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历史

奇山守御千户

第二回 (下)乐来客栈一壶酒,西降山下三重涌

奇山守御千户 烟筑 599 2022-05-08 23:28:16

  陆放一众人等在傅老汉家的前院门外半蹲着,陆放指了指程总旗和其旁边的锦衣卫,在地上划了两划,示意他们绕去后门静观事变,以做接应,待程总旗带人离开后,陆放向四周望了望,随即招呼张小旗和另一名锦衣卫跟着自己翻入院内。落地后,三人无声无息地小步向东厢房靠近,快到跟前,陆放转头看向张小旗,示意他跳上正房的屋顶,去后院看看。

  随后,陆放伸手沾了几下口水,戳向窗户纸,手指接触到纸的一刻,他忽然发现窗户纸本就是破的,手指竟然直接伸入窗内,竟一下戳向面窗而睡的仇辛,由于力度过大,加上手上沾了湿乎乎的口水,熟睡中的仇辛感到一阵心痒从脚心传来,不自觉的伸腿踢向陆放手指戳来的方向,陆放赶忙收回手指,虽然收回的即使,不过,仇辛却把窗框踢出一声响动,陆放心中暗道“大事不好”,侧身贴于窗旁的墙上,怕里面的人隔窗看到自己的影子。

  “啪”,是房瓦摔碎的声音,陆放看向屋顶的张小旗,大概是仇辛方才弄出的声响吓到了正在房上向后院观望的张小旗,一时脚下没有轻重,踢落掉一片房瓦,张小旗也回头看向陆放,恐慌地不知所措,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尴尬的卡在前院这边的屋脊上。

  陆放皱眉,屏息听起周围的动静,见四处一片寂静如前,头向后院一摆,示意张小旗继续之前的动作,这次,张小旗小心翼翼地踩着几块看起来比较结实的瓦片翻到屋脊另一侧,没有弄出其他声响,陆放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这才重新把心思放回东厢房内。

  厢房内,仇辛翻了个身子,抱着被子依旧熟睡着,陆放听到房内没有声音,便探头向方才手指伸入的窟窿眼看去,见只有一酣睡的女童,陆放知道仇岳一定就在傅老汉家里某处歇息,便暗示蹲在墙下的锦衣卫再此守候,自己弓步向正房走去。

  仇岳在睡梦中又梦见了兄长仇珍和父亲仇斌,即便是梦里,土木堡之战的惨烈也让仇岳盗汗起来。哥哥仇珍身批银环直身甲,头戴斗笠盔,右手持雁翎刀与瓦剌大将数十个回合不分胜负,腰上的狼牙三眼铳随着身位躲闪而摆动,那瓦剌战将身形彪悍,双持一数十斤重的铁槊,一次又一次地落在仇珍头上,但每次都被仇珍背刀于肩化解,那蛮子见久攻不出破绽,便露出没有盔甲包裹的腋下,单手持槊假装欲转身逃走,仇珍见状,快步上前,急于结果了他,那蛮子见他中计,忽然转身,丢掉铁槊,仇出腰间短刀,斜插仇珍护心甲,仇珍顿感心口一阵剧痛,瘫软跪地,看着胸口上插的尖刀,鲜血顺着短刀的血槽不住地淌下,那蛮子见仇珍没了反抗之力,将短刀抽出,一手提着铁槊,一手将短刀送回刀鞘,转身寻找战场上新的目标···

  仇岳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一年多过去了,战场上发生的事,还是那么真实,在哥哥被短刀刺穿胸膛的那一刻,仇岳是亲眼看到的,杀红眼了的他不顾腿上挨了一刀,一个跪滑,滑至哥哥尸体边,捡起仇珍的三眼铳,从怀中取出火折,一燃一放,那蛮子应声倒地···仇岳每次想到这里,心都会疼到不能自已,他取出包裹里的三眼铳,在月光下轻轻地抚摸着哥哥生前最中意的武器。

  正当仇岳陷入无限的思绪之中,忽然,“啪”,是房瓦掉落的声音,仇岳一个激灵,躲到一旁的草垛之后,他静静地望向正房的屋顶,手里的狼牙铳愈发握紧,没过一会儿,张小旗笨手笨脚地从房上探出脑袋,张望了一会儿,见四下无人,跳下房来,没弄出太大声响,正当张小旗心中得意方才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之时,仇岳一个箭步迎上,抡起狼牙三眼铳,照着姓张的脑袋招呼上来,“噗,擦”,脑浆四溅,程总旗一声不闷地向后倒下,仇岳连忙扯住他的腰带,轻轻地提着尸体落于地下。

  仇岳抓去张小旗的面罩,欲探其真面目,定睛一看,竟是白天来到家里,随陆放传旨的锦衣卫!仇岳大吃一惊,连忙将狼牙铳放回包裹,系于背上,开始担心起妹妹仇辛的安危,思索再三,他决定舍生保护仇辛的性命,这是他这世上唯一的家人了,想到这里,仇岳缓缓抽出那柄青玉雁翎刀,“一场血战在所难免,今日必是玉石俱焚,不如用爹爹留下的刀祭奠下列祖列宗”,他心中想到,施展身形,纵身一跃,落于房上,脚尖点地,半伏下身,向前院看去。

  陆放行至正房外,听了听动静,只听得屋内酣声大作,时不时还传来几句梦话,不像是行军打仗之人的作风,“仇岳应该不在房内,那会去哪儿呢,糟了,后院!”,陆放暗叫到,随即招呼在东厢房外蹲守的锦衣卫随自己上房。那锦衣卫刚想蹬墙上房,仇岳凌空跳下,一刀斩向他的胸口,那锦衣卫听得房上有声,抬头一惊,想躲却为时已晚,手起刀落,那锦衣卫捂着断臂处的伤口痛苦地在地上打滚,陆放怕他闹出动静太大,招惹村民聚集,便抬刀结果了他,也算让他临走前少遭点罪。

  仇岳见这掩面之人如此狠毒,刀法带有边军之势,心里对他的身份猜出了九分,“陆大哥,没想到你是这番道貌岸然,晌午还在家父灵堂前祭拜,晚上就来灭口,无耻小人,你不是喜欢家父这柄刀么,今日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拿走!”。

  陆放见事情已经败露,也不再掩饰,摘下面罩,道,“贤弟,为兄也是无奈之举,上面的意思违背不了,烦请贤弟到了那边,跟仇大人替在下问声好,得罪了”,说罢,抬刀走向仇岳。仇岳也持刀迎上,二人很快打作一团,虽说他上过战场,但毕竟年轻,远远不及陆放老辣,几个回合下来,仇岳就明显落于下风,渐渐的有些招架不住,疏忽之间,侧身和腿上竟不知不觉挨上了两刀,陆放见他已然不敌自己,便想趁早解决这个麻烦,若是把村民吵醒,人多眼杂,上面恐怕是要灭了自己的口,提刀走向用刀杵地,支撑着自己的仇岳。

  此时,正房内的傅家爷俩儿被打斗声吵醒,傅老汉推门正要往外走,却看到了仇岳脚下的血迹,迈出的右脚瞬间收回,赶忙关上门,大气不敢出一下,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四处寻摸着桌椅板凳顶住大门,丝毫没有注意到身着破衣烂衫的傅童已经先于他走出门外,傅老汉以为那憨娃儿还在那破床上闷头大睡。

  陆放来到仇岳身前,正欲再斗几回合,待找着破绽,一刀了解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忽然,陆放感到后背一凉,后背的衣襟湿漉漉一片,“是何人这么大胆,竟偷袭我”,转念又一想,“莫非仇岳此行带了第三个人?或者有其他势力的暗中保护?”,陆放停下进攻的脚步,转过身,向着西面的远墙就地一滚,警戒的按刀护着自己,看向泼来水的方位,只见一五六岁大小的孩童歪着头看向自己,手机还拿着滴着水的瓢,那孩童见陆放一脸怒气,赶忙把手背到身后,把水瓢藏了起来。

  陆放气不打一处来,竟被一乳臭未干的顽童戏耍了,“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既然见了我的真面目,当然得死”,陆放心想到,随即快步走到傅童身边,一脚将其踹倒在地,抓起他的右腿,拎着傅童直奔水井,傅童倒也不哭不闹,也没有反抗,这让陆放放下了戒备,索性把他向空中一扔,顺势搭在背上,来到了水井旁,就在这时,陆放耳听得刺啦刺啦的声响,回头一看,仇岳趁自己收拾顽童的功夫,竟把三眼铳对准了自己,随着引信上的火光消逝,一声巨响打破了夜里的宁静。或许是哥哥在天之灵保佑,三眼铳再一次替仇岳解了围。

  仇岳一步一拐的走到陆放尸体身边,把傅童从血泊中抱起,正要回头走向东厢房,正房里传出一声惨叫,一阵鲜血撒在门上裱的纸窗。原来,在后门等待时机的程总旗听到火铳的声响,知道事情有变,连忙跳进后院,将正房的后门踹开,可怜傅老汉只知前院有险,不知后院还有埋伏,只用桌子堵住了前门,殊不知把自己的生门也堵住了。

  程总旗等人杀死傅老汉后,见前门被堵死,只得破窗而出,仇岳听到傅老汉的惨叫声后,拉开厢房门,把傅童推了进去,随即又关好了门,自己强行打起精神,欲持刀再战。

  张总旗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陆放,大吃一惊,抬头看向仇岳,有些胆怯,不敢上前,见仇岳微微抖动的右腿,以及鲜血从他的裙摆上不断低落,正才鼓起勇气,和另一名锦衣卫对视一眼后,一左一右,举刀杀来。

  仇岳没有慌乱,持刀招架住二人的左劈右砍,故意用左手捂着小腹上的刀口,那锦衣卫胡乱一通劈砍过后,竟发现了仇岳的破绽,举刀便向他的下路刺来,仇岳见他中计,一记肘击将程总旗撞开,侧身将刺来的雁翎刀夹于腋下,左手抽出平时藏为腰带用的软剑,抹向那人的脖子,顿时鲜血喷涌而出,那人躺在地下,捂住脖子,挣扎着呼吸,不久,鲜血从口中涌出,那锦衣卫也一动不动了。

  程总旗捂住胸口,见势不秒,当即走为上策,翻墙而出,踉踉跄跄地向村南头拴马的树林中跑去。

  仇岳担心在厢房里一声未出的妹妹,再加上身受重伤,于是乎没有追击,“如此激战,竟没让妹妹害怕地喊出声来,怕是妹妹已经遭了毒手?”,仇岳想到这里,身上不襟打起了寒颤。他扶着墙走到厢房门口,背靠着墙,从包裹里取出一小瓶金疮药,用力扯下衣袖,包扎好腿上和小腹上的伤口,这才彻底把血止住,又蘸了蘸口水,把脸上的血迹擦掉,这才推门进入厢房。

  厢房内,傅童一脸淤青,似乎是有人用力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仇岳不记得方才陆放掌嘴过,看了又看傅童脸上的掌印,只觉得好笑,他知道,除了自己那大小姐脾气的妹妹仇辛,这一院子人,甭管死的活的,貌似都犯不着跟小孩子计较。

  “哥,这小厮不学好,小小年纪就学会占人便宜”,仇辛见哥哥进来,委屈地说道。

  傅童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看了看坐在床上的仇辛,又看了看依们而立的仇岳,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似乎自己又做了不知是何缘故的错事,就像他爹傅老汉一样,每天都要找个莫须有的罪名骂他一骂,傅童只得低下头,靠着墙角站着,他还太小,比仇辛还要小上三岁,根本不懂什么是占便宜。

  “辛儿,收拾东西,今晚我们要赶路”,仇岳知道逃走的程总旗会去报信,说不准还有多少人一路上围追堵截,他急于奔命,并没把两个孩童在厢房内发生了什么当回事。

  “哥,可是这小厮他···”,“辛儿,快点收拾,不要分心”,仇岳打断了她要说的话,仇辛无奈,只得收起爹爹送给她匕首,在此之前,她可是刀尖指向傅童,像是要随时取了傅童的性命。

  仇岳迈步走出厢房,环视一周,走向角落里放置的扁担,搀扶着走向正房,把刀插入门缝之中,用力一沉,顶门的桌子应声而裂,仇岳还是习惯性的用手肘一顶,断裂的桌子倒向两旁,门也被顶开了,傅老汉歪坐着倒在一旁,死时还紧紧护住仇岳给的那一钱碎银子,他还当是山贼一路尾随这位富家公子劫财呢。

  傅童跟在仇岳身后,看到了他爹惨死的样子,出人意料地没有哭闹,一脸平静地走向傅老汉的尸体,弯腰拾起他爹手中的碎银子,装入自己的口袋中,又从炕上扯下脏兮兮的破草席,随手扔到他爹尸体上,也没管草席有没有盖好,赶紧跟上仇岳的步伐,随他走向后院。

  仇岳把妹妹仇辛抱上马背,自己正欲上马,感觉衣衫下摆一沉,低头查看,正是傅童拉住了自己的下摆,他弯腰拍了拍傅童的头道,“家没了,你是要跟我走吗”,傅童转头看了一眼正房,随即坚定地点了点头。仇岳本想跟他讲,跟着自己这一路会杀机四伏,生死未卜,但是跟这五六岁大小的孩童说这些,他也未必能听得懂,那逃走的锦衣卫肯定还会带人杀回来,这男娃娃必定脱不了干系,还是带走吧,路上碰到合适的人家就送养,总比一直跟着自己要好,想到这里,仇岳没有再犹豫,抱起傅童放在仇辛胸前,嘱咐妹妹马背上颠簸,一路上要抱紧他,仇辛一脸嫌弃地接过这衣衫褴褛,头发上还沾着稻草的小男童,心中暗想,“反正哥哥也说了马背上颠簸,若是自己一个不注意,把这小厮扔下马背摔死,哥哥也不会责怪我”。就这样,三人一马在夜色下沿着着西降山上的官道急驰。

  第二回下,完,欲知后事如何,敬请期待第三回,柳暗花明落凤镇,百转千回入玉门。

  特此感谢读者一串数字对本回的开云(中国)票

烟筑

若是欣赏烟筑的文风,请收藏本小说,有多余开云(中国)票,麻烦投下,让我知道还有人在期待。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滚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