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文盲》连载 8

　　“咋回事啊？这是为了考验你的耐性吗？”堂哥问。“面试官可能出门被车撞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十二点半，还是连个人影都没见，肚子都叫了，实在忍不住了，就走了，”我说，“这破公司，可真能使唤人，随后就把它举报了，市场监管局禁止该公司一个月内再招人。”我说。“他们这事儿办的，‘双输’啊。”他说。

　　“林子大，什么奇葩公司都有。也是为了不白跑一趟，我也相应的列出了对入职公司的要求，并按照这个标准来找工作。”我说。“这样挺好，提高了效率，比漫无目的地找强，都哪些标准啊？”他问。“就是薪资待遇、加班情况、工作内容之类，询问清楚了才可能参加面试。”我回答。“那后来怎样？”他问。“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比没有标准强吧。”我说。

　　“那次我正在健身房跑步，戴着蓝牙耳机，里面‘动次打次’的，刚开始还没注意，以为切歌了，后来才知道有人给我打电话，我就按下跑步机的停止键，走下来后，接通了，也没听清那边说的什么，挂断后，我给打了过去。”我说。“肯定是面试官了。”他猜道。“对，想招我入职的，我问他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他说他们公司有个简历库，有所有人的简历。我感觉隐私被泄露了，但既然打过来了，也就没多问，按照我所设想的，询问了一些我所关心的问题，彼此觉得比较合适，就决定约面试，她最后问我会不会筛选信息，我说会，便约好第二天来面试。大四想毕业就得写毕业论文，需要从网上查找筛选文献。”我说。

　　“这次面试怎样？”他问。“这个人也被我举报了，我们约的是上午十点，头天晚上睡觉被蚊子咬醒了，后来怎么睡也睡不着，就对着天花板干瞪眼，也忘记什么时候才入睡，所以第二天醒的比较晚，一看表，快九点了，就赶紧起床去洗漱。”我回答道。“时间这么紧，那你迟到了吗？”他问。“没有，不过差点儿就耽误了。之前洗漱都得花半个多小时，那天十分钟就搞定，从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就骑过去了，路上经过一家早点摊，就简单吃了早饭。”我说。“你也真是的，不怕迟到。”他说。

　　“我看了路程，骑一个小时的车就能到，而且吃的很快。忘了骑了多久，反正越骑越快，刚吃完饭就剧烈运动，一路上生怕拉肚子，不过身体后来也没啥事儿。”我解释道。“后来呢？”他追问。“到了公司门口，我看了看表，离约定时间就剩下五分钟，那时候满头都是汗，前胸和后背都湿透了，怕被别人看见这副摸样，怕尴尬，就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落了落汗，准备之后过去，好巧不巧，我爷正好给我打过来了电话，他一般有重要的事情才找我，不接也不行，接也不行，烦死了。”我说。

　　“有没有接？”他问。“接了，他说这几天的天气很好，出了大太阳，问要不要晒我的被子。”我说。“这不至于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拿出去晒晒呗。”他不以为意地说。“也不能这么说，我爷很尊重别人，从来不主动动别人的东西，甚至是我的东西，这样做挺好，熏陶了我们，我们一家人从不主动动过别人的东西，从没在这样的事情上面遭过殃。挂断电话后就上楼了。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公司的面试官还没准备好，接待人员说她有急事要处理，也是给了我一张求职履历表，让我填。”我说。

　　“你没带简历吗，直接把简历给他们不就好了，填那个什么破表有什么意义？”堂哥大声问道。“哎，我也是这么想的啊，但人家毕竟要求填写，能有什么方法呢。”我也有点儿埋怨，说。“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着想，提高招人的效率，格式一样，他们看得容易。”我说。“这多不公平啊，不对等。”他突然说道。“你指的是什么意思呢？”我问。“你骑车需要掏钱吧，不管骑车还是坐公交，反正都叫做交通费，他们报销了？”他反问道。“没有。”我一边摇头，一边说道。“那个简历什么的，听别人说过，需要打印吧，那他们帮你出打印费了？”他又反问道。我没有吭声，只是摇摇头。“你们约好面试时间，你按时参加了，面试官却做其他事儿了，这部分时间成本，他们补偿给你了？”他继续反问。我依旧摇摇头，没有吭声。

　　“总之，一切的成本甚至风险都让你承担了，或者说让找工作的人承担了。公司里的人只是翘个二郎腿，点上一支烟，和你聊聊，就把你打发走了。”他说。“现在公共场合不让吸烟了，不过你说的也没什么毛病。”我说。“等我填好表了，面试官还没来，我看了看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我决定再等十分钟，如果还是没人，我就回去并且举报。”我说。“后来怎样？”他问。“大概等了五分钟，来人了，一个满头红发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朝我跑了过来，像是《西游记》里的妖精。还没靠近我，就闻见了她身上劣质的香水味，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我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都市丽人？”堂哥问。

　　我摇摇头，笑道：“就她那样，还不知道有没有吴汉市户口，所以说不知道是不是都市，至于丽人，就更别提了，长得跟妖怪似的，又没有气质。见到我后，她把我带到一间会谈室，问我会不会用树状法筛选信息。”我说。“啥，什么法？”他打断我，问。“树状法。”我说道。“没听过。”他摇了摇头。“我也从来没听过，见状，她就准备离开，也让我走人。”我说。

　　堂哥沉默着望着窗外，即使有窗花，也能看到远方的白云和蓝天。“这就没了？”回过神后，他叹了口气，问。“人家都让我走了，我还能怎样？”我无可奈何地回答。“哼，面试五分钟，路上两小时。”他嘲讽道。

　　“这算是最让我生气的一场面试了，完全白跑一趟。真的是林子大，啥坏鸟都有啊，”我又想到了另一场面试，说，“还有比较扯的。”“呦，啥人都有啊，你说说。”这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把凳子向前挪了挪，向我靠近。“接连面试了好几天，路上来回跑，也有点累了，就休息了一天，这天也没闲着，继续和其他公司约面试，约在了第二天的下午。那天中午还挺晴朗的，没想到刚过下午一点就下起雨来了。”我说。“那你应该没带伞吧，被淋湿了？”他问。“下的雨不大，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别人都称作‘太阳雨’，就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那种，没被淋湿，”我想着那天的情景，接着说，“一位女士把我带到会议室，让我先填表，之后问了我一些她们关心的问题。”我说。

　　“都有哪些？”堂哥问道。“主要想了解我的教育经历和工作经历，说白了，就是看看我是什么样子的学历以及有没有经验，也问了我为什么不继续做上份工作，也就是离职原因。”我说。“那你说说，为什么不继续干了，为什么离职？”堂哥问。“嘿，你倒是整的跟个面试官似的。就是不想干了，但话也不能这么说，她之所以这么问我，是想了解我今后又会以什么样的理由离开她们这家公司，就是想知道我是否能在这家公司长期工作。”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