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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关月桂堂春

第二章:赐婚

西关月桂堂春 小强小姐 7079 2021-11-07 14:26:33

  用过晚饭,老爷夫人还是忍不住问昀初今日所见所闻,昀初净手之后坐到花几旁,她把能见到的王府奢华大致说了说,自嘲因为太过华丽精巧,自己居然迷了路。还说宴堂对面就是水榭,有戏班子唱戏,不过不是《麻姑祝寿》之类的,叫什么《点绛唇》,好像是宰相大人请来助兴的。

  昀初对戏曲没有什么兴致,席上也觉得咿咿呀呀吵闹,但是穆夫人忖度之后却显得很兴奋,趁着四下无人,她忍不住低身说:“看来宰相大人中意的是祯平王。”

  “夫人这是何意?”穆老爷情急之下放下茶盏,连忙问道。

  夫人笑意盈盈,解释道:“这《点绛唇》唱的是‘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宰相大人家就如薰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论年纪自然到了画眉点唇,红妆出阁的时候,论相貌才情,在是京城也是数一数二,与二皇子也匹配;而《点绛唇》又通称为‘点将’,这难道不是宰相在立储之事上更属意二皇子?”

  昀初听完默不作声,心想这宰相大人也太大胆了,就不怕被有心人故作文章,而且今日大皇子豫安王也在,不过再往深处想,宰相位极人臣,是天子臂膀,宰相的意思恐怕也是圣上的意思,看来这东宫之位终究有了归属。

  昀初有些疲累,拜完父母便回到闺房,虽然早早沐浴过,但依然觉得烦躁,仲春的雨来的急走的也快,很快廊下就绿肥红瘦了,昀初脱了外衣,披着披风立在窗前,抬头看虽有乌云遮月,但依然有清冷皎洁的光,微风拂过,烛火摇曳。昀初心想,虽同是光源,但明月与烛火也是云泥之别吧。

  她确实累坏了,躺下后随意翻了几下身就沉入梦乡。

  两日后,祯平王府差人送还了昀初小姐在席上弄脏的衣衫,看得出来是仔细清洗熨烫之后又熏了香,随衣裳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份回礼,昀初打开锦盒,原来是一支精巧的玉制芍药钗,上头缀有珠花,颇有清丽典雅之感。昀初笑着将锦盒关上,连盒带钗吩咐东篱仔细收好。

  “这么好看的珠钗小姐怎么不戴上?怎么说也是王爷送的呀。”东篱不解。

  昀初只笑不语,身后的老爷夫人陷入沉思。

  与此同时,祯平王府管家亲赴宰相府回礼,除了几箱古玩字画和奇珍异宝之外,老管家亲自向如薰小姐呈上一方锦盒,说是每位小姐都有,如薰当面打开,是一对儿完全对称的玉佩,材质稀罕,雕工精美,乍看之下是一种植物的叶子,底下坠以宝石流苏,如薰有些不认得,但宰相大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遍插茱萸少一人。”宰相口中喃喃,但很快定下神来谢过管家并亲自送出府外。

  夜幕降临,宰相大人静坐书房,闪烁的烛火映照着他花白的头发和略有沟壑的脸,他的眼神如炬,死死盯着桌上那双玉佩。

  此时府里的师爷又手执一盏灯火走了进来,轻轻放在书案上,宰相大人的脸一下子明晰起来,是一张位极人臣该有的容貌,既深邃又圆润。

  师爷立在一旁,小声询问:“不知二皇子究竟是何心思?老爷送他那曲《点绛唇》他应该明白什么意思吧。”

  宰相大人冷笑了一下,连忙将那玉佩收到锦盒里放好,也吩咐师爷多给小姐添置一些首饰和衣物。

  “好一个兄弟情深啊。”师爷嘟囔了这么一句就退下了,偌大的书房只留宰相大人一人宵衣旰食,遇到公务繁忙,在书房和衣而睡也是有的。

  清明已至,京城渐渐萌生了暑意,这一日如薰又差人送了一些轻薄的衣料给昀初,说是预备裁制夏衣的,穆夫人着实感恩,连忙吩咐丫鬟呈上来一方食盒,里头预备的都是如薰爱吃的点心,穆夫人手巧,这些都是亲手做的,每一份食材都精挑细选。

  “怪不得我们小姐喜欢往穆府跑,早就听说夫人手艺高超,您这手艺怕是胡玉楼也比不上吧。”周府的老妈妈殷勤客套,满脸堆着笑。

  送走了人,穆夫人把衣料送到昀初房里供她挑选,她这阵子总不太爱出门,老是把自己关在房里描描画画,见母亲进来,才从书案上起来。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天儿还没热你就懒懒的不肯动弹,这要是盛夏酷暑看你怎么过。”夫人满含笑意地嗔怪,自然地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昀初见丫鬟手里的衣料就知道又是如薰派人送过来的,也知道母亲又是忙活了大半天预备了各种好吃的点心给她。

  “母亲,你总是对如薰姐姐这么好,女儿都要吃醋了。”昀初靠近坐着,头歪在母亲的肩头撒娇。穆夫人弹了弹她的脑门,笑眯眯地说:“她是个没娘的孩子,虽然富贵滔天,哪比得上你承欢膝下,我多疼她一些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与她母亲是旧交,她们家又对我们多有照拂,于情于理,我都该把她当亲女儿疼。”

  昀初自然知道这些,所以她从未妒忌,哪怕身份相差悬殊,她也能与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亲密相处,只是突然听到母亲一声叹息,昀初不解地抬头询问:“怎么了母亲?”

  穆夫人捧着女儿的小脸,语重心长地说:“圣上龙体渐衰,储君之位也是眼下就要定夺的,宰相大人是股肱之臣,你如薰姐姐迟早是会荣登后位的,那个时候你们就不能像如今这般相处,该有君臣尊卑之分。”

  昀初听完,认真地点了点头,心思沉重。

  “对了,下月初五你如薰姐姐在府上宴客,刚托周妈妈过来说的,你瞧一瞧这些布料,挑两身做衣裳穿。”夫人看出来女儿心事重重,便连忙找个由头打岔。

  东篱将布料托过来,昀初翻了两下没挑出来,她说:“如薰姐姐送的自然都是最好的,只是怎么还要设宴,我不爱同那些公子小姐们玩。”

  夫人马上接话过来:“周妈妈说这次不一样,就是叫上几个亲近的,也不用拘束,总归是兄弟姊妹们在一起玩耍,你老是闷着不出门,不如借这个机会好好玩玩儿。”

  “那夫人,这次我能和小姐一起去吗?”东篱听完也兴奋起来,上次没去成祯平王府,可把她遗憾坏了。

  夫人笑着说:“当然可以,照顾好小姐。”

  三月初五这天,天气正好,晴空万里却不炎热,昀初出府之前看到园内栀子刚刚打苞,心想宰相府后园的那几株樱桃应该成熟了吧,宰相喜爱种植花木,园子周边的渠里常年引入温泉水,所有花木便比一般的开花早,果子成熟也早,且府里厨子做的樱桃酿肉最好吃,想必今天的宴席一定格外丰盛。

  停车,下轿,这赫赫威严的宰相府她有阵子没来了,也不知今日都有谁来,一时间心里竟然有了期盼,走进府门,宰相大人居然身着常服在门口迎客,昀初见到连忙行大礼:“昀初拜见宰相大人。”

  宰相周仰正也笑呵呵地扶她起来,一点位极人臣的威严都没有,与寻常父亲一般寒暄:“哎呦,是昀初丫头啊,都长这么高了,你今年十六了吧,我记得你的生辰是八月初八没错吧。”

  昀初笑答:“多谢周伯伯挂记,是八月初八,我跟如薰姐姐的生辰刚好差一个月。”

  “那就是大姑娘了呀。”宰相大人上下打量昀初,眼里藏不住的爱怜和笑意。

  昀初轻车熟路地带着东篱进了后院,果然,周妈妈正带着几个丫鬟小厮采摘樱桃,那些小东西红通通灯笼一般挂在树上,昀初都顾不得打招呼,垫脚摘了一串送进嘴里。

  “哎呀我的昀初小姐,还没清洗呢,仔细闹肚子。”周妈妈又心疼又无奈,想起几年前两个黄毛丫头猴儿一般在这儿上蹿下跳,转眼间都出落得亭亭玉立,真是让人怜爱。

  东篱也无奈,笑着对周妈妈说:“妈妈你可管不住她,咱们小姐到哪儿都斯斯文文,就是来您这宰相府才放开心性儿没个规矩,夫人说了好几回了,都劝不住。”

  “哈哈哈。”周妈妈笑得前仰后合,叫上丫鬟小厮下去准备,昀初欠了欠身,与东篱相视一笑,窃喜地说:“咱们吃饱了再过去。”

  要不是今日穿着拖地的衣裙,昀初真想爬到树上,好歹懂些规矩,只在树下够着,可惜这些都被刚才那些小丫鬟们摘走了,昀初和东篱高高垫脚也够不着了。

  正在沮丧的时候,一个湛蓝的身影腾空而起,飞到最高的那棵树上,昀初眼睛都瞪直了,只见那人随手攀折了一枝挂满果子的树桠,纵身一跃落在昀初的面前,她连忙跪下行礼:“臣女昀初参见豫安王。”

  豫安王有些无奈,连忙上前将她扶起,略带嗔怪地说:“怎么说跪就跪,好好的新衣裳都弄脏了。”

  昀初起身谢过,豫安王将手里挂果的树枝递给她,便笑着离开了。

  昀初拿着那树枝呆呆立住,心想这可怎么拿回去啊,叫人看见多不好,可是还要留些肚子吃樱桃酿肉呢,这可怎么办。

  东篱提议:“要不咱们把这樱桃都摘下来用手绢包着拿回去吧,马车上咱们带的有食盒,一会儿放到里头。”

  昀初心想,也只能这样了,于是她和东篱都拿出手帕来,拣大个儿的摘了,一人包了一大包。

  回到前厅,昀初趁着里面没人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轻轻掸去裙摆上的灰尘和树叶,然后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等着东篱去把食盒拿过来。

  低着头还没坐定,昀初就看见一双脚走了进来,步伐平稳,体态均匀,想必也是来赴宴的吧,她抬起头准备行礼寒暄,只是没想到是那个清冷的祯平王。

  他虽然穿着竹青色的常服,但依旧贵气逼人,俊美异常,轮廓甚至比他皇兄还要凌厉一些。

  又要跪!昀初脑子就这一个念头,本来想着自自在在来周府吃好玩好,没想到接连遇到两位皇子,她有些头大。

  祯平王免了她的跪拜,径自坐到桌前,只见桌上赫然放着被手帕包着的大樱桃,新鲜欲滴,因怕挤坏了,昀初就打开手帕晾在桌上。祯平王也不嫌弃,随手拿了一颗丢进嘴里,昀初都没来得及阻止,只能小声劝诫:“王爷,还没洗呢,仔细吃坏了肚子。”

  “本王见你在园里也没少吃啊。”祯平王一句话怼了回去,昀初无话可说,脸微微发红。正巧这时如薰走了进来,见礼之后拉着昀初走了,说是要让她看看花样,昀初知道是在解救她。东篱拿了食盒回来见厅内已经空无一人,连桌上的樱桃也不见了,不过还好自己留了一包,茫茫然四下望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如薰自然没让她瞧什么花样子,只是把她带出去见了两位客人,一位是柳尚书的儿子,一位是陈将军的千金,这两位性情和善,从不拜高踩低,与如薰和二位皇子都交好,昀初不常见到他们,但也常常听说,所以并不觉得陌生。

  正在攀谈说笑之际,宰相大人进来打断了他们,他沉着声音教训如薰:“怎么越来越没规矩,把二位皇子晾在一旁,要是怪罪下来,看你怎么担待。”

  如薰这才说:“是呢是呢,今日两位皇子也都到了,现应该已经在席上了,咱们赶紧过去吧,今天我让厨房特地做了樱桃酿肉和烤羊,咱们一起热闹热闹。”说罢,刮了刮昀初的翘鼻子。

  果不其然,二位皇子已经在席上端坐,宰相大人说是家宴,大家也都围桌而坐,昀初心想,这顿饭估计是吃不踏实了,眼看着桌上鲜红软糯的樱桃酿肉顿时也没了胃口。

  人人都道天子应与与庶民同乐,昀初想,怎么可能同乐,神仙纵然下凡也还是神仙,也依旧贵气逼人令人胆寒的。

  宰相和豫安王都提酒助兴了,举杯的时候昀初也不敢锁定眼神看向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好好地一顿饭味同嚼蜡,昀初只盼着赶紧结束回家再让厨房做一碗甜芋圆才能解馋。

  “昀丫头是不是胃口不好,怎么都不见吃菜啊?”偏巧这时宰相大人察觉到她神色异常,点了她一下,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被祯平王抢先了:“兴许刚才樱桃吃多了。”

  昀初面红耳赤,恨不得钻到桌下。

  更倒霉的是,一个丫鬟在添汤的时候失手将汤洒在昀初的身上,她认命地闭上眼,又来,是见她最近新衣裳太多了吗。

  “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管家怎么教的规矩?”宰相大人站起来训斥了那个犯错的丫鬟,昀初笑着摆摆手:“不碍事的,我习惯了。”如薰也拉起昀初要带她下去更衣,被宰相大人制止了,这时另一个丫鬟进来,宰相大人便吩咐她带昀初小姐下去更衣,昀初欠了欠身便随她去了。

  在厅外等候的东篱见状连忙上前扶着,那丫鬟笑着说:“小姑娘你就在这候着吧,我带你们小姐过去更衣就行。”

  进了一间装潢精美的房间,并不是如薰的闺房,房间里熏着香,她并不识得此香,只觉得清甜柔媚,应该不是什么花香。

  丫鬟帮她脱去外衣,让她先在榻上休息,她拿了衣裳好去比一件合身的过来,昀初笑着致谢,然后坐在榻上,四下打量,这应该也是女儿家的闺房,既清雅又讲究,兴许是府里哪个得脸的女使的吧。

  厅上酒席都撤了,众人都挪到小方桌上来吃茶,昀初还没有回来,如薰有些着急,想要离席去看看,宰相大人制止了,说女孩家爱干净,仔细收拾收拾也是有的,让她陪着说话。

  祯平王也说去更衣,宰相大人便着人随从伺候,在一个小厮的引领下,祯平王被带进了一间清雅讲究的房子,那小厮自然懂得避讳,安顿之后便出来了。

  昀初不知怎么睡着了,醒来也是昏昏沉沉,这时丫鬟还没有将外衣拿来给她,于是她从榻上下来,拉来帘帐走了出来。

  这一下,她彻底惊醒了!

  帘外伫立的居然是祯平王,他同自己一样,脱去了外衣,只穿了中衣。昀初又羞又臊,只觉得气血上涌,差点跪倒在地,幸好扶住了一根立柱。

  “王爷怎么在这里?”她顾不得礼仪,不禁发问。

  祯平王整了整衣衫,正色说道:“本王也是出来更衣的,被人带到这里,醒来后就见你睡在本王身侧,想来我们是被暗算了,是被迷晕后放到一起的。”

  “熏香,熏香的味道不对。”昀初回过神来。

  祯平王靠近她坐下,昀初下意识捂住胸口蜷缩起来。

  “算你还有点脑子,不错,本王方才检查过了,正是熏香的问题,如若不是本王身体好挣扎起身把熏香熄灭,恐怕你还得睡上一阵,等过会府里人找过来,我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昀初终于破防痛哭,她双眸含泪,委屈地说:“现在就能说得清吗?青天白日我们俩脱了外衣共处一室,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怕是要天塌地陷了。”

  没想到祯平王却镇定的多,他提起茶壶饮了一壶冷茶,稍稍清醒之后才说:“本王身为皇子,自然不会叫你受了委屈,等出去我只说是我情难自禁白白轻薄了你。”

  可是昀初还在哭,而且越哭越止不住,身体直哆嗦,她不敢想接下来面临的后果,对自己和对穆家的伤害,可以说是灭顶之灾。

  “难道说你信不过本王,还是觉得本王配不上你?”祯平王有些急躁,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孩这般无助,不过镇定下来想想也是,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女儿与一位声名赫赫的皇子,东窗事发,朝野上下谁敢质疑皇子,承担恶果的自然是女孩家。

  于是他神色和蔼地扶起吓坏了的昀初,笑着说:“如果你觉得本王尚可婚配,明日本王就让父皇指婚,我娶你可好?”

  “可你是皇子啊,是有可能执掌天下的,我怎么可以?”父亲说过的,宰相选中了祯平王,还要把如薰姐姐嫁给他,眼下这可怎么办?

  祯平王笑了,他说:“皇子也是要婚配的,父皇疼爱,定会应允,你先别哭,我们先想办法出去,总不能就这样困在这里吧。”

  昀初觉得言之有理,眼下也顾不上什么非礼勿视了,纷纷拉开箱柜找外衣,可还没找到就听见外头乱哄哄的,凌乱嘈杂的脚步声像这边移来,然后如薰的声音传了进来:“昀儿,你在哪儿?”

  正在推门的时候,祯平王一把揽住昀初的腰把她压在身下,捂住她的嘴,低声嘱咐:“装睡,千万不要出声。”

  昀初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眼下只能老老实实配合。

  当如薰和众人推门而入的时候,眼前这一幕让他们惊诧万分,呆立在原地,如薰转过身去不敢细看,许久之后,宰相大人才俯身行礼,忙问祯平王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个丫鬟取来祯平王的外衣,伺候他穿戴好。祯平王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回头看了一下榻上,女孩果然听话,紧闭双眼,一声不吭。

  “方才席上喝多了,出来更衣不小心走到了这里,因醉酒头脑昏沉想歇一歇,没想到昀初小姐在榻上休息,一时间情难自已忍不住想亲近。”祯平王果然君子,把事情都都揽到自己身上,昀初听完,忍不住鼻头一酸。

  如薰听完连忙去榻上抱起昀初,用薄棉被把她裹住,昀初又急又气,抱着如薰泪如雨下。

  宰相大人听完实在头疼,他长辈一般责备:“王爷不该如此,昀初丫头与我家女孩情同姐妹,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好姑娘,王爷如此,让老臣如何向穆家交待啊。”

  这时豫安王也忍不住规劝:“就是啊二弟,你让这姑娘以后如何嫁人啊。”

  而祯平王此刻却不慌张,他郑重地说道:“昀初小姐花容月貌,又活泼有趣,本王上月生辰宴上就对她一见钟情,方才也是情不自禁,今日我便回宫,向父皇请旨赐婚,求父皇成全本王的一片痴情。”

  众人听完都愣了,只有昀初身子发抖,过了良久,宰相大人才朗声开口,笑着说:“如此甚好,老夫定能说通穆家行秦晋之好。”

  豫安王也笑着说:“一直以为二弟不通男女之情,没想到是没遇到合适的,为兄在这里就先恭喜了。”

  祯平王又回头看了看,淡然一笑。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如薰发话了:“你们都出去,哪里给女孩子留情面,好歹让昀初把衣服穿好!”

  “是呢,小女孩脸皮薄,咱们先去前厅说话。”宰相大人终于把众人请走,李千金虽然一直没说话,但眼神恨恨的,她递给柳公子一个眼神,然后气冲冲地向宰相告辞,说自己酒喝多了头疼。

  门关上后,昀初才抱着如薰嚎啕大哭,涕泪横流,如薰无话只能紧紧抱着安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东篱也在门口焦急探问,昀初想起家中的父母,这才抹抹眼泪,小猫一般恳求地说:“如薰姐姐,送我回家,见到我爹娘,什么也不要说,谁都不要说。”

  如薰点了点头。

  回去还是穆家的马车,但昀初却没有来时的欢呼雀跃,满怀期待,这一天太过漫长,怎么就吃了一顿饭就让别人把自己一生都算计进去了,所以究竟是谁,宰相、豫安王,还是祯平王自己?他方才说的那些话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昀初头疼得厉害,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能想。

  如薰跟穆老爷和夫人含糊了几句就把如薰送回房内,晚上她想守在这里被昀初拒绝了,她说自己想要一个人呆着,事情太突然她要好好消化,如薰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躺在床上,昀初根本无法合眼,白天的场景历历在目,她脑海走马灯一般闪过一个个出场的人物,宰相大人和蔼殷切、豫安王和善体贴、祯平王善良无私,为什么个个都是好人又偏偏生出这样的事端?不对,哪里不对。

  “母亲说宰相属意祯平王为婿,自然也说明继位之人是他,肯定不会也没必要把我先她女儿一步送到龙床;会不会是豫安王也读懂了《点绛唇》的关窍,先发制人,以我为筹码在宰相府做局,断了宰相与祯平王联姻的指望?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是祯平王自己做局,毕竟皇权在手又有宰相支持,怎么也不会犯傻娶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女儿,若如此,那他会不会以为我自己也参与了,毕竟面对权势富贵谁都想要攀附,我又与如薰交好,自然希望她为帝后我为皇妃,能嫁给皇子,穆家就能飞黄腾达了。”

  想到这里,昀初才全身冷汗眼泪滂沱,也许在王爷的心里,她终究是如此不堪的,那娶不娶还有什么要紧的呢?

  尽管,她在他说会娶自己的时候,确实有过期待和欢喜。

  是的,她对王爷,是有一丝心动,真正一见钟情的,其实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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