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丫鬟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伙计，压低声音问道：
“谢小将军一个人来这儿做什么？”
伙计正美滋滋地揣着那锭银两，早把刚才发过的毒誓抛到九霄云外了。
“你说怪不怪，谢小将军居然亲自来给妹妹买绣花鞋，这种事情交给下人便是嘛，偏要神神秘秘的，还给了我封口费，告诉我不许声张。哎？谢小将军有妹妹吗？”
丫鬟白了他一眼。
“谢府除了大小姐以外哪还有其他的小姐，还什么妹妹，我看是情妹妹吧。”
“不行，看来必须得禀告夫人一声，以免误了大事。”
说罢，便拎起裙摆匆匆离去，，一路小跑回了谢府，留下伙计在原地疑惑挠头。
自己……这算是闯祸了？
还不知被人卖了的谢世渊兴冲冲地跑回府中。
太好了，终于能把这尊煞神送走了。
转过屏风，却见棠沅正坐在椅上，一双玉足在空中轻荡。那足踝纤细，肌肤胜雪，仿佛一掌便可盈盈握住。
呸呸呸，往哪看呢。
谢世渊摇摇头，赶紧把脑子里这些龌龊想法甩了出去，在心底里默念了好几遍非礼勿视，才将那双锦绣双色芙蓉鞋递给棠沅。
鞋子居然意外地合脚。
棠沅心中欢喜，面上却学着棠宁那冷若冰霜的模样，淡淡说了声“多谢”，便起身利落离去：
临走之际，棠沅听到谢世渊在背后大喊：
“莫！要！被！人！发！现！了！”
棠沅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这么点小事她还是能办到的。
终于解决了心腹大患，谢世渊把自己埋进柔软又温暖的锦被间，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宁静。
……
享受个屁啊！
谢世渊刚刚沉入梦乡，就梦到自己武功尽失，被棠沅追杀了一路。
梦中的棠沅依旧是那副冷漠又高高在上的神情，像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坚冰。手中却拿着一把凶恶的四十斤大刀，追着他一路猛砍。
刀刀致命，好几次都险些被她追上了。
谢世渊仓皇躲进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冷汗涔涔，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棠沅发现。
过了许久，街上一直没有棠沅的身影，谢世渊长叹一口气，庆幸自己终于逃脱了棠沅的魔爪。
忽然，一只冷冰冰的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狠狠用力。力度之大，险些把他的肩胛骨捏碎。
谢世渊扭动着僵硬的脖子，回头看去——
只见棠沅带着近乎嗜血疯狂的笑意，一字一句无声说道：
“终，于，抓，到，你，了。”
吓得谢世渊直接从床上弹跳起来，一拳挥向眼前的黑暗，直到打空了，才惊觉这原来只是一场梦。
幸好只是一场梦，不然他堂堂一个将军要是被一个女子追杀得这么狼狈，传出去得被陆予安笑掉大牙。
谢世渊起身，借着月光走向书案，拿起桌上已经冷掉的茶猛灌了几口，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定是白天对自己的冲击太大了，才会做这种荒唐梦。
谢世渊又再次窝回床榻上，暗自鼓劲。
没关系，只要熬过了这一夜，白天自己又是那个天下无敌的谢小将军！
……
熬不过去了。
更深露重，谢世渊竟又坠入另一重梦境。
与刚才紧张刺激的梦境截然不同，只见红烛燃起，帷幔高垂，满室氤氲着说不尽的缱绻。
谢世渊看着自己被扒得仅剩里裤的身体，感到一阵恐慌。
自己这是又到哪来了！
谢世渊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找个能蔽体的衣物，顺便打探一下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一条红绸紧紧地束缚在了床头。
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谢世渊被接二连三的梦境打击得有些崩溃，却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只见一个身着嫁衣的少女翩然而至，站在床前，在谢世渊惊魂未定的目光中，缓缓脱下繁琐华丽的外衣。
停啊！该死！别脱了！
谢世渊惊骇万分，惊慌失措地想要大声喝止少女的动作。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好似被堵了两团棉花，根本喊不出声。
好在少女似乎心有所感，伸向里衣的手一顿，然后缓缓抬头——
谢世渊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又是棠沅！
怎么又是她！
在他崩溃的目光中，棠沅赤着白日见过的那双玉足踏上床榻。足尖带着几分羞辱意味，轻轻踩上他的腹肌。
谢世渊好不容易重组起来的思绪又一次崩溃了。
棠沅动作不停，冰凉的触感一寸寸上移，慢慢划过了谢世渊的肋骨，胸口，最后来到了他的脖颈处。
每划动一下，谢世渊就忍不住颤栗一分，轻喘一口气。
谢世渊终于近距离看到了白日里不曾见过的风光——
双足白皙秀气，脚踝纤细。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平添几分易碎之美。。
棠沅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表情嫌恶，像是在看什么污秽之物。
却不想这神情一下子勾起了谢世渊的征服欲。
谢世渊终于在悄无声息之间挣开了红绸的束缚，腾出双手，一把捏住了棠沅的脚踝。
棠沅疼得暗自皱了皱眉，表情却依旧不变。
这一点神情上的转化像是鼓舞了谢世渊。
你看，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一点疼痛，足以让她万年冰封的容颜裂开一丝细纹。
谢世渊喉结轻轻滚动一下，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既然并非坚不可摧，不如共赴沉沦。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撕下冷漠的伪装，露出真实的、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只有我能看到的一面。
谢世渊手上力道不由收紧，将那截纤细脚踝攥得更紧。棠沅吃痛，唇间逸出一声极轻的抽气，那双总是冰封的眸子终于漾开一丝真实的涟漪——不是厌恶，而是猝不及防的慌乱。
这细微的变化像火星落入干柴。谢世渊低笑一声，借力猛然翻身，瞬间逆转了彼此的位置。
红绸不知何时缠绕上她的手腕。烛影摇曳，映照着她微微散乱的青丝和显出无措的脸。
“原来……”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气息拂过她耳尖，“你也会害怕。”
棠沅偏过头去，紧抿着唇，试图维持最后的镇定，可微微颤抖的羽睫却泄露了心底的波澜。
谢世渊伸出手指，轻轻拂开她颊边的一缕发丝，动作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与梦中那势要撕破冷漠的狠劲截然不同。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唇角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