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文盲》连载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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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早就应该好好排队，那些医护人员因此受到感染乃至牺牲，多不应该！”我愤怒地说。“很多人只是为了救他们年迈的父母，这种病毒对老人的致死率最高，他们都不希望亲人死掉，要换成你，可能也会做出失序的行为，”她说，“有位年迈的奶奶带着她的孙女来就诊，两个人都出现了发热和呼吸衰竭的症状，当时氧气供应不足，只能一起用同一罐氧气。奶奶还一直劝孙女，说过几天就会好起来，常常唱着摇篮曲哄着孙女入睡，看起来是那么的安详，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有天中午轮到我去巡查，走到她的房间，竟然看到她拔掉了自己的氧气罩。我急忙地走上前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气儿了。”

　　“唉——”我叹息道，“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很傻的行为呢？她走后，孙女该怎么办？”“当时严重缺少氧气，说白了，她们只能活下来一个。孩子的爸爸在异国他乡工作，正连夜往家赶，没能赶上，”姐姐告诉我，“这是最难熬的时刻，并不是身体上，而是心理上。当你看到患者躺在病床上，充满期待地看着你，但你却爱莫能助，还有比这更让我们感到痛苦的事情吗？”

　　“我看新闻了，听说从好多省份来了许多医护人员，人们也马不停蹄地连夜建造医院，情况应该好了很多。”我说。“四面八方的人不仅带来了救援物资，更是带来了希望，如果你也在场的话，会像我一样为此感到热泪盈眶。我常常思考人类为什么自称为高等生物，在那一刻得到了答案。如果动物感染了瘟疫或者其他动物性病毒，它们只能眼睁睁地等死，而人类却能联合起来、互助互爱，齐心抗疫。”她说。

　　“刚开始是十个甚至十几个人挤在一间病房，人太多了，上厕所都要排着队，等建好了几家医院，我们把其中一些重症患者迁了过去，重症患者身上携带的毒株更多，为了防止扩散，也为了方便治疗，等我们挪到了新建的医院，每个人都有独立的病房。由于来了大量的帮手，我的工作量也大大减少了，只需要照顾好五个患者，之前赶来赶去，现在都有时间和他们聊聊家常，每个人都很开心，”她告诉我，“到后来，入院的人越来越少，出院的人越来越多，医院变得越来越空荡，我们整理出来空间供大妈们跳广场舞。”

　　“能在医院内跳广场舞是一种独特的体验啊。”我笑着说。“离别的时候，竟然很不舍，”她说，“很多康复的患者送来了鲜花，手捧着鲜花，真想让时间定格。”“真好啊，你们收到了鲜花和荣誉，这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事。听说很多景点对你们开云在线登陆入口开放，还有一些饭店邀请你们去吃饭，总之，都是开云在线登陆入口的。”我羡慕地说道。“这不是我来这里的原因。生活会出现一些危机时刻，需要人在紧要关头挺身而出。有哪个人不惧怕危险呢？他们不过是想保护我们罢了。”她说。“他们有个共同的名字——英雄。”我说。

　　“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问。“现在疫情基本上被控制了，等剩下的患者完全康复出了院，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她回复道。“回来吧，已经捏好饺子了，都在家等着你凯旋归来呢。”大爷接过来手机，说道。“好多人送给我们特产，我们不收都不行，这几天给你们邮回去，直接送到家里，你等着快递小哥的电话吧。”姐姐对大爷说。

　　他们之间又聊了很久，等大爷关了手机，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此时天色夜晚，大爷让我在他家吃饭，我婉拒了。

　　“小丁，人家过两天就回去工作了，你赶紧趁着这段时间去见见人家。”爷爷刚见到我就说。“又是那个姑娘啊？”我问。“还能有几个，家里的女孩本来就少，你再不着急，到时候就没了。”他着急地说道。“好了，别再说了，我明天就去买套衣服，去见人家。”我不耐烦地说。“你大爷下午刚回来，来这里看了看，你们明天一起去，他会挑衣服。”他说。

　　回到屋里，舒服地倒在床上，心想着：“去见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孩，两个人在一间屋子里面面相觑，应该聊些什么呢？想想就尴尬，就像上课的时候被老师莫名地点名，需要上台即兴演讲。”我的脸变得发烫，“就应付下吧，如果不去的话，事情反而更多。”我心想。

　　到了第二天，大爷上门来找我，带我买好了衣服，一切都准备就绪。“你还年轻，有些事还不懂，到考虑结婚的时候了，”他说完后指着车，又说道，“别光让大人操心，你也不小了。车是借来的，昨天刚洗好车，把握好机会。”说完，他开着车把我送到了女孩的家门口，从衣服里面摸出来几盒好烟，说：“这都是老家的习俗，等你下了车，见到谁就给人家递上一支烟，这样显得有礼貌。”我点了点头，打开了车门。“对了，只给男人发烟，别犯傻啊。”他打开车门的同时说道。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皮夹克的中年男人，经过岁月的磨练，身上的毛发已经不多了。他左手拿着烟盒，右手取出两只烟，朝我们这个方向递了过来。“人家手里有烟，到底给不给呢？”我此时心想，“给吧，反正我也不吸，留着又没用。”“来了？”他说。“嗯，早就准备过来了，但是工作太忙，刚有时间。”大爷说道。

　　“孩子长得又高又俊啊。”他夸道。“这是我弟兄的孩子，我是他大爷，”大爷解释道，又连忙说，“他爸确实没时间，忙着挣钱给孩子娶媳妇儿。”“也在吴汉啊？做的什么工作啊？”他问。“在工地上忙，最近又接了几个私活儿。”大爷回答道。

　　“进屋说吧，外边冷，别冻着。”他一边说着，一边带我们进了院子。院子北边和东边各有一栋平房，西边是围墙，西北角有围栏，里面养着几只鸭子和几只猪，西南角有两间平房，一间是浴室，另一间则是厕所，大门在院子南边。“闺女在里面洗头发呢，她有睡午觉的习惯，今天也不知道为啥睡过了，不好意思。”她父亲指着浴室，一脸愧疚地说道。“没事儿，又没什么事儿，不着急。”大爷连忙说。

　　“我们睡东屋，闺女住北屋。”他说着，带着我们进了东屋，让我们坐在沙发上。“家里的天气比市里冷啊，冬天怎么取暖啊？”他问。“前几年烧煤来取暖，但煤球有污染，现在不让用了，就烧柴火，或者开空调。”大爷回答。“那可得操心，一到冬天，村儿里天天广播，但还是有人中煤气。”他说。“操着心呢，挣钱就是为了花啊，每个屋子都有空调，虽然费钱吧，但是安全。”大爷说道。之后两个人进一步地寒暄。

　　“诶，好了，让人家俩去北屋聊吧，咱还在这儿。”他向外望着，随后站了起来，说道。我朝他望着的方向看去，见她已经擦干了头发。我忐忑地朝屋外走去，紧张地想着：“一会儿应该聊点儿什么呢？”心脏加速跳动，微微地喘着气。他点着了烟，开始“吞云吐雾”，对我说：“她带你去，你们慢慢聊。”“好。”我点点头，在她的带领下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