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文盲》连载 31

　　正文共： 245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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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在门外干等着？”我问。“那不然呢？平时还好，进出小区的人很多，不用等多长时间就有人开门，我就跟着进去。但那天见不到一个人，手脚快被冻得没有知觉了。之后过来了一个小伙子开了门，就一起进去了。但楼底下还有一个锁，我输入了楼牌号，人家接了电话，门就被打开了。”他告诉我。

　　“等了那么长时间，客户投诉你了吧？”我问。“人家也是饿极了，见到我后立刻变得怒气冲冲，指着我，差点就动手了。我赶紧把事情的经过解释给人家听，他虽然咬着牙，凶神恶煞，但没有多说什么，说都不容易，让我路上小心。”他说。“可比我们老板好多了，他天天给我们加工作量，也不涨薪资，我们工作好了，他不奖励，一旦没有达到他的要求，就等着被挨骂吧。”我说。

　　“我前几天和你姐联系了，她说今天有空，要和我视频聊天，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说。“这阵子，好多医护人员都被传染了。”我不识趣地说道。“你姐去的时候就当自己是患者了。”大爷说完，擦了擦眼角。“你姐做事儿基本上不为自己考虑，虽然考的是一个无名的本三，但在我心中，比某些考上本一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好太多了，那些人是极端的自私，自己的快乐甚至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他说，“她对象也是一个医学生，彼此相中了。”

　　“我姐做事总是默默无闻啊，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不张扬，”我笑着说，“有男朋友了也不说一声。”“她对象追了她好几年，她也是最近才愿意。”他说。“是因为什么才同意？”这极大的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也想学习下，问道。“你姐虽然高考成绩不理想，但她肯学，大学总是泡在图书馆，等晚上清场了，她才回宿舍。一般的男孩可入不了她的眼。”大爷自豪地说。

　　“那姐夫的学习成绩肯定很好了，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我说。他听完后竟然摇头，说道：“你姐夫的成绩一般，勉强算是中游吧，就是人比较老实，心地善良，做事比较执着，每次考试前都帮你姐总结考试重点，自己成绩没上去，倒是帮你姐提高分数了。所有的考试重点都被你姐珍藏着。”“好浪漫啊，”我听后不由得发出赞叹，说道，“和一封封情书似的，这东西用钱可买不到，比钻石还宝贵。”

　　“爱情需要以感情和物质作为基础，缺少哪个都不行。”大爷说道。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应该是你姐姐打过来的。”他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来手机，直接接通。“喂，哦，现在放假了，我现在在老家，快递在我这儿呢，我让同事给你送过去。”他说，之后又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都放假了，还要操心啊？”我问。“这活儿离不开人，”他说，“不要紧，轮流值班，同事就帮着解决了。”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大爷的手机又响了。“这次应该是她了吧，”他笑着说，神情充满了期待，又摸出来手机，看了眼屏幕，“果然！”姐姐戴着医用口罩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爸，我连着工作俩礼拜了，上次实在太累了，睡了一天，就没时间和你聊，这次能休息两天。”姐姐兴奋地说，虽然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她饱满的精神状态。“这两天医院的情况怎样？患者和之前相比多了还是少了？”他问。

　　“别提了，我刚来这边时跟永动机似的，连轴转，困了就直接躺在地上，闭上眼就能睡着，才感受到睡觉的美好，睡一觉跟中了彩票似的，”她边说边笑，“病人是涌进医院的，就像春运时的火车。那个时候很累很幸福，但没在医院抱怨过。”“应该这样，‘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大爷突然变得文绉绉，还能吟诗。

　　“那是小丁吗？好像胖了。”她注意到了我，问道。“对，你们聊几句。”大爷说完，把手机递给了我。“姐，你是英雄，你知道吗？”我说。“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护士，这不过是我的职责。”她却说道。“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要去呢？”我问。“我总会问自己，如果我遇见了这样的情况，我会怎么想。倒不是诅咒你，小丁，如果你感染上了这种病毒，你会怎么想呢？”她反问我。

　　“这还用说？当然想让医生尽快地帮我把病治好。”我脱口而出。“对啊，那些受感染的患者也是这么想的，但如果没有人走向前，他们只会在无尽的折磨中带着恨意离开这个世界，而且如果没有人走向前，受感染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迟早有一天也会轮到我们自己，”她回答道，“当然了，看到这样的情况，我也没想太多，也没功夫去想，职责使然吧。”

　　“在吴汉工作的在这些天，有什么让你感到难忘的事儿呢？或者说让你觉得比较特别的事儿。”我问。“人们在面对疫情时众志成城、同心协力，我对此记忆犹新。

　　“院长对此感到震怒，工作之余会经常去各个科室看看，我不止一次地看见他拾起走廊里的垃圾。他给我们开了很多次会，每次都是面带微笑、轻声细语，第一次见他大发雷霆，”她说，“当然了，大多数人还是有良心的，他们对自己行为感到无比的羞愧，从这以后规规矩矩地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