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轩辕若倾的声音像浸了蜜的风铃,伴着轻快的脚步声从长街那头飘过来。
“若倾回来了。”轩辕浩宇快步迎上前,指尖下意识拂过她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
“哥哥,林清川可太厉害了!我刚到城门口,他就从楚清辞那边回来了,刚好和我撞了个正着!”轩辕若倾眉眼弯成月牙,说话时手还不自觉比划着,连语调里都裹着藏不住的兴奋。
“林清川?!楚清辞?!”轩辕浩宇的声音陡然拔高,眼底的惊讶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漾开层层涟漪。
“还有顾临渊呢!哥哥你听我说,我这次运气简直好到爆…”轩辕若倾拉着他的衣袖,把遇见林清川、顾临渊的经过,还有林清川替自己找楚清辞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语速快得像蹦跳的豆子。
“其实我原本并没抱太大希望,毕竟楚清辞几百年来毫无消息,五天时间怎么可能找得到他的踪迹?真是万万没想到,短短两天,已知的三名蜕神者竟然都被你找到了,小妹啊,为兄真是对你刮目相看。”
“因为我可是人尊的妹妹啊。”轩辕若倾带着几分骄傲,语气轻快。
“等所有事情结束后,我一定好好补…好好报答你。”轩辕浩宇话到嘴边稍作停顿,语气里满是对妹妹的珍视。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再说我是为了圣域,又不单是为了你。”轩辕若倾话锋一转,又添了句,“不过也正如先天四圣说的那样,‘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圣域陷入黑暗,或许只要有意寻他,便能找到踪迹。’如今看来,果然是真的。”
“如今已知的三位蜕神者,竟然都在这时现身了。”轩辕浩宇望着远方天际,语气里满是感慨,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纹路,“圣域这场浩劫,能有蜕神者相助,总算多了几分底气。”
“是啊,真的是太好了。”轩辕若倾从怀中掏出一封叠得整齐的信,递到他面前,“这是楚清辞给的,里面写了祸皇厄帝的一些事,你快看看。”
轩辕浩宇迫不及待地拆开信,逐字逐句仔细读着,越读眉头皱得越紧,最后沉声道:“原来祸皇厄帝是上古邪神,掌握毁灭法则,实力旷古烁今,当年逼得万界诸神联手,以生命为代价才与他同归于尽。”
“连诸神联手,都落得同归于尽的结局?”轩辕若倾的声音里满是震惊,眼底的光亮瞬间黯淡了几分。
“是啊,就算是上古诸神,面对这样的对手,也无可奈何。”轩辕浩宇合上信,指尖捏着信纸边缘,语气沉重得像压了块巨石。
这时,一阵欢快的男声从街角传来:“若倾!若倾!”
兄妹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少年一边招手,一边向着这边跑来——他生得俊朗清润,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肩上挎着只锃亮的银药箱,跑动时衣摆扬起,连风里都裹着股淡淡的百草香,清冽中带着温醇,像刚熬好的安神汤,让人闻着便觉安心。
少年身后跟着一群同样穿白衣、挎药箱的随从,正吃力地抬着几十个沉甸甸的大木箱,箱子边角还隐约能看见药材的青绿,显然装得满满当当。
“是治恒愈来了。”轩辕浩宇话没说完,余光瞥见身旁的妹妹,顿时愣住——方才还活泼跳脱的轩辕若倾,此刻竟像被施了定身咒,瞬间收敛起所有雀跃,下巴轻轻往里收着,双手乖乖垂在身前,大拇指在裙摆下悄悄打着圈,连耳尖都泛着层薄红。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倒让轩辕浩宇一时没反应过来。
“见过人尊。”少年几步跑到轩辕若倾身边,语气里的轻快忽然弱了几分,脸颊也染上同她一样的浅红,目光从她发顶慢慢落到脚尖,才轻声唤道:“还有…若倾。”
“恒愈来了。”轩辕若倾的声音细若蚊蚋,眼睫轻轻颤着,始终没敢抬头看他,指尖悄悄攥紧了裙摆。
两人就这么并肩站着,说话时肩膀像有磁石吸引似的,不知不觉越靠越近,却始终都微低着头,连呼吸都放得轻了些,生怕稍重一点,就打破这满是青涩的微妙氛围。
“听说圣域有难,我就在圣济本草界挑了些药材。”治恒愈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神上的药箱,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都是能疗伤复元的灵药,哪怕是重伤濒死,只要还有口气,用了都能缓过来。”
“恒愈有心了。”轩辕若倾的声音又软了几分,耳尖的红慢慢蔓延到脸颊,像晕开的胭脂。
“都是我应该做的。”治恒愈的声音更软,软得不像男子寻常的语调,脸颊的红也深了几分,与轩辕若倾相映成趣。
轩辕浩宇望着那几十口堆得像小山似的木箱,眉头轻轻一挑,心里暗忖:“‘挑了些’?这小子怕不是六七天没合眼了?不然哪能这么快找来这么多珍稀药材。”
“是姑父来了!”轩辕欣妍像只小蝴蝶似的从巷口跑过来,身后还跟着步态优雅的羽静姝。
“欣妍好久不见,又长漂亮了。”治恒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顶,目光转向羽静姝时,语气忽然顿了顿,脸颊的红又深了几分,嘴唇微微颤抖,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羞涩:“还有嫂…嫂子。”他刻意把“嫂子”两个字咬得轻了些,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藏不住的欢喜。
轩辕若倾听得这话,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指尖都泛起了粉色,头垂得更低了。
羽静姝看着两人这副模样,眼底漾起笑意,语气温和:“恒愈大老远从圣济本草界带这么多药材过来,路上定是辛苦了。”
“都…都是我该做的。”治恒愈的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语气却很坚定,“我们圣济本草界的人不善武力,这些箱子里,随便一根草、一片叶,都能救几十人的性命,希望能帮到你们。”
轩辕浩宇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治恒愈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几分郑重:“真是多谢你了,妹夫。”
“不…不用客气。”治恒愈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喜悦从眼底溢出来,他拼命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当场笑出声,指尖却因激动微微泛白。
一旁的轩辕若倾连脖颈都红透了,她轻轻跺了跺脚,声音里带着点娇嗔:“嫂子,你快管管他们!什么姑父、妹夫的,治恒愈,我…我还没答应要嫁给你呢!”话虽如此,语气里却没半分真恼,反倒满是少女的羞怯。
却没料到,羽静姝也上前一步,握住治恒愈的另一只手,语气带着几分打趣:“妹夫放心,等这场大战结束,我们就为你和若倾准备婚事,定让你们风风光光的。”
“那可真是要麻烦大哥和大嫂了!哈哈哈!”治恒愈再也忍不住,喜悦像冲破闸门的洪水,笑声清亮,连眼角都弯了起来。
轩辕浩宇望着妹妹泛红的侧脸,心里轻轻叹了口气:“都这么久了,小妹也真沉得住气,治恒愈这小子也算是有毅力。只可惜…我怕是看不到小妹出嫁的模样了,这倒是此生一大憾事。”这念头压在心底,让他眼底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
羽静姝看着眼前郎才女貌的两人,眼底满是温柔:“这二人一个医术无双,一个才貌无双,甚是般配。不知道他们将来的孩子,会不会像若倾一样漂亮,像恒愈一样善良呢?”
治恒愈偷偷瞥了眼身旁的轩辕若倾,心里甜得像浸了蜜,连呼吸都带着甜味。
轩辕若倾垂着眼帘,指尖轻轻攥着裙摆,心里泛起喜悦的同时,还有几分酸涩与柔软——她既盼着大战结束,又怕这期盼背后藏着未知的变数。
日头渐往中天挪,光线落下来带着些暖意,把长街的影子拉得短了些。羽静姝望了眼那轮太阳,又瞧了瞧治恒愈一行风尘仆仆的模样,声音软了几分:“你们从圣济本草界千里迢迢送了这么多药材来,路上定没好好吃饭吧。大军正要开饭了,不如一起用些?”
“太好了,我们早就饿坏了。”治恒愈立刻应下,转头招呼着随从们,“大家辛苦了,先随众人去吃饭吧,我随后就来。”
羽静姝看着轩辕浩宇始终捏着信纸的手,知道他心里装着事,便轻声道:“浩宇,先吃饭吧。”
“你们先去,我想再仔细看看这些信。”轩辕浩宇捏紧手里的信,语气郑重,“里面的内容关乎祸天殛,早一刻摸清,就多一分把握。”
“好。”羽静姝自然知道轩辕浩宇的烦恼,不再多劝,领着若倾、治恒愈和欣妍往饭营走去。
轩辕浩宇独自来到书房,将信纸重新展开在案几上。阳光透过窗棂,把字迹染得暖黄,可字里行间的沉重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更在上古时代之前,诸神感知未来祸皇厄帝之灾,遂以自身神血混合天地玄黄之气,在极寒与极热交汇的‘裂渊之底’凝成秘境,是为九死蜕神渊。
上古时代,祸皇厄帝原本也是诸神之一,掌握灾害法则,乐于制造地震、海啸、狂风等自然灾害,以涂炭生灵为乐,被诸神所排斥。后被人皇打败,劝说未果,人皇只得将之诛杀。
却不想祸皇厄帝无端重生,并创出毁灭法则,意图毁灭一切,一时天下大乱。上古人皇联合圣域诸神共讨之,却不想祸皇厄帝力压诸神,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外界神明感知灾劫,纷纷前来相助,却仍是不敌。
诸神相继陨落,祸皇厄帝仍是无法击败。无数人族为护圣域,踏入九死蜕神渊,最终只有两人获天地赠予的神之力量,成为蜕神者。
最终诸神拼上全部命元,才将祸皇厄帝封印于虚空裂缝之中的一片未知宇宙,并将这片宇宙层层封印,以确保祸皇厄帝无法再出。然而未来如何无人知晓,诸神遂将这片宇宙的一部分剥离出来,留用于后世面对这等灾劫时,只求多争一线生机。”
“只有这‘一线生机’。”他指腹反复蹭过“一线生机”四个字,纸角被揉出深深的褶皱。窗外落叶沙沙作响,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诸神相继陨落”的字句,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每一下都像敲在心头,沉重得让他呼吸发紧。
“方才当着若倾的面,仓促间只想到以‘同归于尽’掩盖事实,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即便是上古诸神以命搏命,也没能真正消灭祸皇厄帝。”轩辕浩宇站起身,原本挺拔的身姿,此刻竟也有了些弧度,像是被这真相压弯了几分。
“现如今,虽然祸天殛远不及祸皇厄帝,但我等不也一样无法与上古诸神相提并论?”轩辕浩宇反复看着信的最后一段话,眉头拧成了疙瘩。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他低声自语,抬头望向来暗的天色,愁绪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坦然与决绝。将信仔细折好,放进贴身锦袋,他起身的背影,在暮色里格外挺拔,却也藏着不易察觉的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