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文盲》连载 33

　　正文共： 280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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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件已经装修好的屋子，地板上的瓷砖反射着窗外的光，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油画，窗台上养着两盆仙人掌、两盆绿萝和一盆芦荟。

　　她望着墙上的画，发着呆，我看着她，心想：“从小到大，我的同桌一直都是男孩，就没有和女孩打过交道，说点啥啊？”我皱起了眉毛，“今天就豁出去了，反正也死不了。”我心想。“你、你孩子多大了？”我鼓足了勇气，却结巴地说。“啊？”她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傻子。“我还没结婚呢。”她也皱起了眉毛，觉得很奇怪，说。

　　“想知道你多大了。”我说。“今年22，你呢？”她反问道。“比你小一岁，你也是大学毕业吗？”我问。她摇摇头，说：“没考上，念的大专，学的护理。”“哇！和我堂姐一样啊，她现在在吴汉工作，是一名护士。”我惊讶道。“对啊，这个专业的对口工作就是护士，我现在就在县医院工作，父母希望我去市里的医院，但市区的医师资格证难考，考不上，就没去。”她说。“那你考过吗？”我问。“都知道考不上，还考那个干嘛。”她回答道。

　　“你平常都喜欢做什么呢？”我充满期待地问，想从中找到公共点，这样就有话可说。但令我感到十分诧异，她竟然又摇摇头，说道：“我没有什么爱好，平时就喜欢宅着，单休，一般会在周日休息，但也是宅在家里，看一些综艺节目或是电视剧。你呢？”“我喜欢编程，就是敲键盘、写代码。”我想着自己的专业和工作，说。

　　“这听起来很新鲜啊，我也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爱好，那你肯定也是从事与之相关的行业了。”她说。“对，在吴汉的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现在基本上所有的公司都离不开计算机，计算机专业算是所有行业中的一个王冠，而编程则是这个王冠上的一颗明珠。”我说。“说白了，就是挣的钱多呗。”她咧嘴笑了起来，说道。

　　“对啊，这也是众所周知，而且编程也是未来的发展趋势，就像如今的互联网一样，人人都离不开它，”说完，我继续问道，“那你有什么特长啊？”她依旧笑着，说：“我在学校学习过扎针，这也算是基础技能吧，考试还会考，我得的分数最高。”“你们期末考试考扎针？”我对此感到不可思议，问。

　　“对啊，无论打针还是输液，都离不开扎针，你可别小瞧了，这可是一个技术活儿，就像射箭一样。不管多细小的血管，我一下子就能扎进去，还不会感到那么疼。”她颇有些得意地说。“我面对的可是千万小孩的噩梦啊。”我心想。“那你以后想过什么样子的生活呢？”我问。

　　“还能怎样，就是在家照顾孩子、做做家务啊，一个女孩子还能做点什么，挣钱是男人的事儿，不都这样吗？”她反问道。“说的没错。”我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除此之外，总觉得缺少些什么东西，女孩子还是应该有一番事业，这正是与众不同之处，又是吸引力所在，如果只是看孩子、做家务，也太缺少魅力了。”

　　“你光问我了，你呢？”她问。“我能在一天内写完两千行代码而且能确保逻辑严谨，不会出现太大的漏洞，”我说完，又进一步解释道，“代码是人与计算机沟通的语言，就好比汉语、英语一样，都有设置好的句式和语法，只有按照这套规则来运行，才能尽可能地保证不出错。我想做成一套完备的人工智能体系，就是让机器把人要做的事都做了，这样咱们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这是我的理想。”

　　“隔行如隔山，”她摇了摇头，说，“我们扎针或者诊断也有一定的规则，但扎针这件事更多的是凭借感觉，瞄准血管，确定好针头与血管的夹角，施以适当的力，就扎进去了，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需要经验和感觉。”

　　“咱们的工作虽然千差万别，但都属于基础行业，绝大多数公司都需要我，绝大多数医院和病人都需要你，咱俩从事的都是朝阳行业。”我说。“你也只是说说罢了，你的工资应该没有上限吧，我领到的都是死工资。”她灰心丧气地说。我并不了解她具体的工作内容，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

　　“对了，我突然想到了，疫情期间，你还是在县医院工作啊？”我问。她摇摇头，说：“并不是，当时在县里的另一家临时医院，那个时候各个县城也出现了零星的病例，怕控制不住疫情，就在县城的西北角临时搭建了一家医院。”“和吴汉市新建的医院一样啊？”我问。“不是，那里之前是一家旅店，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荒废在那儿了。从外面看上去破烂不堪，但里面应有尽有，包括各种类型的房间。”她告诉我。

　　她又说道：“我们在那里工作了将近三个月，接来了两批患者，每批患者都需要被隔离在单间里，需要测多次核酸，连续两周无异样才能出院。”“那他们怎么吃饭呢？在里面待着应该很无聊吧？”我问。“对他们而言，吃饭倒不是问题，每天都会有专人派送，而且县政府报销这部分伙食费，但正常情况下，谁愿意被关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呢？”

　　她突然笑了起来，“你们在里面会做些什么，怎么打发无聊呢？”我好奇地问。“我们还好点儿，每天早晨和晚上都需要往身上喷一些消毒剂，只要戴好了口罩，就可以在楼道里穿梭，巡视各个病房，可以当作散步，还有同事作伴，在闲极无聊时瞎聊。”她回答道。

　　“他们被隔离在屋子里，不能出来吗？可以随意走动吗？”我问。“你这不是废话吗？当然不行，大多数人都在玩手机，看样子是在看短视频，还有一些人选择读书，总之，每个人都会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她告诉我。

　　“要是女孩被单独隔离开就太可怕了。男女区别真是很大，男人可以一整天闷不做声，也不会有任何不适，大多数女人可不行，‘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可不是胡说，”我说，“我喜欢游泳，尤其是在夏天，就当消暑了。那是在一个下午，我中午早早地吃完了饭，之后睡了半个小时，找到了泳衣和泳帽，是在下午两点进入的泳池。”

　　“那时我看到两个女人坐在池边的躺椅上，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我进入泳池，用蛙泳的方式游了一圈又一圈，等游累了，我就趴在池子上稍作休息，见那两个女人依旧在不停地说着，抬头看了看表，过了三点，之后游了会儿仰泳和自由泳，最后实在累了，就准备回去，这时已经四点，那两个女人竟然还在说，”说完，我问，“真有那么多话题可以聊吗？”

　　“男女的生理特征和心理特征不一样，女孩子非常注意细节，不像很多粗枝大叶的男生一样，正是有那么多的细节，才有话可聊。如果说男孩子讨论的是动脉、静脉，那女孩子讨论的则是毛细血管，你说哪个多？”她向我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