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要不要和我谈一笔生意
“辰哥儿，你怎么这个时辰醒了？”
周澜宛如见到了救命稻草般将小男孩抱在怀里，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颊，“是不是大人们说话给你吵醒了？”
霍北辰揉着眼睛，头发凌乱，声音有些沙哑，“孙婆子说是外头吵起来了，我心里放心不下娘，就过来瞧瞧。”
“到底是辰哥儿知道心疼娘。”周澜亲了亲他的脸颊，一脸欣慰，余光却是偷偷瞥向苏鸢的方向。
自从霍北辰露面后，苏鸢像是被人点了穴，定在原地。
三个月前，他那一声娘叫的还是自己。
霍北辰原是族中嗣子，自从霍云深战死后，苏鸢消极了一阵子，直至回宗庙祭祀，她不慎走失又受了轻伤，恰巧遇见了个男娃娃，替自己包扎指路，打听才知这孩子父母双亡，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苏鸢一时兴起动了收养的心思，为他改名，替他入族谱，送他上学堂，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就这么相互陪伴了三年，时间久了，苏鸢也将他视作亲生儿子。
可就在四个月前，周澜只不过夸了霍北辰两句，霍云川就粗暴的将孩子夺走，改到周澜名下，苏鸢哭过求过，都无法改变结果。
本以为霍北辰也会哭闹，可谁知他竟自己收拾好了行李，只给自己留下一句跟着大房日后才会有出路，就头也不回的去了周澜身边。
苏鸢愣神之际，霍北辰也留意到了她，再瞧瞧周澜泛红的眼角，他抿紧嘴唇，小小的眉头蹙起，望向自己从前的养母，语气生硬，“你是没事做吗？为何要跑到我们家来招惹事端？我爹娘素来恩爱，你一来，就惹我爹生气，害我娘流泪。”
苏鸢身子猛地一震，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还请小公子慎言，若不是二少夫人，你怕是还住在穷乡僻壤，过着连口热饭都吃不上的日子呢。”晚星不忍看到主子受伤的神情，一时护主心切，语气也强硬几分，“即便做不成母子，小公子也犯不上对二少夫人甩冷脸！”
霍北辰面色微变，垂在身子两侧的手紧紧攥着衣角，余光瞥见几个丫鬟朝自己的方向张望，登时有些挂不住脸，“主子们说话，几时有你这个贱婢插嘴的份儿？”
下一瞬，他便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耳光。
“苏鸢！”霍云川眉头紧蹙，不可置信的望向她，“你疯了？连孩子都打！”
霍北辰的小脸被打偏过去，缓慢回头，瞪向苏鸢的眸子里闪过怨怼。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你才七岁便有如此深重的心机，日后必定是个祸害。”苏鸢不理会霍云川，只静静瞧着那个被自己从乡下带回京城的少年，“我是错了，错在没有及时察觉你的歪心，让你这只麻雀踩在我肩头上成了凤凰。”
话音落地，周围寂静无声。
苏鸢缓缓抬眸，眼神宛如刀子般锋利，直勾勾盯着脸色煞白的周澜，“把清荷交出来，否则你们都没有安生日子过。”
“反了……你这是反了！”霍齐氏面色铁青，快步走到苏鸢身边，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戳到她的眼睛，“长宁侯府何时成了你大放厥词无法无天的地方？这府上姓霍，不姓苏！”
“哎呀姑母，这事儿本就是大嫂有错在先，偷了二嫂的首饰还掳走二嫂的丫鬟，换做谁都得气疯。”齐婉婉收了好处，自然愿意卖给苏鸢几分薄面，上前拉走霍齐氏，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姑母，你仔细想想，二嫂娘家是做玉石生意的，好东西一定少不了，大嫂擅自将那些首饰拿走，却不曾送到姑母面前来，她究竟是何心思？”
霍齐氏顿了顿，紧蹙的眉心松展了些。
“姑母对大嫂的事素来上心，她却不知回报，这次更是做出这等丢脸的事来，不如就借此来杀杀大嫂的锐气，让她知晓谁才是这侯府的天。”齐婉婉揽着她的臂弯，小声撒娇，“此事，姑母就莫要再管了。”
霍齐氏眼珠转了一圈，眸中闪过晦暗，朝着几个不省心的小辈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虽面色不虞，但到底是将侄女的话听了进去。
周澜轻咬住下唇，侧眸看向身侧的丫鬟，低声道，“秋霜，去把那不懂礼数的丫头带出来。”
“是。”
眼瞧秋霜快步离开，周澜提起一口气来，与苏鸢四目相对，强行扯出一抹笑，“弟妹，不是我非要带走那丫鬟，而是她实在缺乏管教，我好歹是府里的主子，不过是拿了你几样东西想要回来品鉴一二，她便朝着我大呼小叫，还试图对我动手。”
“我带走她，也是想着替弟妹分担，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奴才。”
明明知道她在偷换概念，可苏鸢实在懒得理会她，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周澜被落了面子，心中对苏鸢更是愤恨，面上却是挂上了委屈，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身侧的男人。
霍云川脸色也不好看，生硬开口，“澜儿也是为了你好，你可别不知好歹。”
“小姐……”
“清荷！”
眼见清荷步子踉跄的走出来，苏鸢忙不迭迎上去，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上下环视一圈，低声问道，“可有事？”
清荷缓缓摇头，示意自己没受伤。
苏鸢这才放下心来，和晚星一左一右搀扶着无力的清荷，朝着长乐院走去，压根没接霍云川的话茬。
那道倩影从自己身旁走过，霍云川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走在后院的小径上，借着微弱的灯光，苏鸢瞧见了身边人苍白的脸色，心中的愧疚更深，“清荷，委屈你了，今日之事本不该是你承受的。”
“小姐及时赶到，周澜还没来得及教训奴婢。”清荷朝着她扬起笑脸，轻声安慰，“即便是头破血流，奴婢也不会埋怨小姐，若是能再守着小姐，奴婢就算是死，也甘愿。”
“小姐，奴婢只想陪在您身边。”
“清荷……”苏鸢眼眶有些酸涩，攥紧了她的手腕，“爹娘死后，只有你和晚星还愿意陪在我身边。”
“二嫂。”
身后忽然传来齐婉婉的声音。
苏鸢循声望去，见齐婉婉孤身一人站在暗处，四目相对时，朝着自己盈盈一笑。
“二嫂，要不要和我谈笔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