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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海之恋

第17章

树海之恋 萨林峰 4211 2021-10-11 08:09:16

  第17章

  假如,这世上,除去侍内府上的两位女佣,还有一个人,了解侍内家这场战争的话,那就只有艺伎蝉绾了。

  问题是,侍内纪夫,对他的那三房外室,缄口不言、视为禁忌的话题,为什么转而,不顾男子汉颜面地,一头扑进一位19岁艺伎的怀里,哭诉衷肠呢?

  该不会是,侍内纪夫感情脆弱,竟有点儿神经质了吧?

  实则不然,侍内纪夫,有着一个冷酷且精明过人的大脑。金钱可以任意摆布那三位年轻姑娘,却显然引不起京城“花魁”的兴趣,打一张悲情牌,则轻而易举地“俘虏”了蝉绾的芳心。

  不幸的是,侍内纪夫嘴里的“悲情故事”中,竟别有用心地,把由子塑造成了一位“仗势欺人,飞扬跋扈,以至于,动不动就把丈夫撵出家门的‘悍妇’模样。更有甚者,对侍内纪夫提出的离婚协议,由子竟嗤之以鼻,权当废纸一张!”

  “侍内先生,由子她这么欺负您,又死乞白赖地不跟您离婚,您的苦日子何时是个头儿呀?蝉绾真的为您担心啊!”

  蝉绾抚弄着侍内纪夫英俊的脸颊,深情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心里属实为躺在她怀里的,刚刚还梨花带雨的“五尺须眉”打抱不平呢。

  如此惹人怜爱的一个男人,由子干嘛要欺负人家呀!

  一个星期没照面的侍内纪夫,今天上午,突然给蝉绾打来一通电话。

  “蝉绾小姐,有一件棘手的‘不情之请’,想拜托您啊!”

  “侍内先生,您说就是!能帮上您的,也是蝉绾的荣幸!”

  “万分感谢!我想请蝉绾小姐,来‘古川酒店’赴约!”

  “啊?出去啊!去‘古川酒店’!这,这实在为难我啦!”

  “是啊,我知道您的规矩,所以,的确为难蝉绾小姐了!”

  “侍内先生,其它事情,都还好商量,唯独出去应酬这一件,还是‘古川酒店’那种地方,实在有违蝉绾的本心呐!”

  “哦,明白了,蝉绾小姐,那就先说到这里吧,改日再会!真的很想念蝉绾小姐啊!……那就再见吧,蝉绾小姐!”

  “别,别,别急着挂电话呀,侍内先生!请您一五一十地,先把事情告诉蝉绾,兴许,蝉绾还能帮您分担一下呢!”

  “哦,还是不必了!今天打搅蝉绾小姐,实在过意不去呀!自己身上的麻烦事,终究还是要自己来面对呀!再见!”

  “侍内先生!非常讨厌您今天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有什么难处,请您一五一十地,一个字儿不落地告诉蝉绾!”

  “那个,实在难为情啊,蝉绾小姐!……由子,由子她约我到‘古川酒店’见面!家里的事,又不好有外人在场,可我一直把蝉绾小姐,当作家人看待,无话不说,无衷不诉!”

  “不必说了!蝉绾明白了!‘古川酒店’,几点见面!”

  “晚上8点整……可是,邀请蝉绾小姐‘外出应酬’,老板娘那方面,应该很麻烦吧?”

  “您错了,侍内先生,蝉绾已经着手赎身的事宜了!”

  “额?为了我,您竟然要赎身么,蝉绾小姐,您这……”

  “这是我自己的事,与您毫不相干的呀!……那就,先聊到这里吧,侍内先生,‘古川酒店’咱们8点钟见!”

  侍内纪夫,挂了电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点着一支香烟,讪讪地自言自语道:

  “假如传出去的话,侍内纪夫的太太,竟然跟一位19岁的艺伎‘花魁’争风吃醋,闹得不可开交,而且就是‘古川酒店’这种达官显贵,沾花惹草的地方。

  哼哼哼,倒也算是一篇很有趣的‘花边新闻’呐!

  由子啊,由子,您那莫名其妙的,总是一副傲慢与冷漠的面具,今晚,将被我侍内纪夫撕得粉粹!”

  一想到,侍内由子,在蝉绾跟前儿,无地自容,恼羞成怒,继而忿忿然,拂袖而去的场景,侍内纪夫兴奋得嗓子眼儿发痒,竟被一口香烟呛住了,剧烈的咳嗽里,夹杂着瘆人的干笑声儿。

  不出意外,当蝉绾在一群侍女、琴师、保镖的簇拥下,步入“古川酒店”大堂的时候,的确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达官显贵也好,青年才俊也罢,凡是酒店大堂里的男人,无不驻足观望,所有男人的视线,无不聚焦到蝉绾身上,欣赏这道令人瞠目结舌,却又惊艳四座的风景。

  几个交头接耳的外国人,似乎在翻译的帮助下,才多少明白了一点,这个国家所谓“异国情调”最古老、最神秘、也最令男人神魂颠倒的代表,便是蝉绾这样的女人及其职业。

  “古川酒店”老板娘,反复确认不是幻觉后,这才拨开人群,一边躬身碎步后退着,一边用手拨拉周围的人,帮蝉绾一行人开道,忙不迭地道: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蝉绾小姐赏光,实在是令……”

  蝉绾稍稍地放缓了脚步,侧身对老板娘低声说道:

  “您不必客气,早就该过来一趟的!……侍内纪夫!”

  听到“侍内纪夫”的名字,老板娘的满腹狐疑,瞬间云消雾散。

  怪不得侍内纪夫一周前,就订下了“古川酒店”最昂贵的的日式包间,原来正是为了蝉绾小姐啊……不过,能让蝉绾“外出应酬”,实在也算是侍内纪夫的大手笔呀!

  “侍内纪夫!是侍内纪夫吗?那个‘政商掮客’?”

  “真的是侍内纪夫先生吗!我没听错吧,蝉绾小姐!”

  “哦,侍内这小子,真是有福气啊!”

  “嘿,我说,侍内纪夫怎么这么有钱啊!”

  “没错!侍内纪夫在‘掮客’这一行里,可是‘狠角色’!”

  蝉绾和老板娘,都吃了一惊,原来常年埋伏在“古川酒店”大堂里,挖掘政商素材的新闻记者们,一听到“侍内纪夫”的名字,似乎嗅出线索,竟也挤进人群,四处打探起来。

  “蝉绾小姐,您跟侍内纪夫是什么关系啊?是恋爱吗!”

  “您是从不‘外出应酬’的呀!您是跟侍内纪夫先生约会吗?蝉绾小姐?”

  记者们不管不顾地举起手中的“长枪短炮”对着蝉绾一行,就是“噼里啪啦”地一通拍摄。

  老板娘,吃力地张开双臂,帮蝉绾遮挡着,由子四面八方镜头,求饶般地恳请道:

  “让一让!让一让!请不要对蝉绾小姐,无理取闹!”

  “蝉绾小姐!提醒您哦!侍内纪夫先生,可是有一位令多少男人羡慕的的太太哟!”

  蝉绾,突然停下脚步,抬起手来轻轻地拨开,始终护佑着她的老板娘和保镖们,定了定神儿,轻咳几声儿,清了清了嗓子,泰然自若地道:

  “谢谢,各位关心!各位辛苦了!……我想说的是,今天呢,蝉绾是应侍内纪夫先生诚邀,参加侍内府上的家宴!”

  “家宴?”老板娘似乎已经看见包房里狼藉一片。

  “家宴?”保镖们心头一紧暗自担心蝉绾的安全。

  “家宴!”记者们则跟打了鸡血般的两腮通红发光。

  “诸位,请不必怀疑!侍内府上的家宴!……再会吧!”

  说毕,蝉绾便再也不肯应声儿了,傲慢地扭过脸去,轻轻地拂了拂金黄色丝绸和服的袍袖,拖着长长的衣襟后摆,摇曳婀娜地,径自飘然而去。

  一位戴眼镜的年轻记者,默然伫立,像是仍未从刚刚亲身经历的“荒唐一幕”中,缓醒过来。

  在他脑海里,把历史记载,连同传奇故事等等,疾速搜索一遍过后,竟得出匪夷所思的猜测:所谓“家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是一场针对侍内太太的莫大羞辱!

  试想,正室妻子与艺伎花魁,同处一室,共侍一夫!

  两位绝色佳人,兴许“同室操戈”,也亦未可知呀!

  侍内纪夫的包房里,今晚,绝对有噱头!

  一想到这儿,年轻记者,兴奋地浑身一个激凌,就连他那正在换胶卷的手,也跟着哆嗦起来,怎么也卡不上胶卷儿。

  蝉绾,屏退了“古川酒店”的老板娘,以及自己的贴身侍女和保镖们,只点了一位中年女琴师,抱着一把三玄,随她一同走进了侍内纪夫的包房。

  此时此刻,由子乘坐的车,已经接近了“古川酒店”。司机一路默默无语,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虽然,他和侍内府上的两位女佣一样,都十分了解侍内夫妻之间的战争,可司机先生,却坚定地选择了中立的立场。

  尽管偶儿,心里也会对由子,傲慢冷漠、铁石心肠地对待自己的丈夫,颇有些看不惯,但也很反感侍内纪夫,放浪形骸、宿醉鬼混、沾花惹草的做派。

  然而今天,这位司机,却对由子即将面临的处境,莫名其妙地担心起来。

  这位终于忠于职守的司机先生,最终,只能选择沉默!

  “您,可理解我的苦衷吗?司机先生!”

  “您说什么?对不起!太太,‘理解’您什么?”

  “我的‘苦衷’呀!和我即将面临的遭遇呀,司机先生!”

  车厢里的空气和时间,瞬间凝固一般,司机很不自在地松了松领带,恍若已经窒息到,难以呼吸的地步。

  由子,抬起一只手腕,轻轻地搭在司机肩膀上,继续道:

  “我比您更了解我的丈夫,很多事情,我已经猜到了。请您放心好了,我不会过分的,有一件事,想拜托司机先生!”

  “太太!我理解,理解您的‘苦衷’呀!无论什么事,您吩咐一声儿即是!”

  “我想,体面地、不被打搅地走进‘古川酒店’!”

  “放心吧,太太!包在我身上!我带您走‘国会’通道!”

  “‘国会’通道?!”

  “没错,太太!国会议员,或者,政府要员等等,为避开记者们的镜头和追踪,车到地下停车场后,再经由一部专享电梯,可以直达任何楼层,甚至特殊的包房。”

  “那我,我能享此殊荣吗?司机先生!”

  “那当然,有我在,太太!您就把心,搁进肚子里吧!”

  侍内由子,对着后视镜里司机的眼睛,妩媚地一笑,又拍了拍司机的肩膀,便再也没有支声儿。

  其实,由子的担心属实多余了。即使没有司机的打理,仅凭她那身冷酷惊艳,使人不寒而栗的装束,便可畅通无阻。

  侍内由子,就这么优雅地、安静地、目中无人般地,走出那部名曰“国会”的专享电梯。

  直等电梯门重新关上后,剩下的乘客才敢直起腰身儿,热络地讨论起来。

  “那女人衣服上的图腾徽章,应该是只仙鹤吧?”

  “您这眼神儿,可真够呛的,明明是只白鹭?好吧!”

  “嘿!我说!仙鹤跟白鹭,难道有区别嘛!”

  “说实话,那把长刀,可是真是够漂亮的呀!”

  “我却不然,我倒觉得,她怀里那把短刀,精美绝伦!”

  “我说先生们!难道,你们不觉得,她是一位大美人么!”

  就连司机先生,这位平时在由子跟前儿,总是腼腆而拘谨的中年男人,此时,竟也戏剧性般地趾高气昂、颐指气使起来。

  走廊尽头,才是侍内纪夫的包房,蝉绾的侍女和保镖们,就站在包房门口,随时听凭里面主人的召唤。

  至少,还隔着三间包房的距离呢,这位司机先生,便用食指指着门外,蝉绾的那些随从们,呵斥道:

  “嘿!我说!懂不懂规矩啊!没见太太,过来了么!”

  蝉绾的保镖们,首先转过身来,其中一位高个子保镖,率先摘掉金丝墨镜,怒不可遏,龇牙咧嘴地嘟囔着,刚要对司机先生发作,却迅疾又乖乖地、深深地,老实巴交地,朝侍内由子鞠了一躬,头也不敢抬地,大声问候道:

  “恭迎,侍内太太大驾!侍内太太,您辛苦啦!”

  司机先生,推开包房的大门,侍内由子款步而行。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这世间,所有的动静儿。

  女琴师拨弄的清新雅致、优美婉转的三玄声儿。

  蝉绾小姐那妖娆妩媚、倾国倾城的嬉笑声儿。

  侍内纪夫那强健无比、雄壮威武的心跳声儿。

  全都戛然而止。

  生与死,刹那间的光景里,绝非寂静无声,而是一串串儿,幽幽的,脆脆的,远在天边,却又近在咫尺的,“叮铃铃”的铃铛声儿。

  这“叮铃铃”的铃铛,就系在由子那做工精湛的刀柄上,一把长刀竖在肩后,一把短刀揣在怀里。

  你说她,生杀予夺也好;你说她,勾魂摄魄也罢,侍内由子就这么,按照她自己的意志,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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