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后手
宋令嘉跟着众人唏嘘一阵，转身时，嘴角微扬。
空间里那个大水缸正稳稳地立着，水面连一点波纹都没有。
而远在京城，摄政王祁墨尘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莫名想起那个总让他吃瘪的宋令嘉。
“死丫头……”他眯起眼，“咱们走着瞧。”
……
烈日当头，官道上尘土飞扬。
秦家一行人拖着沉重的脚步，女眷们早已满头大汗，嘴唇干裂。
解差们骑在马上，时不时挥鞭呵斥走得慢的人。
“水……能不能给点水？”秦语荷虚弱地问道，声音沙哑。
邓枫斜眼瞥了她一眼，冷笑道：“秦小姐，这路上的供给都是有规定的数量的，你们秦家这么多人，哪够分啊？”
蒋照拳头攥紧，眼看就要发作，秦鼎廉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只好咬牙忍住。
已是午时，解差们纷纷取出水囊和干粮，大口吃喝起来。
秦家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小辈的孩子忍不住哭闹起来，被母亲急忙捂住嘴巴。
“哭什么哭！”邓枫猛地转头，“再哭就连今晚的落脚处都没有！”
秦鼎廉面色如常，低声对家人道：“忍一忍。”
宋令嘉扶着秦语荷坐下，自己则靠在一棵树下。
她悄悄观察着秦鼎廉，这位曾经的定远将军，此刻虽然衣衫褴褛，背却依旧挺直，眼神中不见半点慌乱。
这不正常，宋令嘉心想。
秦家的库房她曾见过账目，兵器堆积如山，银钱却少得可怜。
如今遭此大难，秦鼎廉居然没有准备后手？这不合常理。
“二嫂，你看……”秦语荷轻轻拉了她的衣袖一下。
宋令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大嫂朱玲珑正朝这边走来。
“二弟妹，我听说你身边不是有暗卫跟着吗？”朱玲珑的语气阴阳怪气的，“这大热天的，老人家和孩子都快撑不住了，你就不能让他们弄点水来？”
此话一出，几道期盼的目光立刻投向了宋令嘉。
宋令嘉平静地望着朱玲珑：“大嫂说笑了，暗卫也不是神仙，能变出水来。”
朱玲珑撇撇嘴：“谁不知道你宋家底蕴深厚，既然能派人暗中保护，弄点吃喝应该不难吧？还是说……你只顾着自己？”
宋令嘉直接站起身，立马回怼朱玲珑：“这一路上，我的银两全用来打点解差，买食物和水了。我倒想问问大嫂，您为这个家贡献了什么？除了指责我，你可曾拿出过半块铜板？”
朱玲珑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你这是什么话！我这不是为大家着想吗……”
“如果真为大家着想，就该同心协力，而不是挑拨离间。”宋令嘉语气冷冷的。
秦语荷忙打圆场：“大嫂、二嫂，别吵了，这大热天的，生气更渴了……”
徐熙园走过来，拍拍宋令嘉的肩膀：“令嘉说得有道理，这一路上多亏了她，咱们才能有之前的照顾。朱氏，你作为长嫂，不该如此说话。”
朱玲珑气得转身就走，嘴里嘟囔着：“好啊，你们都帮她说话！就我一个外人！”
这场争执，被不远处的秦鼎廉看到了，他眉头皱了皱。
休息时间结束，解差们催促众人起身。
蒋照忍无可忍，冲到秦鼎廉面前：“将军！我们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就让属下……”
“住口！”秦鼎廉厉声喝道，“记住你现在的身份！”
蒋照满脸不甘，却也不敢违逆。
队伍继续前行。
宋令嘉悄悄将最后一点私藏的水递给二婶和小姑子，自己强忍着干渴。
她注意到秦鼎廉的嘴唇也已干裂，但那位老人的眼神依旧锐利。
傍晚时分，队伍终于在一处破庙落脚。
解差们丢下几捆干草就当是铺盖，连一口水都没给秦家人。
庙里蛛网遍布，但总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女眷们忙着打扫出一片干净的区域，让老人和孩子先休息。
宋令嘉借口说要透气，走到庙后一处僻静的角落。
她左右张望，见没有人注意，便轻轻吹了一声口哨。片刻后，一只小松鼠从树上跳下来，蹦到她面前。
“有什么发现吗？”宋令嘉低声问。
小松鼠叽叽喳喳一阵，宋令嘉凝神细听。
“你说邓枫昨晚与人密会？那人长什么样？”宋令嘉追问。
小松鼠又比划了一阵，宋令嘉眉头越皱越紧。
根据描述，与邓枫见面的人像是京城来的，而且腰间佩刀的制式很特别，并不是普通官差。
正当她沉思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宋令嘉迅速让小松鼠离开，转身一看，竟然是秦鼎廉。
“父亲？”宋令嘉有些慌乱，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秦鼎廉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令嘉，这一路辛苦你了。”
“父亲言重了，这是儿媳该做的。”
秦鼎廉望向远处的天色，忽然道：“蒋照性子急，你多担待。他现在是有力使不出，憋得慌。”
宋令嘉点头：“儿媳明白。蒋护卫忠心耿耿。”
“是啊，忠心……”秦鼎廉重复这个词，随即话锋一转，“朱氏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秦家如今落难，人心浮动也是正常。”
宋令嘉犹豫片刻，还是问道：“父亲，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后手吗？”
秦鼎廉微微一笑，那笑容转瞬即逝：“你觉得呢？”
“我觉得父亲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宋令嘉直言不讳。
秦鼎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家中女眷和孩子们。特别是你，令嘉，你比他们想象中更加重要。”
宋令嘉还想再问，秦鼎廉已经转身离去：“回去吧，夜里风凉。”
回到破庙，气氛依旧凝重。
朱玲珑坐在角落，故意不看她。
秦语荷悄悄挪过来，塞给宋令嘉半个干瘪的野果：“二嫂，我给你留的，快吃了。”
宋令嘉心头一暖，推辞道：“你吃吧，我不饿。”
“胡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秦语荷坚持道。
最终两人分食了半个野果。
徐熙园悄悄将宋令嘉拉到一边，塞给她一个小布包：“这是我藏的一点糖块，你收着，关键时刻能补充体力。”
“二婶，这怎么行……”
“拿着吧。”徐熙园压低声音，“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有主意的。秦家将来可能还要靠你周旋，你得保持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