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赊了五千两的账
“小姐，城东城西四家铺子的掌柜都在外头了。”
苏鸢翻动桌上的账本，眉心紧蹙，俏脸爬上一丝怒容，“让他们滚进来。”
晚星见主子面色不对，慌忙应了句，匆匆出了屋子。
不多时，四位掌柜并成一排，缩着脖子站在一旁，“拜见小姐。”
“长宁侯府什么时候在铺子里赊的账？”苏鸢将账本砸在四人脚下，心底积压的怒火彻底燃烧，“四家铺子，一个月就赊出去六十多件名贵首饰，几千两白银，你们硬是连半个字都不曾向我透露过。”
“你们是为谁做事的？到底是我的人，还是长宁侯府的人！”
“小姐！”为首的钱掌柜立马跪下，神情真挚，“我等从没想过欺瞒小姐，时常来拿货的是周家小公子，回回都赊账，一开始只拿些几十两的小玩意儿，事儿不大，我便没向小姐提起，只是后来，周家小公子来得越来越勤，逛咱铺子就像是在逛自己花园，见到什么就拿什么，什么贵就要什么。”
“钱数太大，我不敢不报，要派人去侯府问您时，周家小公子三番两次的阻挠，还说他自己会去和您说，长宁侯府的大少夫人也来过几次，以您的名头拿了不少东西走，说小姐您犯了大错被禁足在府上，不准我等过去探望。”
“是啊，我们四个绝对没有背叛小姐的心思。”
“那周家小公子专在您名下的铺子里晃悠，日日带过来的姑娘都不一样，出手一次比一次阔绰……”
“半月前，周公子相中了一扇翡翠屏风，太过贵重，钱掌柜不肯让他赊账，二人起了争执，钱掌柜被周家家丁毒打一顿，在家休整了半月才出来。”
闻言，钱掌柜面露窘迫，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承老爷恩情，我们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小姐的事来。”
“放肆！狗奴才，胆敢拦小爷的路，给我打！”
楼下传来一阵哀嚎声，钱掌柜脸色顿变，忙不迭开口，“周家小公子又带人来了。”
苏鸢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听着楼下的打砸声，徐徐起身。
“小姐！”钱掌柜瞧出她的意图，连忙开口阻拦，“让我去吧，那周家公子行事嚣张，我担忧……”
“不必忧心我。”苏鸢冷冷开口，目光沉静，气场安宁强大，“拿上账本子，和我一同下去会一会那周光。”
“是。”
下到一楼，就见铺子里的三个伙计全都被打翻在地，一个身着锦衣华服体型有些圆润的少年正背着手，像是在逛自己后院一般悠闲，“这个，还有那枚玉簪子，全都给小爷拿出来，珊珊，可还喜欢旁的？”
那个叫珊珊的姑娘小脸一红，跟在周光身边，纤纤玉手一指，选中了铺子里最贵的一套头面。
“周公子，奴家瞧着那顶红宝石头面很合眼缘，公子可愿意为了奴家一掷千金？”珊珊像是没骨头似的，斜靠在周光身上，指尖轻轻绕着他的发梢。
“这铺子里所有首饰，只要珊珊相中了，随意拿。”周光拍着胸脯保证，眼底的得意清晰可见。
“小姐，那就是周家公子。”钱掌柜躲在楼梯拐角处，指了指楼下的少年，“今儿带来的姑娘与前两日的又不一样了。”
周光大手一挥，神情自然，“把那顶红宝石头面拿过来。”
“周公子，好大的架势，跑到我的铺子里来打砸。”苏鸢缓步从二楼走下，笑盈盈看向楼下众人，与脸色僵硬的周光四目相对，悠哉挑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周家的铺面呢。”
“苏……苏鸢？”周光显然没料到她居然会在这，一时有些尴尬，眼底有心虚闪过，“苏鸢姐，你在咱们家铺子里怎地也不说一声？”
“咱们家铺子？”苏鸢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出声，“我与你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周公子倒是自来熟。”
周光眸色深了几分，用眼神示意手下将自己相中的那些首饰藏起来，“我姐嫁到长宁侯府，成了你的嫂子，我自然该叫你一声姐，咱们亲家之间，哪里有自来熟一说？”
“倒打一耙，混淆概念，周公子的性格倒是与我那嫂子如出一辙，难道这就是周家的家风么？”苏鸢手里攥着账本，唇边笑容浅淡，丝毫不乱，“俗话说的好，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更何况是咱们这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算上你今日拿的三样首饰，加上从前那些，不多不少五千两整，周公子，银票还是现银？”
周光脸色大变，就连身侧的珊珊也站直了身子。
“苏鸢，你来真的？”周光咬牙，怒火翻涌而上，“你个寡妇，想和我撕破脸，也得掂量掂量日后该怎么在我姐手底下讨生活！”
“五千两雪花银，若是放在寻常人家，足够吃上一辈子了，这钱，我难道不该要？”苏鸢示意身边人将几个倒地的伙计给搀扶起来，懒懒开口，“半月前，周公子打伤了我的人，如今又打了我的伙计，医药费误工费也该好好算一笔。”
“你……你疯了吧！”周光气得跳脚，不敢相信姐姐口中软弱可欺的苏鸢竟然会选择和自己硬刚，“苏鸢，你这么待我，就不怕进不去侯府的门吗！”
“若是你能说动长宁侯府将我休弃，我反倒要送礼上门好好感谢你。”苏鸢压根没将他的话当回事，不紧不慢地开口，“若是不愿意掏银子，我就去衙门状告周家，到那时，怕是这位姑娘都要受公子牵连。”
珊珊忙不迭与周光拉开距离，后退了好几步，“不…不干我的事……”
铺子外，一辆马车在不远处停靠。
“殿下……”傅源面上没有多余的神情，淡淡开口，“可需要属下过去？”
沈遇年抬眸，指尖撩开一角窗帘，目移过去，视线先是落在苏鸢脸上，而后看向她平坦的小腹，眉心一皱。
她怎么不是在被欺负，就是在被欺负的路上？
“不必。”沈遇年垂下眼帘，缓缓起身，“我亲自过去瞧瞧。”