。
“下雪了。”沈寞轻声说道。
依稀还记得，那一年也是下雪的冬天，眼前的男人还是少年的模样，漫天风雪中，他拎着行李在雪地中奔向自己。他说“跟我走吧，谁也阻止不了我们在一起，我们去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我去赚钱，我们就在那里安家，我们永远在一起过幸福的日子。”
“对不起，寞寞。”肖扬声音哽咽，心间酸涩无比。
瞬间，一滴泪自沈寞眼角滑落，紧接着似找到发泄口一般沈寞的泪水止不住大颗大颗落下，肖扬慌了手脚，沈寞蹲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肖扬陪在身边眼眶胀的酸涩难忍。
漫天飞雪，他们曾经是真的真的很相爱，他们幸福过，发誓要一生白首，不离不弃。
雪越下越大，两人的身上被积雪覆盖。沈寞红肿着眼睛看着身旁的男人，肖扬伸出手弄掉沈寞头上的雪，又拂去衣服上的雪。
“回去吧，别感冒了。”肖扬拉过沈寞的手，如很多年前一般就那样自然而言的牵着沈寞，带着沈寞向前走去。
周围已空无一人，被白雪覆盖的道路上独留下两人的脚印，只是雪势太大，不多会儿，脚印便痕迹全无。
风萧萧正沉浸在初雪的浪漫中，受韩剧荼毒在办公室内疯狂的暗示着左右给自己买炸鸡和啤酒，左右受不了眼前磨人的小妖精打开手机外卖，竟发现炸鸡和啤酒竟卖断了货。风萧萧吃不到食物，心里憋气，连带着左右也被殃及，前脸还撒娇耍赖，扭头就翻脸不认人。
风萧萧给沈寞打电话，电话响了半晌也没人接。风萧萧心里更是郁闷起来。为了哄老婆开心，左右提早完成了工作，决定带风萧萧去大吃一顿，结果出门的时候接到了学姐孙韵蓉的电话。
电话中的声音清脆凌厉，与左右商谈此次合办国风设计展的事宜。孙韵蓉是左右当年同在帕森斯纽约设计学院的学姐。因着同是华人，孙韵蓉身为学姐，对学弟左右很是照顾。两人在校期间，虽身在美国，但在服装设计理念上，一直崇尚国风的磅礴与细腻之美，因此多次合作。
此次，孙韵蓉受邀参展国际服装展会，便想与左右再次联手合作，将东方元素更多的呈现在国际舞台上。左右很支持师姐的想法，因此积极配合。
孙韵蓉打电话的目的是想要将左右最新设计出的服装拍摄制册，那边需要将此次会展的服装编订成册，每一件服装都需一个故事以及元素的合成与设计师理念，孙韵蓉表示自己的老公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摄影师，如今正好也在国内，她会让他去为左右拍摄。
一通电话下来，风萧萧等的花儿都谢了。电话挂断，风萧萧三八的询问，“怎么当初和师姐没来一段露水情缘呢？”，左右一巴掌拍向风萧萧胡思乱想的小脑瓜，懒得理她。
“你师姐漂亮吗？”风萧萧不依不饶。
“人家结婚了。”左右拿着车钥匙出门。
“诶，他老公帅吗？”风萧萧紧随其后。
“你明天见见不就知道了。”左右打开车门，风萧萧一个箭步窜上去。
白雪苍茫，前路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