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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关月桂堂春

第五章:封地

西关月桂堂春 小强小姐 7438 2021-11-08 12:37:21

  正值中午,昀初又困又饿,虽然中途用过茶点,但是跟之前在家里养成的作息饮食习惯完全不同,队伍不叫停,昀初也不敢叫餐。

  谁知过了一小会儿,队伍便停下来了,车外有侍卫请王妃下车,说是地方官沿路等候,已经备好了茶饭。

  昀初下车,王爷已经在车前等候,他见昀初便问:“饿了没有?因早上耽搁了一会儿,这会儿才到路寨。”路寨是地方官或驿站临时搭建供往来驿差和外出办差的官员停靠休息的,因驿馆有限,沿途办事如有延误也常在路寨安歇,只是条件比驿馆差很多,与地方官衙相比更是悬殊。

  国丧期间一切就简,娘娘也交代过不可过分打扰地方,但毕竟是王爷出行,虽不居住府衙,也不用地方官接驾,沿途的驿站和路寨都被细心收拾过,驿丞见到王爷王妃,连忙下跪行礼。

  免礼谢恩之后,驿丞毕恭毕敬将王爷王妃请到中堂,虽是中堂也不过就是一间简单干净的屋子,桌椅板凳齐全,除此之外,没有过多地装潢。

  等二位坐定,宫女奴才鱼贯而入,将提前准备好的各色茶饭点心端上来,昀初早已饥肠辘辘,忍不住咽口水,王爷见状,不禁好笑,于是递给她碗筷,嘱咐她:“多吃点。”

  王爷吩咐众人不必伺候,都下去用餐,众人行礼告退,整个屋子就剩下他和昀初两个人了。

  “饿坏了吧。”王爷给她夹了一块豆干。昀初点头致谢,咬了一口豆干,果然比家中差远了,不过饥饿了许久,虽都是素菜,昀初也没有过分矜持,依旧吃的饱饱的,因为怕接下来还会饿肚子。

  王爷虽然也用了不少,但是依旧斯文,派头十足,喝汤的时候也没有叮当作响,皇家威严守礼,昀初很是佩服。

  两人都用过了餐,王爷问昀初是否需要休息片刻,昀初点了点头,毕竟刚吃饱就赶路确实不太好,王爷吩咐丫鬟进来,帮他们简单收拾出一个卧榻,二人净手之后,便和衣而卧。

  昀初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但王爷很快就闭眼入睡,舟车劳顿,又起个大早,昀初也迅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钰萝姑姑进来提醒,说车马已经备好,随时可出发,还需再赶半日的路,才能在天黑前到达前头的驿站。

  “知道了。”王爷起身穿鞋,昀初也快快起来整理好衣衫,二人刚要推门出去,昀初发现王爷的冠歪了,于是叫住王爷,走到他面前,踮了踮脚帮他理正了。

  做完这些,自己的脸红了。

  再次回到马车,也许是喂过粮草的原因,昀初明显感觉到行车速度加快了,晃晃悠悠,不一会儿又瞌睡了起来,等到再醒来,日头快落下来了,管家吆喝了几声,再次加快速度,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驿站。

  驿丞早早等在门口,昀初看了看,这个驿站果然比路寨大气不少,正前是两层的小楼,两侧分别是马厩,粮仓和庖厨。走进小楼,一层中堂四四方方,几张桌椅板凳间开摆放,如果昀初记得没错,二楼是客房,供官员休息所用。

  驿丞径直引领王爷王妃上了二楼,已经打开的两间卧房大小相当,昀初不知道该进哪一间,正在踌躇时,王爷指了指她面前那间房对她说:“今晚你就睡在这里,本王不吵你了,就在你隔壁,一会儿吩咐他们把饭菜和汤桶准备好拿上来,你用过之后好好休息。”

  昀初笑着点头,跟着进去了,迎春和秋苓随即把门关上。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两个奴才抬了一个浴桶进来,后面跟着的丫鬟分别提了热水和冷水,迎春用手试探了一下水温,觉得合适才让他们都下去,和秋苓伺候昀初更衣沐浴。

  话说昀初长这么大,除了母亲和东篱,还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沐浴过,一时间有些不大好意思,但二位丫鬟并不在意,异常熟练地帮她脱了衣服,扶她进了浴桶。

  羞赧和难为情随着温度合适的洗澡水的蒸腾顿时烟消云散,随之消失的还有旅途的困顿,她真想晚上就睡在浴桶里。

  即使是千里路途,昀初还是用上了香胰子,好闻的皂角和茉莉花的味道,淡淡的,覆盖全身,再换上干净的中衣,整个人神清气爽,她甚至都不觉得饿了。

  所以晚饭用的并不多,两块米糕和一碗清粥就够了。

  清清爽爽地躺下,瞬间睡着,一夜无梦,甚至来不及思念远方的双亲。

  第二天一早,梳洗过之后依旧在房间内用了早膳,吸取了昨天的教训,早上昀初吃了不少。

  她下楼之后,众人纷纷行礼,只是不见王爷,管家说,王爷已经用过早膳,正在院内练剑,昀初好奇地走出门,想要看个清楚,她总听别人说二皇子文韬武略,却从没见过。

  昀初的父亲是个武将,她自小看爹爹习武健身,自然能看出一个人的基础。王爷练剑应该是以强身健体为主,稍稍可以近身搏斗,但上阵杀敌还不够,不过这已经很不错,他是皇子,是安享权贵的逍遥王爷,自然也不用上阵杀敌。

  昀初满含笑意地看着王爷练完收剑,从侍女托盘中拿起手巾,上前递给王爷,王爷见状,贴心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昀初微微欠身回答:“多谢王爷挂念,一夜无梦,睡得很好。”

  “那就好,还有十几天的路要赶,看得出来你不娇气,这让本王很放心。”王爷将手巾放回到托盘里,吩咐众人开拔赶路。

  如此往复,一天天过去,天气也越来越热,初夏多雨,陡然的一阵暴雨让众人人仰马翻,马车陷进泥里,昀初不得不下车等候,虽然丫鬟撑着伞,但她还是淋了一场雨,当晚就发起烧来。

  因为下雨白白耽误了行程,也因王妃患病,在驿站盘桓了两天,王爷都没叫赶路,所幸有太医相随,只是有的药草淋了雨,又来不及派人去附近的乡镇采购,只能用驿站所存的救急,这些草药因存放时间过久,没有及时补充更换,有的已经失了药性。

  所以,昀初的病反反复复不见好,躺在床上,额头搭着汗巾,呼吸都是热气,她突然好懊恼自己偷懒没有好好跟着爹爹健身,一场大雨就把自己撂倒了,王爷在床前坐了许久,昀初很想说:“王爷你出去吧,别把病气过给你。”但是她身体仿佛有千斤重,连眼皮都打不开,更别提说话了。

  好不容易在傍晚时分能坐起来要水喝,秋苓喂了一点温水给她,这时王爷进来探望,她勉强笑了一下,王爷赶紧扶她躺下盖好棉被。

  “明日出发,再有两日就能到鹭州了,鹭州知府已经派人来接,你再坚持坚持,等到了王府就好了。”王爷轻声细语地安慰她,所以这晚她谨遵医嘱,多喝水,多排汗,仔仔细细擦拭了好几回,终于在第二天早上能下床了。

  于是继续赶路,她躺在马车上昏昏欲睡,每隔一个时辰,太医便在车前慰问,拖拖沓沓,快到天黑的时候,马车停下了,昀初被搀扶着下了车,果然如王爷所言,在离鹭州五十里的驿站,灯火通明,驿站外黑压压站了一群人,为首的自然是鹭州知府秦怀民,见到王爷后下跪行礼。

  因为昀初生着病,王爷叫免礼之后便吩咐众人将王妃送到房间,鹭州不愧是富庶之地,再加上知府大人提前关照,驿站内的装潢颇为雅致,甚至不比自己在家中的差。

  简单用了点汤饭,昀初便睡下了,王爷在楼下大堂接见知府和几位知县,简单寒暄慰问就叫退下了:

  “你们先回州县,等本王回府安顿之后再另行接见,国丧期间不可过分排场,本王车马足够,你们带过来的就都带回去吧。”

  “臣等遵命。”几位大人便俯身退了出去。

  次日又走了大半日,终于在黄昏之前进了鹭州城,二位侍女高兴地说:“王妃,已经进城了,马上就到王府了。”

  昀初终于坐起身来,打开车帘向外看,鹭州城果然是江南重镇,路宽楼高,建筑高耸,颇有特色。

  道路两旁店铺林立,各色买卖招牌都有,只因国丧期间,许多买卖都已经叫停,连宵禁的时间都比平常早了两个时辰,所以整条街才看起来冷冷清清。

  终于在百般期待中,一行车马停在了王府前街,昀初被搀扶下马,抬头看,王府门头几乎与京城无异,除了没有琉璃瓦,连红墙都是一模一样的,这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昀初心里宽慰不少。

  “臣参见王爷,王爷一路辛苦了!”正在昀初神游之际,一位侍卫装扮的青年男子跪倒在王爷面前,他眉目清秀,个头颇高,身着金甲,仿佛比一般的侍卫等级更高一些。

  “朱青,见过王妃。”王爷牵起昀初,向她介绍:“这是本王的近身侍卫朱青,提前安排他来鹭州打理王府事宜,你没见过。”

  “臣朱青参见王妃。”朱青凌冽干脆地单膝跪地,昀初抬手示意他起来。

  王爷边说边走进王府,询问道:“府中可安排妥当了?”

  朱青随行身侧,果断地回答:“回王爷,茶饭、仆从、房间,一切均已妥当,仆从有从京里带来的,娘娘赏赐的,还有在这边采买的,底细都查清楚了;厨师是京里的,您吃惯了的口味,您和王妃的房间已经备好,臣在合欢堂旁依照京中建了一方汤池,引附近山上的温泉水,王爷和王妃用过晚膳后可以去泡泡解解乏。”

  王爷听到这里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昀初一眼,然后说:“不必了,王妃还在病中,不宜泡温泉。”

  昀初脸一红。

  在正厅的大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虽然总体以素菜为主,但依旧精致考究,让人胃口大开。

  这一二十天的舟车劳顿,节衣缩食,此时终于可以吃顿好的了,昀初只等王爷一声令下,就立马毫不不矜持地风卷残云,她病了几天,此刻最有胃口。

  王爷仿佛听见她肚子咕咕叫,于是扫视了一下整张桌子,夹了一块樱桃酿肉给她。

  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樱桃酿肉?

  不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昀初虽不矜持,但还算得体,侍奉在一旁的丫鬟干净利落地帮着添汤夹菜,昀初的视线刚刚在某一盘菜上落定,丫鬟们就帮她夹了过来,这种待遇,她从未享受过。

  偌大的一张桌子,就只他们两个人就餐,终于饭饱,依照规矩漱口净手,然后起身离开。昀初只想早早沐浴更衣后躺在大床上舒舒服服睡觉,谁料王爷发话了:“刚吃饱就睡不利于消化,在园中稍逛逛再睡吧。”

  昀初点点头说好。

  迎春和秋苓领着昀初走出正厅,从院子绕到回廊,又从回廊绕到花圃,丫鬟说鹭州王府虽不及京中繁华,但大致的布局是一样的,昀初逛了半天也觉得似曾相识。

  差不多两刻钟了,迎春领着昀初往她与王爷的卧房走去,昀初心里紧张,忙问道:“今夜王爷也会过来睡吗?”

  秋苓回答:“那是自然,不过王爷还要与朱青大人谈话,估计会晚一些,王爷吩咐过不用等他,王妃可自行安睡。”

  “唉,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不是怕他不来,而是怕他来。”昀初心里暗暗地想,毕竟,她还没做好准备。

  她与王爷的房间叫“合欢堂”,推门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的屏风,屏风上绘的是四副花鸟图,绕过屏风是一张条案,案上摆着一对玉如意。中间是一樽琉璃花瓶,瓶内插了几株百合,右手边是一个博古架,架子上摆的有各式古玩和珍宝,一株红珊瑚非常显眼。博古架前是书案,上头略微放了几本书,一个简单的象牙笔架,挂了几支笔,还有一沓宣纸,镇纸是和田玉的,比较朴素自然,并没有过分雕琢。

  兴许是王爷有单独的书房,所以书案上才没有几本书。左边是一个雕花圆桌和四张圆凳,盖着素色的蜀锦桌布,上面自然放着青瓷茶壶和茶盏;绕过花桌,帘幕打开,里面便是床榻了,床梁上雕龙凤,白玉床钩钩着竹青色的床幔,里头还有一层月纱。

  屋里头熏着香,但与瓶中的百合并不排斥。

  泡在硕大的浴桶内,昀初放松了不少,除了香胰子,丫鬟们还准备了芍药花瓣,一寸皮肤一寸皮肤帮昀初轻轻擦拭,她体态匀称,清秀娉婷,肌肤白皙,泡久了还有些泛红。

  换过干净的亵衣,丫鬟们又帮她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蚕丝单衣,然后伺候她睡下了。

  或许是病好的不彻底,也或许是太过劳累,昀初渐渐有了困意,眼皮子便不争气地阖住了,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丫鬟的声音:“回王爷,王妃已经睡下了。”便知王爷回来了。

  床幔打开,昀初只能装睡,但是奈何心怦怦跳,她自然看不到王爷潇洒俊逸的脸庞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刚刚在温泉池沐浴过,王爷恢复了清爽。

  他自己掀开被子躺了进来,刚碰到那个人就感觉到她整个人一缩,王爷翻身凑到她面前,温热的呼吸吹向她白皙柔软的面庞,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羞赧,整张小脸红扑扑的。

  昀初屏住呼吸,不敢睁眼,她甚至感觉到压迫,那个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且越靠越近,她无法动弹,全身哆嗦。

  “咳咳!”她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然后大口呼吸,王爷诡笑了一下,说:“你还病着,又是国丧期间,本王不会欺负你。”然后老老实实睡好。昀初听完,脸更红更烫了,但是无论如何,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王爷一贯早起锻炼,在京中,无论是在皇宫还是在王府,仿佛心中有漏刻,如果需要上早朝,寅时二刻就会起,平时则会睡到卯时,这一切都是昀初这种闺中小姐从不曾经历的,所以自己很少能与父亲吃早饭,即使父亲休沐她也没有早起过,总之是个懒婆娘。

  简单用了一些早饭,王爷今日会巡视府内各处,熟悉环境,另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检阅仆从,规劝训话,本来这种事情一般会和府中主母一同来做,奈何有人依然安睡卧榻,估计只有拿水泼她才会醒。

  “她还在病中。”王爷依旧这样对身侧的侍卫说。

  “那臣今日请许太医给王妃好生瞧瞧。”朱青老实地说道,王爷也点了点头。

  昀初醒来之后,身侧已经空空,她不由地舒展,这一夜睡得真好,或许是因为儿时有随父亲行军的经历,穆夫人说:“索性昀儿从不认床,板车上都能睡着。”

  看到王妃已经醒了,迎春和秋苓连忙上前伺候,先帮她穿上了鞋。

  “王妃,昨夜睡得好吗?”迎春笑眯眯地问。

  昀初想了想,除了最开始那点恐慌,可以说是一觉到天亮,只不过做了一个不太光彩的梦,想到这里,昀初有点脸红。

  “王爷呢?已经起了吗?”昀初不禁问道,连连向外张望,透过窗纸,天已经大亮了。

  秋苓回答:“王爷卯时三刻就已经起了,没让叫您,让你睡到自然醒,还吩咐厨房给您留饭,奴婢是一会儿让他们端进来,还是您移步到前厅去用?”

  “什么?卯时三刻就起了,那现在什么时辰了?”昀初不禁问道。

  秋苓停下看了一眼漏刻,模糊地回答道:“已经过了辰时了。”

  “天啊!我睡了这么久?”昀初有些难为情,以前娘亲说她是个懒婆娘她还顶嘴,现在丢人都丢到外面了。

  “王妃不用难为情,您还病着,嗜睡也是正常。”迎春替她解围。

  “是呢是呢,我也觉得头有点昏沉。”昀初就着台阶赶紧下。

  “那奴婢就把许太医叫进来了给王妃诊脉了,朱青大人一早就吩咐过,太医已经在外头候了半天了。”秋苓说着就去外头请太医进来。

  昀初脸色难看,只能老老实实把手伸出来。

  许太医须发鬓白但精神矍铄,随行走了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一点水土不服,只休整了一个晚上就精神抖擞地开始工作了。

  手腕上搭着凉帕子,许太医眉头深锁,频频换手,昀初生怕他瞧出什么不治之症出来。

  “王妃不必担心,现下已经大安了,老奴再开一副药,煎下吃了,巩固巩固即可。”许太医说完便利索地开起方子,昀初不禁凑上去仔细看,别的药名都还认识,就是:

  “许太医,这个将离三钱,将离是什么?”昀初问道。

  太医头也不抬,但耐心解释:“将离又叫芍药,有养血敛阴、柔肝止痛的功效,咱们府上种的就有。”

  昀初恍然大悟,口中喃喃:“这么好看的花儿,怎么取了这么一个别名?”

  恰巧此时王爷已经处理完各种府中事宜走了进来,太医简单行礼后便下去熬药了,王爷坐到花桌前倒了一盏茶,昀初只更了衣,还未梳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面色红润清透,应该是睡饱了。

  迎春秋苓的手艺很好,什么时兴的发髻都会梳,抿了抿头油之后正要往头上戴发簪,王爷突然想到母后送来的几大箱的礼物,钰萝姑姑说里头有不少首饰,于是命迎春取来一些。

  小丫鬟早就预备好了,从妆台一侧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的描金箱子,打开呈给昀初,昀初看了一眼惊呆了,不禁感叹:

  “这么多啊?”那箱子不大,但里头首饰不少,随随便便一个都是做工精致考究又美轮美奂的。

  迎春笑了笑:“这才哪跟哪啊,娘娘赏赐了好多些,还有许多衣裳料子,可见娘娘真的疼王妃。”她拿出一对儿月季蝴蝶金步摇,在昀初头上比了比,说道:“王妃,咱们今天戴这个吧,贵气。”

  昀初转头看了一眼王爷,他放下茶盏,轻轻点头。迎春便帮她戴好,站起身来,果然雍容华贵又不失清丽,与王爷并排站立,的确一对璧人。只是,昀初还没走出门就问:“早饭吃什么?”

  王爷无奈摇头:“青笋火腿和八宝饭,配的有翡翠甜羹,还有几碟子江南这边的点心。”

  迎春和秋苓二位丫头在后头捂嘴偷笑。

  吃得饱饱的,又净了净手,迎春扶起王妃对她说:“咱们去府里好好逛逛吧,昨夜没仔细瞧,今儿早上王爷在各处都巡视过了,又叫了各处负责的管家婆子训话,您是这王府的当家主母,也该让下面的人好好认认,以免后头冲撞了。”

  昀初觉得很有道理,只是“当家主母”这个词听着有些生分,好似一个雍容华贵又怒气冲冲的半老徐娘,怎么也不敢往自己身上安。

  昀初走在各处,见到的侍卫、丫鬟、小厮、婆子都连忙见礼,因为是头一回见,行的都是规规矩矩的大礼。

  王府实在太大,逛了半晌还没见重复的景致,昀初和两个丫鬟都有些累了,于是坐到水榭的靠椅上,天儿有些热,看着是要下雨。昀初自然不是不喜下雨,在西北多干旱,下雨是一件很金贵的事情,只是在江南,也许是心境和景致都不同,天色暗沉,弱柳轻摇,池塘里的锦鲤都纷纷探出头吐泡泡,昀初坐了一会儿没意思,又想起还没有给家中报平安,于是就叫着她们二人回去。

  还好走得快,好歹没淋到雨,回到合欢堂,昀初坐到书案后,提笔蘸墨,想了想,便写起了家书,除了给父母,还有如薰姐姐的一封,她如今该是皇后了吧。

  仔仔细细用蜡封好,又吹了吹,递给迎春,但又觉得不对,迎春迟疑了一下说:“王妃还是交给王爷吧,每日都有驿差从王府往返回京,王爷的奏表和书信都有专门的人处理,咱们不知道。”

  昀初想了想问:“王爷这会儿在哪?”

  秋苓回答:“那会在荷花池那边看到王爷和朱青大人往书房去了,这会儿应该还在。”于是便扶起昀初通过风雨连廊直接奔书房去了。

  书房外,朱青大人在门外值守,见到王妃简单行礼,然后进去通知王爷:“禀王爷,王妃来了。”

  “叫她进来吧。”低沉的声音想起,昀初让丫鬟等在门外,自己拿着信进去了。

  王爷的书房很大,藏书很多,而且分门别类,每个书架上都有索引,什么“史书”、“志异”、“文辞”、“地理”等等,看得出来王爷博学,且兴趣广泛。

  书案的正后方悬挂的是“江山万里图”,一侧是“鹭州地舆图”,密密麻麻看不清楚,王爷伏在书案书写并未抬头,只是轻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昀初老老实实说:“我写了两封家信,一封给父母,一封给如薰姐姐,已经封好了,想让王爷帮我送回去。”

  王爷这才放下笔,伸手把两封信接了过来,“父母大人亲启”和“如薰姐姐亲启”,字写得不错,既有女儿家的轻柔又方正刚毅,看得出来是下过功夫的。

  王爷随后将两封信拆开,大略看了看,昀初都未来得及阻止,只能小声嗫嚅:“你怎么随便看人家的信。”

  王爷并不理会,只是看到昀初写给父母的信上“吃得好,睡得也好”时,忍不住抬眼瞅了她一眼,心想,真是个老实丫头。

  看完后又帮她重新封进信封,在新的信封上写上“父母大人亲启”和“皇后娘娘亲启”,这就对了,如薰已经贵为皇后,不能再这样称呼闺名,该有君臣尊卑之分了。

  “王爷您在写什么?”昀初忍不住好奇。

  王爷愣了一下,然后神色如初地说:“本王在写呈给皇兄的奏疏,恭贺他登临大宝。”

  昀初心里头有些难过,之前的兄弟姐妹,如今的君君臣臣,命运还真是捉弄人,地域的间隔并不可怕,最难以企及的其实是身份上的悬殊。

  “朱青,”王爷叫侍卫进来,将书信和奏表递给他,吩咐道:“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是,王爷!”朱青接过书信,领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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